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来,李浩处于极度的矛盾之中。他心中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是八年前,爷爷临死的夜晚告诉自己的。
那一夜,雷雨交加风声怒吼,爷爷苍老的面容带着一丝奇异的色彩:“浩子!你记住,八年后的今夜,千万不要出水!三天之内,不能渡江,不能撑船!”一道闪电将小木屋照的透亮,随即又恢复了黑暗。爷爷的脸在黑白交互的一刹那微微显得狰狞。
“记住啊,你一定要记住。‘它’会再一次来到这里,这个可怕的怪兽!这东西会让温柔的江水变成杀人的凶徒……我记得很清楚,八年前的那一幕,你父母在惊涛下,被冲天的巨浪吞噬的情景。唉,这个场面一直不停的在折磨着我这个可怜的老人,咳咳,好多年了,都不能忘记。”
爷爷回忆起当时的情景,神色带着敬畏和恐惧。随后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在电闪雷鸣间,双眼瞪得浑圆,与世长辞了。
李浩从七岁起,就被这个可怕的秘密折磨着,他不能告诉任何人,即使是最铁的朋友番茄,也不能说。八年后,这个晚上准时来临了。李浩的心情突然平静得出奇,在夜色的掩护下,他偷偷的跑出了小木船,离开了伙伴们,独自来到江边。
但让他郁闷的是,这个晚上的江面,居然被团团的雾气笼罩了,能见度只有十几米,平时再熟悉不过的江滩,现在也难以分清楚具体方位了。
“靠,太倒霉了吧,今天晚上竟然没有月亮!早知道会这样,我就做个记号啊!”李浩哭丧着脸,看着天上黑漆漆的,只有几颗可怜的星星有气无力的发着微弱的光芒,忍不住骂道。
朝江面看去,雾太大,实在难以看清楚什么,李浩心里的无助到了极点。不过他个性坚强,性格坚韧,认准的事情用死党番茄的话来说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此时的沿江大道上空荡荡的,除了几杆路灯发出微弱的光芒,再也没有任何光源了。天上的星星也不争气,增加了诡异的气氛。
“真是月黑风高夜啊!就是杀一个人丢在江里也没人知道吧。”李浩看了看周围,有些兴奋的想到。存了八年的疑问,面临真相大白时,也难怪他兴奋得连小弟弟都亢奋起来了。
只是,除了团团的雾气,没有任何的天象暗示这个晚上的不同寻常。江水静静的流淌,码头处停泊着上百只木船,混合着江水气味的江风拂在面上,有种很舒服的感觉。这个夜晚太正常不过了,李浩都怀疑自己是否记错了日子,或者这只是一场大梦?
当他将脚放入水里时,感到了一丝丝的凉意,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也让他恢复了正常的理性。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多么的疯狂啊,他犹豫了一下,潜入水中,向江中游去。
因为不知道具体的方位,只有瞎猫碰死老鼠了,到了江中央,周围只看得见雾气。李浩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头往水里扎去。水面上冒出了咕噜咕噜的一排气泡,整个人就消失在江面了。
江风吹过李浩刚才待的地方,已经看不出来任何有人来过的痕迹。江水继续流淌,平静得让人害怕,好像狂风暴雨来临前的静寂,或者是死亡前的无声挣扎。
即使在大白天太阳高挂日晒三竿时,水里的能见度也不高,更何况午夜。漆黑得好像地狱的水下世界,让李浩有种不在人间的感觉。周围不光黑漆漆的,而且没有任何方向感,全凭着一点直觉,往深水里潜游。好在他常年在水里泡着,水性不错,也没有感觉害怕,全速的往深处游去。
要知道,在水下的时间多么宝贵。水里没有氧气来源,人会感到缺氧,而李浩还要进行大幅度的运动,更加速了氧气的消耗。随着水深加深,人会慢慢感觉到缺氧,肺部难受,大脑发胀等等不适。
李浩在前二十米游得很快,当过了二十米时,慢慢感觉到了难受。到了三十多米时,他感觉自己快不行了。“看来今天没戏了,再往下潜,非得交账不可!”他不是傻子,意识到不对劲,立即全力往上游去。
水面破开一层浪花,一个脑袋冒出来了,李浩大口喘息,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他感觉自己的肺快爆炸了!
“31.54米。”看了压力计显示的数据一眼,李浩心里提不起高兴来,即使这个成绩,放在平时已经是最高记录了,但他仍然觉得远远不够。要知道,在水中想往下多深入一米,难度之大,不亚于在极限体育运动中,突破记录的那零点一秒,或者一厘米!
