这个该死的笨蛋竟然就这样毫不犹豫地、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死。
为了他最引以为荣的儿子,没有一句告别的话,只有那一瞬间的微笑,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目羽蛮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人,从未对儿子说过一句关爱的话,却是心中饱含着最伟大慈爱的父亲,就用这一瞬间的微笑作为与儿子永远的辞别。
那微笑中包含着很多意义,是欣慰于儿子的成长,是满足于儿子的强大,是对儿子无尽的期望,也是对永别浓浓的不舍。
那是如大山一般的爱,沉重的、无声的、从未改变也永不会改变的爱,直到天地万物在他生命中消失为止。
极快的两声巨响之后,目羽蛮的头无力地垂了下去,口中滴答滴答地往下流着血。
这一瞬间,目羽峰只觉得心脏都要被挤瘪了,仿佛整个天降落下来压在他一个人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的眼中一片昏暗,似乎快要被憋死了。
他的父亲,那个野蛮的、粗鲁的,似乎总是没心没肺的父亲,就这么简单地,用一个粗人的方式,用他自己的生命,最后一次表达了对儿子的爱。
下一刻,目羽峰仰面朝天发出了一声仿佛野兽般的嘶吼,声嘶力竭、歇斯底里的嘶吼,似乎喉咙都已经被这声音震破,周围的树枝、树叶都在这声音中震颤、发抖。
他的脸狰狞而扭曲,他的眼中没有泪,因为变故来得太突然,就连泪水都来不及流出,却有着无数的血丝,眼角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丝裂痕,两点鲜红挂在那里。
他的嘴唇不知何时已经被咬破,嘴角也带着一丝鲜血。
他坚硬厚实的指甲已经刺破了妖兽皮肉一般的掌心。
他希望用这种痛来缓解心里的痛。
他的身体在难以抑制地不停颤抖,他的脑中已经完全丧失了所谓的理智,他就像一头发了疯的狮子,像一只扑火的飞蛾,就这样赤手空拳地向濮阳宏冲去。
濮阳宏等三名神海期修者也没有想到有这样的变化,也被目羽蛮的果决所震撼,所以,并没有来得及阻止。
此时,看着发了疯的目羽峰他们也有些茫然,如果现在就杀死人质,杀死目羽峰,他们必定也很难平安离去,这样的结果并不是他们想要的。
濮阳宏还保持着冷静,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而另外两名神海期修者似乎有些紧张,分别将剑架在了曲晨和纪欣的脖子上,大喊道:“站住,再过来我就杀了他们。”
目羽峰的脚步微微一顿,在他的眼中出现了纪欣,出现了曲晨,这两个刚才似乎已经被他忽略的存在。
目羽峰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只觉得天旋地转,只觉得头都要爆裂开了。
残存的一丝理智和情感剧烈斗争。
愤怒令他忘记一切,舍弃一切,就这样冲向濮阳宏,哪怕自己也会死,在死前也要将濮阳宏撕碎,要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理智却告诉他,不能这么做,父亲已经死了,无可挽回,不能再因为自己而让纪欣和曲晨也失去生命。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已经没有了思考的能力,甚至觉得天地都在旋转、在扭曲。
就在他身形有些摇晃,脑中一片空白之时,在他的身旁却有另一道身影没有丝毫犹豫地先冲了过去,一个有些臃肿,却不凡灵活的身影。
下一刻,一些红色粘稠的液体溅到了目羽峰脸上,那是……大娘的血!
这个有些邋遢、丑陋的老女人没有哭泣,没有嘶吼,更没有一丝犹豫,她就这样悄悄地冲了过来,手里拿着粗糙的长矛,面对着三名神海期修者。
可她前冲的势头却瞬间停了下来,因为她的腹部插了一柄小剑。
诡异的是这柄小剑并没有完全刺入她的腹中,并没有从她的身体上一穿而过。
按理说,一名神海期修者发出的飞剑刺在一个凡人身上,至少也要深深没入腹中,不说骨断筋折,透体而出也差不多才是。
目羽峰转过头,呆呆地看着大娘。
此时,大娘因为愤怒和痛苦的脸上带着一丝抽搐,可依旧活着,眼中依然充满嗜血的仇恨,只是微微一顿,又一次向前冲去。
可她的身体前倾,却没有真的冲到濮阳宏面前,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凭空拉住了她,让她无法再向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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