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推移,底下街道看热闹的百姓越聚越多,不少目睹惨事的幸存者正向旁人惊恐的描述着当时情景同时当地官员和士兵也赶到现场开始维持秩序,弹压骚动
在一片乱哄哄的喧杂中,黑田如水和伊达政宗转下阁楼借着人群的掩护,就如水中的气泡,无声无息的消失
他们顺着之前西洋忍者留下的标记一路行进,直至进入一片密林然而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几具东倒西卧,在斜阳残照下开始发冷僵硬的尸体
派去跟踪东方不败的几名西洋忍者全数毙命,查验伤口后发现每人眉心都有一个红点,隐隐有鲜血渗出
从现场看来毫无动手打斗的痕迹,所有西洋忍者的兵刃都完好挂在腰间,显然是还未及拔出便被一招毙命
伊达政宗重重的哼了一声,愠怒中一拳擂出,一颗怀抱粗细的大树枝干急促颤索,数十片树叶如雨撒落
任谁都看得出,跟踪失败了东方不败发现并干净利落的干掉了这些跟踪者
黑田如水转瞬惊讶后变重又回复冷静“还是有些低估他啊”他嘟囔着来会踱步同时用手杖翻弄着尸体,见没什么线索便又去四周转了两圈
随后他向着附近最高的一颗大树轻飘飘向上一跃,足尖点立枝头,整个身体稳稳站在不过尺许长的枝杈上他运足目力向四下的土地逐寸扫去,就像一头饥饿许久,急需觅食的秃鹫,不肯放过任何一点猎物的蛛丝马迹
蓦然他眼睛一亮,高声道:“伊达少将,看这边!”,说完黑色的身影向西南方向平平滑落
落地后他用手拨开几株半人高的野草,指甲很小心的从草根处刮下几滴暗红色的血迹用手捻开后又放在鼻子下仔细嗅了嗅,接着扭头对闻声赶来伊达政宗道:“是人血,粘稠而未干,应该不会超过半个时辰他带着重伤的令狐冲,一定跑不远这附近有五座城池,东北是我们来的路,他绝不会走回头我们兵分两路,沿西南和东南探查不要管城外的町,从城内入手尤其是条件好的住宅和旅店”
对于黑田如水细致入微的洞察力和推断力,伊达政宗从不怀疑但对最后一句却感到有些不解:“那些町大多处于野外,各类黑店娼寮多如牛毛,常有大量的浪人私娼混迹其中正是隐蔽藏身的好地方老师何以认为他们不会去哪里躲藏?”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黑田如水擦干手上血渍,饮西天如锦云霞:“伊达少将,你的判断是基于常理但东方不败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一些他喜欢兵行险招,从不按常理出牌所以我认为他绝不会去你说的那些”
他拍着伊达政宗的肩膀,转以调侃的语调道:“低级场所!”
黑沉夜幕,如饱蘸浓墨的画笔,抹去最后一缕日光,将天地间涂抹上深邃的暗色
弯月在暗翳中若隐若现,细弱的月光投在崎岖的小路上,路两侧半人高的野草随风摇曳,发出呜呜凄鸣,为本已压抑的暗夜更平添几分惨淡
劫后余生的紫璇和顾长风彼此互相搀扶依偎着,沿着蜿蜒的山路蹒跚前行
今日连场恶斗后,两人均已伤痕累累,虽然皮外伤都已经过简单包扎,但随着行走牵动伤口,还是不断有零星血迹洒在他们身后的路上
“长风,前面有块石板,我扶你过去歇歇”紫璇银牙紧咬,强忍着被贯穿的左掌传来钻心剧痛,架起顾长风魁梧的身躯,搀着他来到一块石板缓缓坐下
顾长风双眼空洞无神,面色蜡黄,强壮的身体软的如一团棉花,冷汗顺着额角不住的流淌就如之前紫璇所说,他在穴道还未平复的情况下强用内力和东方不败对拼,这严重透支的恶果此刻便来了那十四个穴位就如沸腾的油锅,迸射出一道道真气正杂乱无章的在体内横冲直撞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剧痛中**
看着紫璇忧心忡忡的神情,顾长风用尽全身力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本想逞强说自己没什么大碍话至嘴边,喉头一阵不受控制的抽动,哇的一口鲜血喷在地上
紫璇惊得花容失色,她赶忙以完好的右掌搭在顾长风后心轻轻抹摸,帮他平气顺息过了好一会,顾长风的气息才慢慢均匀
“长风,你感觉好些没”紫璇又摸出丝帕替他轻轻擦拭着冷汗,美目中满怀关切两人本就靠得极近,加之紫璇探身为他擦汗,便似没入他怀中一般
忙乱中,那个曾经装着罂粟花粉的瓷瓶无声中滚落于草地之上
“我没事,别的”一开口,顾长风的嗓音虚弱而沙哑,但近在眼前的玉人却让他感到无比的满足
“记着,你现在千万不能用半点内力”紫璇嘱咐完,指尖轻柔抚上顾长风的脸颊,细细端详后轻幽叹息:“真不知道你是疯子还是呆子,竟然敢跟东方不败单打独斗就为了我?我之前都是骗你利用你,你都不恨我?”
