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轩双手微垂,沉默的看着面前恭敬的七位魔头,半晌无言。
天珠泄露的气息让七位金塔魔头又是畏惧又是兴奋,他们并非凡种,有些人称之为谪仙亦不为过,几千年的生命,便有泰半在这囚笼中渡过了,金塔,只是几千年前,前贤炼就的修炼器物,不是演法的灵器或仙器,它,更像一座囚笼。
除了仙,没有人可以超越时间的界限,即便是虚无的灵体,宝塔九层,已有两位磨灭在历史中,怕是再有千年,这七位魔头,又不知能剩下几位,对自由的渴望,对自由的绝望,在天珠出现的刹那变为了敬畏与期待,甚至,甘愿认子轩为主,渴望有朝一日,重见天日。
子轩看着色欲界的紫杉女子,依旧那样淡漠的模样,眸子中波澜隐现,却也不像其他人那样的渴望,甚至,散发着些许怨恨,许是天珠,让她又想起了萧可吧,执掌白色天珠的萧可。
……
夜,凉如水,雨后薄薄的雾气打透了方心玲的薄纱,微风轻轻拂过鬓边的长发,露出姣好的容颜,湖水如镜,垂柳如绦,小桥如月,远远望去,却不知是你衬托了风景,还是风景因你而美丽
“墨白哥哥,你何时才能归来呢?”方心玲远望青山,神色迷离
夜的另一端,丑女问心冷漠的望着锋利如刀的月,凄凉?悲伤?一年多来,生死之间,早已将这一切磨灭的干干净净,她只记得,她终要见他一面的,她不知道,方家老大最后对心玲交代的子轩,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可是,他还能认得自己么?他还能接纳自己么?她,不确定
黑山魄力损耗过大,亦不知当年携天珠之力追寻的一魂就在自己眼前,在问心的刻意隐瞒下,同行的人也不过把她当作又一个苦命人
伸出几乎与黑山一般粗粝的手,这,本该是与方心玲一样柔嫩手,鳞片般的茧子摩挲着脸上的青斑,问心从此,不倾城
黑山眸光闪烁,紧张的盯着金光大盛的金塔,若非提早布置了阵法,掩人耳目,真不知这动静要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半个时辰过去了,黑山虽是灵体,但也消耗不轻,这金光中透射之力,威力不可小觑,也就是黑山,魄力乃是亿万年前,无数龙魂精华所生,换一人来,定然是修为耗尽的下场
一只脚,突的自金光中伸了出来,与小小金塔相比,显然显得有些怪异,却仍不容置疑的走出一个人来,金塔光芒骤然一收,渐渐暗淡下去,继而像蠕虫一样开始扭曲变形,最终,化为一把剑,黑不溜秋,满是锈渍的剑。若是随手扔于路边,怕是连捡都不会有人捡的样子
“你,你,你把它炼化了?”黑山目瞪口呆的看着子轩,一股凉意贯穿了整根神经,心底大喊,这是金塔,这是TM的金塔,是无上的仙器啊,当年就算昆仑高手紫印与紫宵真人、徐一航都无之奈何的东西,就连萧可都觊觎之物,居然,居然让一个仙术尚未纯属的家伙收服了?
子轩恬然一笑道:“活该”
方家三人与黑山不问青红便将子轩收入了金塔,子轩心下记恨着呢,若非运气不错,死在里面的可能几乎是百分之百的。
黑山难看的扯了下嘴角道:“收了便收了吧,反正,反正他们三人已经……”
黑山简要的将已经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更将未来的打算说了说
“这么说,是我引起的这一切?”子轩咬了咬牙关,除了那个在他病床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外,他对其他人实在提不起什么好感,可是,便是如此,他们因自己而丧生,终究超出了良心容纳范围之外
黑山可有可无的点点头,伤感道:“我与心玲曾去看过,四百一十二条性命,四百一十二颗头颅,无论青壮老幼,都挂在方府门前,其中,也有我相交多年的方家哥仨,很多人死不瞑目,场面极为惨烈”
子轩头皮发炸,纵然杀人无算,仍被这种残忍的屠杀震撼了心灵,骨节握的发白,便是听黑山讲述,已然有震怒之感,仙,仙,仙,子轩深吸了一口气道
“方家可有何交代下来?”
“五哥,我们要报仇”方心玲嘶声道,此刻见到最亲的人,所有的委屈化作泪水,人,已经扑在子轩怀中
子轩环抱方心玲的肩头,轻抚着颤抖的脊背,心底下却尽是歉疚,一切因,均自己而起,一切果,自当由我承担,更何况,自己要拿到白色天珠,要抢出苏小茹的遗骨,看来,与青云为敌,避无可避啊
问心安静的站在门前,看着那个陌生的男人在陌生的世界里怀抱着陌生的女人,为什么,心会颤栗?为什么,感觉委屈?
他,究竟是不是他
紧紧握了握拳,她,不敢去问,若不是,徒增笑耳,若是,徒增伤悲。
我要的,从来不是让你知道我是谁,我要的,只是默默的爱着你,跟随你;只是,想你幸福。如果,有一天,你忘记了倾城,我会带着倾城那颗炙热的心,沉入,冰冷的深渊。
问心冷漠的递上一块手帕,子轩怔了一怔,却也没拒绝,温暖的笑着点了点头,黑山的故事里,始终也没有一个丑女子的身影,他只当她,是一个雇来的仆妇
子轩捻起手帕一角,温柔的擦拭着方心玲的眼泪,温声道
“世间自由因果,这件事,还是交由我来承担,方家有你,终不会绝了后代”
是什么,想让自己释放所有的怒火,燃尽了世界?
是什么,让冰凉深深的镇痛着骨髓,无法移动?
你,为什么连眼神的余光里,都没有,我的影子?
问心暗暗咬了咬牙,我已经不是倾城了,你,到底,是不是王子轩?
默默的在房间里留下一个窈窕的背影,她,选择一个人,去舔舐伤痕
“你雇佣的仆人很特别”子轩越过方心玲的头顶,遥遥望了一眼
“她,是我救下的人,也是,拼死救我的人”方心玲回首望去,那人影,却已经隐匿在夜色之中
“她说,她叫问心,拷问的问,心愿的心”方心玲止了悲声,却也不愿离开这个世界上,唯一让自己稍感温暖的怀抱
“问心么?”子轩喃喃道
“你为什么不能,不能接受我,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就算石头,也该捂热了”当年倾城在陪自己喝酒的时候,流着泪指着胸口对自己说“你能不能问问你的心,然后告诉我,你的心是不是钢铁做的”
子轩感觉着被方心玲扑在怀里的心房,那里强劲有力的跳动着
“倾城……我的心也会痛的”子轩默默的望着凄暗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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