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袖带着孩子在镇外割草,到现在还没回来.这样也好,大桩就暂时不用担心见面时的不适.李奶奶和大桩家的房子算是全毁了.看样子今天只能在小袖家过夜.大桩帮着张木匠收拾,准备大家挤在堂屋凑合一宿,明天再开始修房子.这边事还没搞定,镇外却传来一声龙吟.大桩可以肯定是小白在呼救,什么东西能让小白感到威胁?大桩迅速蹿出了屋子,千月跟雀儿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只有胖头紧紧的守在扣扣身边.大桩拍了拍胖头“你看着扣扣,俺过去看看.”
小白在镇西的山岗上,样子就像大桩第一次惹怒他的时候,颈部的龙鳞片片倒立.小白的对面站着一个人,更准确的说法是一尊神.大桩认识他是谁,几年前来讨过帐的雷神大人终于又出现了.大桩几步跑过去,把小白挡在了身后“你是来要债吧.”
雷神笑了笑“答对了.你把这条龙给我,我们就算是两清.”
这倒是个很不错的条件,龙不是大桩的,这等同于什么也没给.大桩回头看看小白,小白怒目以对,从鼻孔里喷出两缕轻烟.看样子这个买卖是做不成了,大桩只好老老实实的说,小白是朋友,他没有权利送人.
“这样啊”雷神大人一点也不失望,笑咪咪的说“你就当是你的龙,我会很高兴的收下来.”
若是世界上的礼物都可以这么送,那就真幸福了.
可我们的大兄弟根本就不打算还帐“你是干神仙的,还想讹俺.千月没手,咋能把你的草叉弄断.”这是他想了五年才想通的问题.
雷神很耐心的给大桩解释,千月唆使雪娥的弟子跟火神的弟子比箭,箭靶子当然就是惊雷叉.一个射出来的是寒冰流,而另一个是七重焰,几百次的冰火交替.惊雷叉就这么断了.
大桩终于懂了,千月只是个教唆犯,连赖帐都用不上了“大叔您走好,俺要回去给扣扣喂饭.”
这种态度对待神是不行的,雷神挡住了大桩的去路“你不会认为我跑这么远,就是来跟你说句话的吧?”
大桩用一个憨笑回答了这个问题.
雷神大人只能无奈的说“你身上带有我的祝福,虽然我也记不清什么时候给的.你总得表示一下吧.”这倒是解释了为什么大桩不怕雷系魔法和千月的亲近.只不过雷神大人随手给祝福,也确实很容易让人对信仰产生动摇.
大桩小心翼翼的问了句“大叔,你每天都在干啥?”
“当神啊.”雷神大人很有闲心“这么蠢的问题你都能问出来.我真怀疑是不是睡觉的时候说梦话,一不小心给了你祝福”
看来这么问是问不出什么道道,大桩只好换了种方式“你每天都在忙啥?”
这个问题提起了雷神大人的痛处“忙啥?那么多雷系的魔法师,每个人念遍咒语,就够我听一天.遇上战争情况,还要加班.再加上那些用雷神名义起誓的,还有乞福,祭祀,除妖,授徒,外加催债…”
雷神大人一开口就关不上,据他声称,雷系咒语的由来是那些无聊的魔法师,把同一句话翻来覆去的念了无数遍.最后他被吵烦了,借点力量给这些无聊的人,以图清静.据说火系的咒语也是这么来的.至于其他系别,雷神大人给的结论是“估计也差不多,就光明系的那个变态,喜欢装样子,非要念咒的人弄出个一脸圣洁,摆明了给自己找事.”
听起来神也是挺辛苦的,大桩不免有些同情.
小白突然插嘴“他有一大堆手下,怎么也轮不到他辛苦.你问问他,最简单的电带魔法的咒语是什么?”
大桩挠了挠头“俺不懂魔法,就算他瞎扯,俺也不晓得.”
“笨啊,你不知道我知道”小白晃动着大尾巴.
这种考试雷神当然不放在眼里,但他老人家哪会念什么咒语,大喊一声“电死厚皮龙”,一条闪亮的光带就敲在了小白的身上.小白大声叫起来“念错了!”
