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撒马尔罕之前,双方曾约定,萨米尔姐弟扮作康斯坦丁的侍女和侍从—当然萨米尔是不用侍寝的,到了沿途无论哪个城市,只要姐弟二人想要留下,那么康斯坦丁就要答应,并赠送一笔安家费,这比费用当然得由巴盖里补上。
当然这只是康斯坦丁和巴盖里的君子协定,对这队姐弟并没有实际意义。
漫漫黄沙路,生死有谁知?在旅途之上,发生点意外再正常不过了,所以姐弟二人完全处于待宰的地位,一切都在康斯坦丁的一念之间。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总之一路上康斯坦丁对二人一直照顾有加,教了他们很多沙漠生存的知识,对他们犯的错误也不曾严厉处罚,更没有对他们特别是萨米尔提出过过分要求,尤其是商队中有人曾经觊觎萨米尔的美色,都被康斯坦丁阻止了。
要知道一个侍女的地位原本就不那么高,而且在沙漠这些个让人随时都有可能疯狂的日子里,一个女人,特别是一个美女,正是打发寂寞和发泄欲望的好对象。
可是这些康斯坦丁都忍住了,可见他不是一个耽于美色的人。
自那件事情后,康斯坦丁还让萨米尔故意把脸和露出来的皮肤抹黑,尽量不让他和外人接触。
对这些萨米尔姐弟都是心存感激的。
……
现在,当听到康斯坦丁大叔要把她卖掉的消息时,萨米尔显得有些震惊,她不可置信地望着有些尴尬的康斯坦丁,她很难想象这样照顾他们一路的好人居然会作出这样的事情。
突然她释然了,或许大叔这样照顾他们就是要把他们卖个好价钱吧,如今,他什么都没有了,那么留着他们还有什么意义呢?不如换点回去的盘缠吧。
想着大叔一路的照顾和如今的惨况,她觉得卖就卖了吧,大叔至少还不是个很坏的人,对他们的照顾也不都是私心。而且他们无论在哪个地方落脚都需要当地人的帮助,唯一不同的是平民的身份还是奴隶的身份。只是在这个世界上,平民就一定比奴隶有地位吗?就她所见,很多大人物家的奴隶都比在贫民区辛苦挣命的苦哈哈滋润。
如果“出卖”自己能让大叔回本,又能找到一个不错的下家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想到这里,她又看了看怒不可遏但又有心无力的阿尔斯楞。
小阿尔斯楞长大了,小时候艰苦的生活和这段时间沙漠的磨砺,让他更健壮也更彪悍了,蓬松茂密的头发在他发怒时看上去就像雄狮的鬃毛。从他的眼神中,萨米尔可以看到野兽般不屈的精神和无能为力的绝望。此时的阿尔斯楞正和大叔的随从对峙着,决斗一触即发……
为了死去的昆塔爷爷,为了我的小阿尔斯楞,我不能让他们打起来。萨米尔做出了决定。
“阿尔斯楞,你住手!”萨米尔严肃地对年轻人说。
“可是,姐姐,他们要把你卖掉……”阿尔斯楞还想争辩。
“我让你住手,难道你不听姐姐的话了吗?你忘记爷爷的嘱托了吗?阿尔斯楞!”萨米尔疾言厉色地喊道。
年轻人有点萎了,姐姐平日里总亲切的叫他“小愣子”,这么凶残的喊他“阿尔斯楞”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呢?他都有些记不得了。
还有爷爷离去前让他们要相依为命,还要他听萨米尔姐姐的话。
想起爷爷,年轻人的心软了,眼眶红了,绷着的弦也松了,他只是愣愣地看着萨米尔,这个一直照顾他的姐姐……
“阿尔斯楞,你说,大叔一路上是不是十分照顾我们?”
“是的,可是——”
“做人要知恩图报是不是?”萨米尔没有让阿尔斯楞说下去,她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不等年轻人反映,她继续说:“现在是大叔最困难的时候,也是我们偿还这份人情的时候了。想想如果没有大叔愿意带我们出来,没有大叔旅途上的照应,我们怎么还能活到今天,还能享受这美好的阳光呢……”
萨米尔抬头望了望正午高悬的太阳,又望了一眼还傻在那里的阿尔斯楞,决绝地向康斯坦丁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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