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利,你想要成为什么样的大人?”
卫宫切嗣在来自全身的烧灼感中再一次睁开了眼睛。浮现在眼前的,不是轰炸机过后地面挥之不去的火海,也不是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对他的穷追猛打。那一副月光下的湖光般的回忆,至今都是刺痛卫宫切嗣内心的存在。
回忆起以前那遥远的面容。在耀眼的朝阳之中,带着温柔的眼神向自己问到,你想成为什么样的大人?他已经快要记不清楚自己的回忆了,如果以现在的卫宫切嗣而言,他会怎么样回答呢,遍体鳞伤的他,选择了沉默。
但是那个时候,切嗣应该回答了,如果自由拥有能够改变世界的能力,如果自己手中拥有奇迹的话,我要做正义的伙伴!。
那个时候的切嗣,还不知道这名为正义的天平,将会夺走什么,并且给他带来什么。
正义夺走了自己的父亲,之后又夺走了自己的母亲,最后是自己的妻子,正在失去的,是女儿。留在手里的,只有残留的血液的感觉。甚至连他怀念的权利都被一同剥夺了。
自己所爱的人,面容也好,声音也好,都无法再回来了。取而代之的是,他们都将在切嗣的噩梦之中一遍又一遍地出现。他们一定不会原谅亲手夺走自己生命的切嗣吧。
这就是正义的选择,追求理想的代价。
现在切嗣已经无法回头了。哪怕只有半点的踌躇与犹豫,自己所追求的东西就会消失不见。那么到目前为止所付出的一切代价,所有的一切牺牲,都会变得毫无价值。
自己一定也会遵从心中的理想,然后一边诅咒着,憎恨着,一边去追求理想的实现吧?
切嗣在心里默默地发誓。
自己接受这种诅咒,接受这种愤怒。同时也祈求能够有一天,可以流干所有的眼泪,抵达那遥远而宁静的理想之地。
如果自己手中所承担的残酷,对于人类来说是极致的话。那就让自己一个人来擦干着世界上所有的眼泪吧。
卫宫切嗣这样想着再一次抬起头来,那少女的面容像是水面下的倒影般的,在卫宫切嗣离去的脚步中,连同回忆一起,被踏得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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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凉爽的空气之中,卫宫切嗣终于在深山町的某座废屋中醒来。
作为已经建筑超过几十多年的老建筑,没有经过任何的修葺和改造,院子里甚至还遗留着上一个时代时候建造的土仓房,这里正是他为爱丽丝菲尔作为预备据点而买下的地方。联想到市外的艾因兹贝伦城和卫宫家的祖宅都已经化为乌有,买下这里不知道算是万幸还是不幸,因为一旦进去了这里,至少说明了,卫宫切嗣的战况并不是很好。
Saber就在这里。只要还没有切断魔力供应,那么通过令咒,在一定距离上就能够感觉到Servant的存在,卫宫切嗣能够感觉到那种若即若离的魔力波动。这说明了Saber正处在一种能够被令咒感应到的极限位置上,没有离开,也不愿意再更多地靠近。
仅仅只是尽到义务吗?卫宫切嗣苦笑着,事实上最初就完全没有必要弄到这么僵,与鲁鲁修擅长用谎言来蒙蔽不同,卫宫切嗣的做法说是效率极高,但是却未免不懂得变通。现在,也只有他自己吃下这苦果了。
好在,卫宫切嗣保留了两枚令咒,在已经有Lancer,Caster,Rider,Assassin阵亡的现在,卫宫切嗣可以说还是占据有一定优势的,因为他明白,他清楚调查过关于Berserker的Master间桐雁夜的资料,以卫宫切嗣的洞察力,他可以想象得到,不惜变成那样也要参加圣杯战争的间桐雁夜的目的,一度放弃了魔道,但是却又重新拾起的半吊子,如果说没有了强烈的执念的话,是不会有这种超乎常人的意志的。那么是什么呢?
