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潇潇,暮色蔼蔼。
入秋的第一场雨就这样不期而至了。
藏书馆内,魂晶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映照在苏牧和林瑶的身上,微微有些梦幻和迷离,气氛一片安宁,与外面俨然两个世界。
时不时的,两人探讨交流的声音传荡开来,当然,更多的是林瑶在听,苏牧在说。
有些慵懒的伸了个懒腰,露出一道惊心动魄的诱人曲线,林瑶看了眼窗外,这才发现外边已是暮色倾城,雨锁长空了,目光有些惊异地在苏牧身上转了一圈,她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懂眼前这个浑身透着古怪的少年了。
锻体五重的修为,平平无奇,没有丝毫可以称道的地方,但是经过方才的一番交谈,林瑶却发现自己平日里引以为傲的学识,好像根本不值一提,在对方面前,她甚至有种面对族中长辈的错觉。
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她心生沮丧之余有些难以接受。
“谢谢了,苏牧!”目光有些复杂地注视着苏牧,林瑶真心实意地道了声谢,不管怎么说,这番交谈对她而言可谓是受益匪浅。
“不客气,天色不早了,下次有机会再聊吧。”说罢,苏牧起身将手中的书籍放回书架,向藏书馆外边走去。
“苏牧,再过半个多月就是云城分院招生的日子了,你不打算去试试吗?”望着不急不慢地向外走去的那道背影,林瑶贝齿轻咬着嘴唇,下意识地脱口问道,不过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虽然苏牧之前的表现令人刮目相看,但不论如何,他锻体五重的修为摆在那里,真要去参加招生考试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不必了,那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脚步微微一顿,苏牧不温不火地说道,确实,因为星云令的缘故,他已经提前预定云城分院的一个名额,而所谓的招生考试,自然也就失去了应有之意。
不过,对此毫不知情的林瑶显然误解了他的意思,以为自己的话伤到了苏牧的自尊心,忙不迭地解释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以你的能力,不应该默默无闻地待在这里,云城分院才是你的舞台。”
“我的能力?你是说以我锻体五重的修为吗?”回过身来,苏牧目光直视着林瑶的眼睛,嘴角似笑非笑,分不清是自嘲还是讽刺。
“不……我……”对上那双波澜不兴的漆黑眸子,林瑶心中莫名地一阵慌乱,目光有些闪躲,平日里的伶牙俐齿此刻似乎完全失去了作用,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说什么好。
“好了,我懂你的意思,你也不需要向我解释什么。”看着那一脸委屈,美眸中泛着氤氲雾气的少女,苏牧内心自失一笑,向着后者挥了挥手,意兴阑珊地出了藏书馆。
在他后边,林瑶抿了抿嘴,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但终归还是没有说出口。
从学院出来夜幕已然降临,淅淅沥沥的秋雨敲打着青石大街,空气潮湿而清冷。
轻吸了一口凉气,苏牧看了一眼低沉的天际,眉头微微一皱,因为不确定什么时候回去,他并没有让马车等在外头,而是让车夫先行回去了,如今看天色,似是要遇上一场大雨了,而以他锻体境的修为,还没有强大到可以无视暴雨侵袭的地步。
果不其然,等不多时,潇潇暮雨就化作连天雨幕,将整个晏阳镇笼罩在其中,天地之间一片苍茫,透过朦胧的雨雾和黯然的夜幕,依稀可以看到远处的万家灯火,摇曳在凄风苦雨之中。
“嘿,一起走么?”不知何时,怀抱着书籍的林瑶出现在苏牧身旁,看她的样子,已经从刚才的情绪中调整了过来,她指了指学院大门旁边等候多时的一辆马车,娇声说道,马车的车厢上,绘制着一枯一荣两颗参天大树,在晏阳镇十万里方圆,这个徽章代表的,正是那说一不二的林家,当之无愧的晏阳霸主,即便是其余三大家族与之比较起来,也是有所不如,林家之所以能长期高踞晏阳第一世家的位置,除了其扎根日久,底蕴深厚外,还有另外一层原因,那就是晏阳林家和那云城三大家族之一的林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谢了,我还是再等等吧。”谢绝了林瑶的好意,苏牧靠在牌坊之上,静静地看着外边的风雨,眼神有些迷离和飘忽。
“哼,好心当驴肝肺。”
娇哼了一声,少女横了苏牧一眼,不再理会苏牧,一溜小跑冲进了马车里面,随之一道青色的能量罩,如同倒扣的海碗,将马车一裹而入,彻底隔绝了外边的疾风骤雨。
在马车即绝尘而去时,林瑶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将一把小巧的绣花伞扔向苏牧,娇声道:“诶,这个借你,明天记得还我!”话音未落,窗帘再度落下,青光湛然的马车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了瓢泼大雨之中。
接过绣花伞,苏牧鼻子一动,嗅到一股少女的芬芳,沉吟片刻,见雨势丝毫没有减小的势头,苏牧撑开花伞,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一头扎进了雨水的世界里。
急骤的雨水冲刷着头顶的花伞,沿着伞边垂落而下,化成一道道涟漪远远地晕了开去,充斥耳边的,除了连绵不绝的雨声,再无余音。
每一滴雨的形成,都有一个新的世界在孕育,而每一滴雨的落下,都有一个世界在幻灭。幻灭与新生,就在这苍茫萧瑟的天地间不断地重复上演。
潮湿的空气,夹杂着清秋的凄冷,沁入五脏六腑,雨水的冷意,透过皮肤,无孔不入地侵袭着苏牧的感官。
仰望着天穹,苏牧伸出手,截住了几串雨珠,幽邃的眸子里泛起了阵阵波动,尘封的记忆也似乎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哥哥,你知道吗?每一滴雨水里,都蕴含着一个世界呦,说不定,这其中就有属于你和我的世界呢!”