雷神大人一翻眼“谁说念错了.我以雷神的名义宣布,从今天起,电带魔法的咒语改成‘电死厚皮龙’”
“是,大人.”一朵云从天上飘下来“请问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雷神得意洋洋的摆了摆手“还有什么咒语想知道的?”
幸亏大桩老实,他要是多问几个咒语,恐怕全大陆的雷系魔法师都要失业.不过大桩也明白过来,估计雷神大人每天确实什么都不干.
“俺有个问题.”大桩突然间想起了点什么“要是魔法都归你管,咋坏人也能用雷系魔法?”
雷神一脸庄重“在神的面前众生平等,没有所谓的好人坏人一分.”
要是小白不在旁边,大桩还真给唬住了.“桩子,让我给你翻译一下”小白一脸坏笑“在神的面前,好人坏人猪狗鸡鸭都是一样,所以他也不需要管给出的力量是为善还是为恶.这是偷懒的一个很好借口.”
雷神满不在乎“废话,要管那么多事,还当神干什么?”
这句话很有道理,也难怪所以人都想当神.只不过大桩没能抓住要点“神啥事不干,那俺还要神干啥?”
“要是神什么事都干,那还有人想当神吗?”
雷神的反问让大桩无法回答.但他还是想知道,为什么拥有无穷力量的神,可以眼睁睁的看着平常人挣扎在苦难之中,而无所作为.
“谁说无所作为?”雷神笑了起来“看不出你这个木瓜脑袋里又多了点东西,竟然开始悲天悯人.人崇拜的是神的力量,人乞求的也是神的力量,能给予人力量的才被称之为神.你拥有我的祝福,这是我赐于你的力量.怎么使用这个力量,是你自己的选择.我只希望你能明白,苦难并不是神的怨恨,而是人自己的罪孽…”
雷神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大桩似乎有点明白,雷神说的话跟秀缔在奥德利神殿的说法很有共同之处.但他还是没能抓住从脑袋里一划而过的灵光,就如同他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会选择传授兽人农耕知识,而不是拿着弟弟的钱,买一大堆粮食给兽人们送去.大桩虽然很多时候都想不清楚,但并不表示他做的事糊涂.正如同妻子对他的评价“他凭着自己的本性去做事.”
幸运的是,大桩本性善良.第二天一大早,带着雷神的祝福,我们的主角把两棵巨大的树拖进了镇里.拖树的事本来是小白的任务,只不过他的胖屁股和大尾巴,对大板仓的茅草屋实在是毁灭性的伤害.所以小白的任务就改为睡觉.雀儿当然也帮不上什么忙,碰巧大板仓的公鸡在昨天的浩劫中被全部绑架,打鸣的工作就由雀儿客串,由于雀儿的独特嗓音,吸引来大群的听众,大板仓也就不免多了些鸟粪,不过收集起来也可以肥一亩田,算是为大板仓的建设贡献不少力量.见到小袖的场面也没有大桩想象中的那么多不适.小袖黑了也瘦了,那个往日围着大桩转的小姑娘一去不返,做为两个孩子的母亲,小袖关心的更多的是孩子们吃喝拉撒睡,没有娘的扣扣也就成了她的心肝宝贝…
日子一天天过去,残缺的房屋也恢复了原样.田里的庄稼正在抽穗,绿油油的青苗带着农人所有的希望.大桩并没有去想雷神的祝福能带给他什么,也没想雷神为什么会突然来找他,二十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现在也不会有什么不一样.所以,就像往常所有的日子一样.每当傍晚时分,大桩都会带着一身劳作后的汗臭,坐在镇前的草坡上.长长的青草在微风中不断摇晃,满天的彩霞把整个原野染成了金黄.团成一圈的小白,深一下浅一下的扯着鼾声,嘻闹中的胖头和雀儿,不停的把欢声送入风中飘荡.于是大桩抚mo着女儿的头发,指着天边的夕阳,说起了阕与俜的故事.大桩要告诉扣扣的并不是爱情的凄美,也不是英雄的无敌.这只是一个故事,一个他从小听到大的故事,所以他要把这个故事告诉自己的女儿,让扣扣能记住这个故事,再说给她的女儿,就这么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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