卫宫切嗣从公园的监视摄像头中得到了答案,远坂葵。原本是间桐雁夜的青梅竹马,但是却嫁给了远坂时臣。换言之…………横刀夺爱…………
这就够了,间桐雁夜是潜在的可以利用,可以拉拢的盟友,在对付远坂时臣的手段上和人数上,是2对1。卫宫切嗣这样想着才想要站起身来,但是突然而来的一股自全身猛窜的战栗感让他一瞬间差点跌坐到地上。按理说,远坂时臣作为一个传统的魔术师是不会使用控制军队这样大张旗鼓的做法的,而且出于魔术师的骄傲,他们也不太可能会借助军队的力量。而且,这种完全不顾及平民的做法,让卫宫切嗣除了恼怒以外,还有一种害怕,没错,这种让人防不胜防的突袭,给了卫宫切嗣一种可怕的熟悉感觉。强烈的不安像是一条毒蛇在卫宫切嗣依旧布满了烧伤的身体上攀爬着,冰冷的感觉让卫宫切嗣浑身无法动弹。
可是,卫宫切嗣就仿佛是因为做了太多的恶事而被摒弃一样,自右手处传来一阵熟悉的魔力波动,卫宫切嗣一瞬间瞳孔猛缩,难以置信地站起了身来。
不可能,他居然还活着!
卫宫切嗣内心狂震,想要嘶喊出来,却如同被烟熏的口腔只是支支吾吾地发不出声来,而等到他不顾伤病冲出玄关的时候,那个虽然令他不快,但是始终坚毅的骑士姬已经带着满脸的难以置信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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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角切换)
Saber将重伤昏迷的切嗣放进预备的藏匿地点内就退了出去,尽管切嗣身上受了很严重的烧伤,但是以魔术师的手段来说,只要醒过来以后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在令咒感应的范围界限这一微妙的地方停下了脚步。这个对于亲密交谈过于遥远的距离,正是Servant和Master心灵的距离。
蓝色的中世纪礼服搭上银白色的铠甲,凛然而立的身姿一如既往,可是她的脸上却显露出难以掩饰的憔悴之色。她那侍奉在爱丽斯菲尔身边事的凛然目光,明显地失去了那时的气势。不仅仅是因为一连串失败的战斗,也是因为,她作为骑士,失去了自己宣誓要保护的人,没错,卫宫切嗣在醒来以后一定也会责怪她的吧,责怪她没有能够保护好爱丽丝菲尔的安全,现在不仅仅卫宫切嗣伤重昏迷,连夫人都被人掳走,这实在是骑士的奇耻大辱。
拯救曾经宣誓的主君,还是留守在Master的身边,Saber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内心中的挣扎,如果说和切嗣仅仅是因为共同追求圣杯这一单纯的目的而联系在一起的,那么简直就只是单纯的利益关系,和对爱丽丝菲尔的效忠比起来,算不上半点的感情。可是,如果要得到圣杯,就不得不放弃拯救爱丽丝菲尔的行动。Saber为自己坚信不疑的骑士道感到了无奈,焦急,迷茫………………
走到连接宅房与乡土小路的道口,在阳光的照射下,Saber不快地眯起了眼睛。
没有必须击倒的敌人,也没有找到必须守护之人,有的,只是不带片刻犹豫的直觉。
前往之处未定,唯有刺痛全身的焦躁感,驱使她离开,这份矛盾包围着她,以至于连他的靠近都没有意识到。
“你好像很迷茫啊,Saber。”
乍一下听到陌生人叫出自己的名字,Saber几乎是下意识地感觉到了敌人的来袭,右手手持着不可视之剑,毫不留情地直直砍向男子的脖颈。
“鲁鲁修…………”
无坚不摧的宝剑终于在鲁鲁修的脖颈旁边如同紧密结合一样险险停了下来,但是鲁鲁修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害怕或者躲闪的动作。他知道Saber是绝对不会对他下手的,淡淡的笑容挂在他的嘴角,一如既往的让人有种恍惚的美好。手放下不可视之剑,Saber握剑的右手竟是有些后怕地颤抖着。
鲁鲁修见状心里更加地狂喜。卫宫切嗣果然还是不信任她,什么都没有告诉她,那么计划就可行了。
对于Saber脸上,失而复得的狂喜轻轻收入眼中,鲁鲁修配合地揉了揉Saber那一头仿佛回复了活力的金发。柔柔的感觉仿佛花儿在风中轻拽,雨儿轻打着落叶。Saber感觉到有一种情绪在自己的脑海里炸开,狂暴的能量一瞬间窜上她的娇容,红彤彤的,仿佛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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