脑海里,莫名地浮现出珍藏在记忆深处一幕画面: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灵动的双眸仰望着天边的云雨,小脸上写满了虔诚和期冀,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去迎接雨滴的降落,拥抱雨水中的世界。
不知道小丫头现在怎么样了?轻轻叹了口气,苏牧脸上闪过一丝追忆,思念在这个凄清孤寂的雨夜悄然作祟,如同野草般肆无忌惮地疯长,蔓延在苏牧的整个心田。
精神恍惚间,苏牧竟是与回归之途背道而驰,在不知不觉间向着晏阳镇外走去。
“滴答、滴答……”
天地间一片沉凝,唯有雨珠敲打地板的声音在夜空中显得格外清晰,似是感觉到了氛围的不对,苏牧脚步骤然一顿,这才惊觉自己走错了路。
摇了摇头,正准备原路返回,苏牧脸色猛地一变,抬头遥望向北方的天际,在那里,两股令人灵魂战栗的强大气息正流星赶月般地向这边激射而来。
下一刻,一黑一金两道流光,宛如贯日长虹般划破夜空,自天际急掠而来,快若闪电,势若奔雷,丝毫不加掩饰的磅礴气势,如同两条怒龙硬生生地将充斥天地间的雨幕撕裂。
漫天雨珠轰然倒卷,两道流光所过之处,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真空地带。
“星云王,老夫一没有偷你夫人,二没有掳你女儿,你又何苦这般穷追不舍?”黑色遁光中,一道气急败坏的苍老声音骤然传出,如同惊雷般在上空炸响,久久不散。
“哼,冥老怪,你我都是聪明人,就不要说这种蠢话了,把那东西交出来,本王二话不说转身就走。”金色流光中,传出一声冷笑,听声音,似是一个中年男子。
“嘿嘿,天材地宝有缘者居之,此等夺天地造化之物,你们这些蠢货不炼化以为己用就算了,居然还把它当做祖宗般供奉起来,简直是暴殄天物,愚不可及,现在落在老夫手里,也算是弃暗投明,物尽其用了。”似是感觉到一时之间无法摆脱如同跗骨之蛆跟在后方的中年男子,黑色遁光骤然在虚空中一停,光芒一敛,现出一个身形干瘦的黑袍老者,周身缭绕着若有若无的黑色雾气,令人看不清其真实面目。
在黑袍老者出现的瞬间,下方的苏牧瞳孔微微一缩,前者不经意间散发的威压,居然让他有种窒息般的感觉,在他望向那老者的面容之时,一缕阴冷至极的气息顺着其目光直入灵魂,骇得他连忙移开目光,内心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苏牧知道,那道几乎要将灵魂冻结的气息不是那老者刻意为之,而是因其所修功法过于阴邪霸道,对于妄图窥伺真容者的自行反应。
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背负双手,傲立虚空的另一道身形,此人身形颀长,身着一袭华贵的金色蟒袍,长袍之上,星光闪烁,五条金色蟒蛇宛如活物般游走不定,其面容掩藏在梦幻般的星光之下,如同云山雾罩,令人看不真切,与那黑袍老者邪恶阴冷的气息截然迥异的是,此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堂皇大气,宛如高居云端,主宰生杀的王者。
两人隔空对峙,黑金两色魂力各自占据半边天地,仿佛两轮骄阳在夜空中升腾而起,
将方圆数十丈的虚空尽数笼罩而入。在两人的魂力笼罩范围之内,没有一滴雨水能够突破封锁,全都从四周滑落,形成了一幕蔚为壮观的画面。
“两名魂王强者!”
感受着那种虚无缥缈却又无处不在的摄人威压,苏牧声音有些嘶哑地喃喃自语道,在两名魂王强者浩瀚如海的威压之下,他感觉自己就像是风暴之中的小船,随时有倾覆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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