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指尖儿的血迹,满脸担忧。
楚瑶却看着他脸上的血痕愣住了,旋即泪流满面,趴在他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不疼啊,她一点儿也不疼啊,受伤的明明就不是她啊。
魏祁见过楚瑶哭,但从未见过她这般失声痛哭。
据说当初他受伤晕厥的时候,楚瑶以为他死了,也曾这样失声痛哭过,但当时魏祁神志不清,根本就不记得,醒来后甚至一度觉得大家是骗他的。
他印象里的楚瑶向来是隐忍克制的,就算是哭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的这么难看。
何况那时他们的关系还不似现在这般亲密,他不觉得她真的会为了他哭成那样。
但现在他却有些信了,最起码他知道,原来他的绵绵伤心难过的时候,也会哭的像个孩子。
什么克制隐忍,都是情绪还没达到崩溃的边缘。
他因为她的哭声而感到心口一阵抽痛,不由跟着红了眼眶,一边轻轻拍抚着她一边柔声开口。
“楚滔既然留着岳母,就证明岳母对他而言还有用处,那他一时半会儿就不会对岳母出手。”
“何况你之前还派了一万穆家军帮助楚国一起攻打周国,这一万兵马现在也还留在楚国境内,楚滔肯定也会担心他们因为你而与楚国反目,到时候闹起来就算不能将楚国如何,也够他们喝一壶的。”
“何况一万人的兵力对于楚国而言不算是个小数,我想他也不愿意就这样轻易放手。
相比互为仇敌,他肯定更希望宁安寨能继续襄助楚国,毕竟宁安寨的兵马可不止一万。”
“所以我觉得,与其说是牵制孟氏,他更想牵制并掌控的人其实是你。”
“可若真是如此,那就证明他确实是为了等你才留着岳母的。
那么你就更不该这样急慌慌的跑去,不然岳母只会更加危险!”
扣留楚瑶肯定比扣留孟氏的用处更大,有了前者,他们又何须再继续留着后者。
楚瑶的身子因为哭泣而不断发抖,但哭声终于还是在他的安抚下渐渐小了下来。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阿祁……”
她像个无助的孩子,再也没有了平日的强势和镇定,只是靠在他怀里流泪低语,寻求着他的帮助。
魏祁将她从怀中扶了起来,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道:“你若信我,现在就先好好地洗把脸休息一下,我去安排人给你收拾行李以备不时之需,等确定楚国的形势之后再作安排,好吗?”
楚瑶点点头,在青青的搀扶下茫然无助的去净房洗漱了。
魏祁看着她的背影,直至她消失在门前才转过身,再次将楚国送来的两封信看了一遍。
他敢肯定,楚滔此举一定是为了拿捏楚瑶。
孟氏一族在楚国虽也举足轻重,但还不到能凭一族之力与楚氏王族抗衡的地步。
而楚瑶不仅手握宁安寨兵马,更是他们魏国的世子夫人。
楚滔在赌,赌楚瑶不仅能影响宁安寨,更能影响他们魏国。
赌楚瑶并不像楚沅以为的那样与他们魏国面和心不和,而是颇受魏国看重,与他这个世子鹣鲽情深。
不巧的是,这一切真的被他赌中了,拿捏了楚瑶,就等于同时拿捏住了宁安寨和魏国。
而楚滔想要的,正是这样。
“该死!”
魏祁暗骂一声,紧紧握住了拳。
…………………………
早些时候,楚国。
柳氏在凤栖宫中拉着孟氏的手,满脸焦急地道:“夫人!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孟氏却没有动,坐在椅子上摇了摇头:“我不走,你自己走吧,记得将我交给你的东西带好。”
“夫人!”
柳氏急的直跺脚。
“您不走,我带着那些东西逃出去了又有何用!只要您在楚滔手里,公主行事势必有所顾忌,到时就算有再多兵马也没用啊!”
孟氏嗯了一声,喃喃低语:“你说的没错,我在这里,绵绵总是有所顾忌。”
“所以,夫人,我们快走吧!”
孟氏却仍旧摇头:“我的绵绵,注定与寻常女子不同,是要成大事的。”
“可如今这世道,对女子颇多苛责。
魏楚相争,楚国必败,届时绵绵身为我楚国外嫁之女,哪怕什么都不做,也定会受人指摘。”
帮了魏国,世人会说她女生外向,不顾自己的母国。
帮了楚国,世人会说她不守妇德,出嫁了还只顾着娘家而不顾夫家。
哪边都不帮,这两种说法便都会冒出来,说什么的都有。
“可是她为什么要被人戳着脊梁骨叱骂呢?
她明明那么乖,那么听话……”
柳氏红了眼睛:“夫人,这世上有些人就是如此的,自己行着豺狼事,却满嘴仁义道德的要求别人。”
“这样的人……跟他们是讲不清道理的!”
“可是不该啊,”孟氏喃喃,“我的绵绵,不该受这样的苦啊。”
她说着缓缓站了起来,视线投向窗外。
“我这一生,没能为绵绵做过什么。
当初拦不住她被送往大燕为质,后来拦不住她被嫁往魏国联姻。
那如今……就让我尽一尽做母亲的责任,为她挡住这些流言蜚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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