“最后一次!如果还看不到那东西,我就听爷爷您老的话。”
李浩感觉到气息恢复得差不多了,一个猛扎,再次潜入深水。在潜入水中的一刹,他隐约看到了对岸江边停着一艘豪华轮渡,微微的奇怪了一下,附近都是木船,什么时候来了这么豪华的轮船啊?
其实这轮船已经来了有一天了,不过李浩的注意力一直在水里,对水面的情况反而忽视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李浩的注意力马上转移到水中了。
这一次,同样很顺利通过了二十米,李浩咬牙坚持,下面的这三十米,才是关键呢。
一米一米的深入,李浩绝望的发现,在过了二十米后,每划动一下,身体所付出的气力是先前的几倍之多,而每一次挥舞手臂,肺部的难受又加剧了。
“三十米!总算到了三十米,不过我都快没有力气了。”李浩心里绝望的想到,其实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三十多米,已经是一个瓶颈了,而自己,在没有奇迹发生的情况下,只能潜入这个深度了。此刻,他身上没有一处肌肉不酸胀疼痛,更加要命的是,肺部的氧气已经快消耗完了。
“要上去了吗?”现在上去,还来得及,再拖延一会,小命恐怕就难保了。不过他真的不甘心,毕竟到了这个份上,但是……每一秒都很宝贵,每一秒都生死攸关,李浩犹豫了这么一下,感觉肺部已经快要憋炸了,嘴巴一张,呛了一口水,差点没让他昏厥过去!
“咦?”李浩看到自己喷出的水中,有一丝鲜血,一丝淡淡的血丝,血丝向周围发散时,他看到了血丝呈现曲线流动,而且速度慢慢变快。
“不对,怎么会这样?”李浩知道这种异样的状况代表什么意义。难道是“它”?李浩精神一震,艰难的扭动身子,往周围看去。四周一片漆黑,哪里看得见什么东西!
李浩有些失望,不过那一线血丝,却固执的围绕着他的身体流动起来。李浩心里还在犹豫要不要放弃,忽然,一道微弱的光芒照亮了水下世界。
一只形状奇怪的鱼,出现在李浩的下方。
李浩看得一呆,这条鱼浑身散发出蓝色的光芒,头上长了三只角,鱼身长得离谱,大约有半米那么长,但很瘦,不细看看以为是水蛇或者鳝鱼呢。
“怪物啊!这一定是那个怪物吧!”李浩兴奋的想到,不过看到了这个怪物,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那条鱼仿佛也注意到了李浩,而实际上,鱼的眼睛只能看两侧的东西,别说往上看,就是看前方都有困难。但李浩有这种感觉,这条鱼似乎真的在盯着自己看呢。而且它头上那三个角,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帽子——古代帝王戴的那种。
那条怪鱼忽然扭动起来,身上散发出比刚才强烈十倍不止的光芒,它周围二十米的水世界都被照得通亮透明,那三只角也发生了奇怪的变化,似乎变成了三把锋利的钢枪。
李浩感觉到一道无与伦比的强大气势从这条鱼散发出来,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身感受,李浩宁可相信这是假的,但是这种离奇的怪象却真切的出现在他眼前了。而且,那条鱼的三只角,居然对准了自己,仿佛一具高射炮!
李浩心里还没来得及惨叫,那条鱼的三只角突然射出三道光芒,击中李浩的身边。李浩一愣,发现自己没受到什么伤害,不过随即就知道自己的想法错了。
因为眼前的水,开始以自己为中心旋转起来,轻轻的,慢慢的,从一股轻微振动开始,在十秒钟时间内已经演化成一股可怕的龙卷风暴般的水流,螺旋状向上发散。自己成了漩涡口,越到上面波及范围越大。
李浩看到这种现象,心里大吃一惊,不过他奇怪的发现,自己身在漩涡中心竟然感觉不到一点的压力和不适,相反,刚才种种不适,比如呼吸困难,肺部难受等,都奇迹般的消失了!
奇异的现象,持续了大约十分钟,水潮终于退去了。那条怪鱼身上的光芒也变得极淡了,它嘴巴一张,吐出一根又细又长的东西,朝着李浩飘来。李浩一把抢过,“咦?好像是一把剑?”
自己手里多了一把小小的剑状物品,这一分神之间,再看那条鱼,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李浩心头失落,同时重新感到了氧气的缺乏,连忙往水面游去。
还没到水面,李浩就感觉有点奇怪。
他将脑袋浮出水面,眼前看到的一切,让他大吃一惊!江面的雾气散开了,江面之上,是灾难后的场面,水面有漂浮的船尸,粉碎的甲板和被撕碎的帆布,这些东西,仿佛曾经被可怕的巨型怪兽蹂躏过,呈现出的支离破碎让人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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