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顺风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一言不发。
秦奎这一番说辞话中有话,明里是在夸马顺风,暗里却透露出对他的不服。按照正常程序,大掌柜卸任,二掌柜顺理成章接替,在这个节骨眼上和未来的商队头领搞好关系乃是当务之急,可是秦奎不但不刻意巴结,甚至还暗中使绊子。作为外人的刘离都能看出来两人的不对付。
“是啊。”马顺荣又叹了一口气:“咱们的队伍可以说非常精干,年轻一辈也已经成长起来,我很欣慰;但一直缺乏一个有能力,能服众的人来替我分担重任,这也是我一直担心的。顺风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就是缺乏一点作为主心骨的气场,这个强求不来,还需要慢慢磨炼和培养啊。”
马顺风诺诺称是。
又走了一段,巡查结束,大家正准备告辞,各自休息,马顺荣却把大家请到了他的临时营帐中。
待众人都坐下,马顺荣说到:“我年纪虽然不是很大,但经历的事情实在不少,好事坏事都有,自觉这一生虽不是轰轰烈烈,也不是没做过亏心事,但总体而言,大节不亏。如果现在就让我去死,我也不能埋怨老天不公,只是还有三件事让我牵肠挂肚,寝食不安。”
马顺风忙问道:“大哥你有什么心事,尽管和我们说,只要我们能做到的,一定帮你办到。”
马顺荣善意地朝弟弟笑笑,说道:“第一件就是我那可怜的孙子。他爹死得早,他娘亲又软弱,这几年我还能罩着他,但我迟早要老的,能再看着他十年就算不错了,那时候他不过才十四岁,还是个大孩子想到他未来孤苦无依的样子,我就心酸……”
“大哥放心,您的孙子也是我的后辈,只要我还活着,怎么会让他受委屈呢?”马顺风表情有点不自然,这个本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马顺荣却要在外人面前提出来,显然对自己不放心。
秦奎也道:“大掌柜你放心,我们中很多人受您多年恩惠,不会眼见着你的孙子被人欺负的。”
马顺荣不住用眼睛的余光瞟刘离,刘离会意,轻轻地点了下头。
马顺荣确实有自己的考虑,他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胞弟还是比较了解的,能力是有,但气量狭小,刻薄寡恩,没保自己一去,他就会谋夺自己的家产。惊天趁刘离在场,他需要得到一个官方的庇护,同时也让弟弟自己把话说出来,在有证人的情况下,希望他不会轻易反悔。
马顺荣点点头,继续道:“第二件就是你们这些跟着我打拼的老人了。这些年,你们虽然学到了不少经商的本事,有些人还有了一定在积蓄,可别的谋生手段都不会啊。而且我担心一旦我退出商队,那些曾经和我们有生意往来的商家不见得会买你们的帐啊……”
秦奎满不在乎道:“我们有手有脚,只要肯出力气,总是饿不死的。”
“大哥,您想多了。”马顺风不以为然道:“别说我们的商队还在,很多老关系还能维持,就算商队真的解散了,从我们这里出去的人,也是各商家争相雇用的啊。当然,我是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是啊,是啊。”刘离也接口道:“如果我是商人的话,肯定不会放过这么有经验的老手,何况您老什么时候退出还说不定呢?就是退出,也可以退居幕后嘛,并不是什么事情都不管了啊,只是减少了亲自带队以及处理日常事务的机会而已。”
马顺荣呵呵笑道:“你们有这份心就好了。我就安心了。”
秦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您不要这样说,跟交代后事似的,我听了怪难受的。”
众人相视而笑。
刘离道:“你们都别笑了,大掌柜还有第三件心事呢,你们难道不想知道?”
经他这么一说,大家又把目光集中到了马顺荣脸上,等他说出第三件心事。
马顺荣喟然道:“这第三件事,比起前面两件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就是我那可怜的大女儿马卉。自从克死了未婚夫,她就性情大变,发誓终身不嫁。我是多么想看到她昔日的笑靥啊……不知有哪位高人能解开她的心结?”
“这个……恐怕有点难。”秦奎讷讷道:“大娘子又美丽又知书识礼,要想打动她的心,非是一个**才子不可,可惜……”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在场的众人都明白,无非就是她的商人女身份以及克死前夫的“前科”,让有条件的公子哥儿敬而远之。
营帐中一阵沉默。
刘离劝慰道:“马掌柜不必忧心,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只要姻缘到了,自然水到渠成,幸福美满,否则就是让媒婆跑断腿,也不见得能让双方满意。”
秦奎附和道:“刘兄弟说得有理。”
“那倒也是。”马顺荣微微颔首,不再纠结这件事情。
这日午间,商队为了躲避毒辣的阳光,找了个背阳的小山坡打算稍作停留,顺变休息一下,吃点干粮。
突然,从远处慌慌张张跑来一个人,嘴里还不停喊叫着,大家刚刚有点放松的精神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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