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君毅正要答话,梅霜华轻轻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
那丘老三越发大叫起来,刚才说话缓慢的那人说道:“荒野之中,不知道是哪位武林同道在里面,在下兄弟三人,江湖人称‘青城三鬼’,敢请兄台出来一会如何?”等了半晌,听里面毫无动静,他接著说道:“按说兄台已先据著这小庙,原不该打扰。只是我等三人昨天在此处停留,暂时寄存了一些东西,如今要取走,兄台再不说话,我们就要硬闯了。”
那丘老三却很不耐烦,大声道:“大哥,多说些什麽,咱们闯进去就是,我就不信凭我们三人的身手,天下有什麽地方去不得!”
那人低喝道:“老三住口!”
梅霜华不得已,答道:“三位英雄,我姐弟二人探亲途经此地,因为错过了投宿的地方,不得已在这小庙中暂歇一晚。乡下人,没见过什麽世面,因此不敢多说话,三位不要见怪。”
就听对方“咦”了一声,都没有料道庙中人竟然是一个女子。就听脚步声响,三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涌了进来。
三人一进门,便去掉斗笠蓑衣,那丘老三嘴里骂骂咧咧,只见他五短身材,一张脸漆黑,另外两人,一人身量中等,脸色惨白,另一人身若竹篙,一脸病色,走起路来轻飘飘的随风摇摆。丘老三和那白脸人具是持刀,另一人手执折扇。
那白脸人摆手制止丘老三说话,一拱手道:“这位姑娘,多有打扰,只是这荒山之中,实在难以找到地方歇息,今晚只能挤在庙里避雨,多多打扰。”他说话虽然貌似有礼,实则步步进逼,不容他人反对。
梅霜华皱眉道:“没关系,出门在外,谁能不有个难处。”
于是三人在火堆边坐下,那黑脸丘老三正好和柳君毅面对面坐著。柳君毅见他一张脸黑得如炭一般,便觉得好笑,心道:“他父母怎麽能生出这么黑脸的儿子。”
丘老三跳起来指著柳君毅喝道:“小子,你笑什麽,是不是看不起你丘三爷,有种来和我比划两招。”他平时就常被人吃笑太黑,自己心里也深以为耻,所以这时柳君毅一笑,他马上就勃然大怒。
梅霜华赶紧赔礼道:“这位大哥请息怒,我这弟弟第一次出家门,不懂礼貌,还望你大人大量。”柳君毅却乖巧,心想这种人是直来直去的,没半点城府,便笑道:“对不起了,丘大哥……”
丘老三连连摇头说道:“错了、错了,是丘老三。”
柳君毅说:“是,丘三哥,在下初出江湖,对三位英雄的大名也是久仰的,怎么敢取笑,只是见丘三哥骨骼轻奇,想必有过人之处,因此起了结交之意,不知道丘三哥尊姓大名是……”
梅霜华心里急道:“这个弟弟怎么这么不懂事,这时我身上有伤,正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刚和人见面,连对方是什么来头都不知就谈什么结交。”
她却不知道柳君毅的心思,原来柳君毅平时在紫阳道长身旁,耳闻许多江湖中事,对那些义薄云天,交友遍天下之人十分敬仰。如今自认为是来闯荡是来闯荡江湖,就应该做一个真正的大英雄,大豪杰。他见丘老三虽然粗鲁,但观其言行,应该是心地赤诚的人,因此便动了结交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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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丘老三听他说久仰大名,心里早乐开了花。
这次他们三人前来,昼伏夜出,哪里有几个人对他们如此礼遇。因此连柳君毅先说久闻大名,再问名号的矛盾之举也未想到。他哈哈大笑道:“小兄弟,算你有眼光。我便是‘青城三鬼’中的老三,人称‘黑无常’的丘孝仁。”他指着马脸人道:“这是我大哥‘白无常’彭端仁。”又指着那瘦长人说:“这是我们老二‘九幽鬼’华斯仁。”他语气中对那“白无常”彭端仁甚是恭敬,对那“九幽鬼”华斯仁却很不以为然。
柳君毅一一施礼道:“久仰。”那彭端仁淡淡应道:“好说。”华斯仁干笑两声,一双眼睛只在梅霜华身上打转。
梅霜华心中怒极,要在往日,早就出手教训这种轻浮之徒,然而今天却是有所顾忌,只好忍让。
于是丘孝仁继续坐在火边和柳君毅说话,彭端仁和华斯仁却起身走到泥菩萨后,一看后面底座已毁,伸手一探,里面空空如也。
两人相视怒哼一声,从后面转出来,彭端仁还算沉得住气,华斯仁早就指着柳君毅两人大喊道:“好不要脸的狗男女,竟然敢偷我们的东西,识相的就快些交出来!”邱孝仁从地上猛地跳起,指着柳君毅道:“什么,你竟然偷了我们的宝贝!”
柳君毅看看梅霜华,不知道他们所说的是什么东西。梅霜华淡淡地道:“三位只怕是弄错了,我姐弟两人也是入夜时分才到此处,没有拿过任何东西,更何况,要真是我们两人拿了,怎么还会安然在这里避雨。”
丘孝仁恍然道:“也对啊!这位小姐你说得很有道理。”
彭端仁指着地上的火堆冷哼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们白天在这泥菩萨底座中藏了一件小东西,现在两位用这底座的木板生火也就罢了,请将那东西交还与我!否则……”
柳君毅“啊”了一声道:“莫非是那只小狐狸?”
丘孝仁抢着说道:“正是!小兄弟你别贪他好玩,快还给我们吧。”言语之中,已有为柳君毅开脱之意。
柳君毅叹道:“丘三哥,我撕破那竹笼上的黄纸,那只小狐狸乘机窜出,我却没有抓到它啊。”
丘孝仁跳起三丈高,大吼道:“你说什么!”
华斯仁冷笑道:“既然如此,就请二位随我们去青城山走一趟吧!”言罢伸手便去拿梅霜华手腕,梅霜华心中恼怒,转身避开去,从地上拿起宝剑戒备。
华斯仁喝道:“露出马脚了吗!”右手折扇“唰”地一声打开,带着香风直取梅霜华。梅霜华未及拔剑出鞘,只好退开两步,拔剑在身前挽了个剑花。
华斯仁阴笑道:“大哥,待我擒下这女子,先赏给兄弟玩玩吧。”
彭端仁看梅霜华气度谨严,丝毫没有惊慌的样子,料想非泛泛之辈,忙说道:“兄弟留神,不可太过轻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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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斯仁说了声:“我知道。”纵身扑向梅霜华。梅霜华恨他是个轻薄之人,手下也不留情,剑尖微斜,刺向他右腕,她虽然不能用力,但招数精妙,这一剑堪堪刺在华斯仁腕上,华斯仁赶紧抽身击退,低头看时,右腕已被划破一道伤口。
他怒吼一声,运扇如风,点向梅霜华胸前。梅霜华脸涨得通红,剑下更不留情。拆了三招,就听华斯仁低呼一声退开,衣服上竟有五处被剑划破。华斯仁回头看了彭端仁一眼,脸上尽是惊骇的神色,哪里能料到这荒山中一名弱女子竟有这样精妙的剑术。
彭端仁在旁边却看得仔细,这女子招数虽奇,然而气力不足,脚下虚浮,显是有伤在身,否则华斯仁怎么能全身而退。
他喝道:“二弟你且退下,我来领教高招。”言罢大刀平举胸前,大喝一声,一道当头砍下。
梅霜华和那华斯仁斗了几回合,已觉得胸中气息不平,如今如何敢硬接,脚下流转,只用剑招与其周旋,几次便要刺中对方,但彭端仁长刀硬劈硬架,逼得梅霜华只好变招应对。
旁边华斯仁早看得不耐,眼看柳君毅盯住场中二人,满脸俱是关切神色。华斯仁欺身过去,骤然下手点了柳君毅三处穴道,一脚将柳君毅踢出门外。
丘孝仁大呼道:“老二,你这是做什么!”
华斯仁冷笑道:“老三你莫非要帮外人?不怕教主惩处你吗!”丘孝仁满脸怒色,强忍住不发作,冷哼一声走到另一边观战,离华斯仁远远站着。
梅霜华斗了半晌,早已气喘不已,一只手好似有千斤重,等看到柳君毅受制,心中慌乱,被彭端仁看准个破绽,一刀磕在剑身上。她只觉手中一震,宝剑被撞得高高飞起,落在地上。
华斯仁笑道:“美人,看你如何再反抗!”从身后跃上便要去抱梅霜华,梅霜华气极,一掌强自拍出。华斯仁与她对了一掌,梅霜华早已是强弩之末,如何能敌。她当胸喷出一口鲜血,直撞在背后墙上,萎顿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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