顾长风握住紫璇的手,感受着柔滑肌肤触感,露出一个宽厚的笑容,他以从未有过的温柔回答:“不,不恨我不能看着他伤你,因为我是男人嘛”
“呆子”紫璇垂下头,贝齿轻咬下唇,粉面微红,小女儿家的羞赧本色流露
顾长风视线顺着紫璇桃红秀靥,乌亮发丝白暂脖颈向下移动,一颗心跳得又急又快,呼吸也有些粗重
“怎么,穴位又疼么?”紫璇看他神色有异,还以为伤势有所反复
顾长风急忙收敛心神,他慌乱中看见地面的瓷瓶,随口搪塞道:“你的朋友掉了”
紫璇顺着他所指望去,那青色瓶身在月下散着莹莹幽光
“用不着了”紫璇洒然一笑,足尖向前探出,把瓷瓶远远踢开来去而后她俏脸扬起,高亢的语音带着骄傲和自豪:“因为我有你了!长风,我们今天也算同生共死过了,对么?”
“当然!”,顾长风用力点头
紫璇莞尔一笑,她主动挽住顾长风的臂弯,和他并肩而坐,径自说着:“以前诗诗姐姐跟我说过,如果有一个男人能真心对你好,为你着想,可以为你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那你就该认真考虑一下是不是该嫁给他那时候我少不更事,当成耳边风现在看来,真是金玉良言”
“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你了”紫璇凝望顾长风,神情肃穆端庄
汹涌澎湃的情感洪涛中,顾长风再也不能自抑,他猛然张开双臂,把紫璇紧紧抱在怀中,嗅着发丝间的幽香,感受着她的体温
紫璇温顺的靠着他坚实的臂膀,眸中同样荡漾着满足和甜蜜
无需多言,两个渡尽劫波的人,终于敞开心扉,接纳彼此
弹指一瞬亦是天荒地老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冷峻严厉的声音在顾长风脑海中响起:“你身为大明军人,世沐皇恩,自诩忠于朝廷可你怀中抱得这个女人却是不折不扣的反贼!你为一己私情,置国法于何地?”
字字惊心,如密集的冷箭,把顾长风自幸福的云端上射下
“不对,不能这样”顾长风猛然推开怀中的紫璇
“长风,什么不对”被猝然从柔情蜜意中摔落,紫璇迷惘而不解的看着他
顾长风已经完全从忘我的激情中冷却,他眉头紧皱急切的说道:“你向朝廷诈降,今天又发生这么多事侯爷和其他同僚一定会发现,他们不会放过你的趁着追兵未到,你赶快离开这里”
“对艾他们当然不会放过我我是反贼啊”紫璇心头悲苦,凄然苦笑后又道“但你是我的保人,我走了,你怎么办?”
“这个不用的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的,我父亲是兵部尚书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啊等风头过去了,我再去寻你”顾长风挺起胸膛故意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在今天之前,他曾以为永远不会借助父亲的光环
紫璇寂然中看着顾长风的官袍,胸前那狰狞兽头无声中散发着庄重而冷酷的威严
紫璇方才真的很想说让他跟自己一起走,去一个再也没有人认得他们的地方,盖上一间小屋,过着男耕女织的平淡生活
但她明白,自己孤身一人,举世无亲,去那里也都无所谓顾长风却不行,他有亲人,有家庭,更重要的是他有坚持的理想身上的官服早就已经和顾长风血脉相连,融于一体它是顾长风最大的荣耀,也是最坚固的桎梏
若是寻常过失凭着父萌或许能遮掩过去,但造反在历朝历代都是不赦之罪东方不败日月神教早已在明朝内部属必杀之列任何和他扯上关系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紫璇爱他,所以不忍因为自己而让他理想破灭
盖因她尝过理想破灭的苦和痛
紫璇收敛情绪,正色道:“长风,事已至此,我不妨直言相告大明使团来此议和只是表像,真正目的是对付我主,哦不,是对付东方教主田启云全权负责此事,姬无双和贾布是东厂派给他的帮手,扶桑内部也有人和他们勾连想来你和你们那位侯爷都被蒙蔽了,成了他们的幌子如今教主露了行踪,只怕大战就在眼前我可以走,但你要先应承我一件事情”
见紫璇言辞恳切,又看着她那被洞穿后血肉模糊的手掌,顾长风大感愤然不平:“经历这么多事,她放心不下的还是东方不败”他脱口而出道:“你是消日后朝廷和东方不败开战时我置身事外,不要插手?”
紫璇伸手捂住他的嘴,摇了摇头,目光温柔而睿智:“长风,难道你认为我求你的是这件事?求你放过东方不败?东方不败是何许人,我跟随他近十年,征战无数,无论身处何等险境,遇到什么样的强敌,他从无所惧不论他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也不论他今天怎么对我,在紫璇心中他永远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东方不败何须他人同情施舍!况且你身为朝廷命官,自有皇命在身又岂能因妇人之言以私废公你这么说,既是看不起东方不败,也同样看轻你自己”
“长风,你今天说得对,做人要有自我”紫璇握起顾长风的手掌贴在他胸口:“无论日后你作何抉择,听从本心就好我喜欢的,是那个坚持自己原则的呆子”
紫璇这一席剖白听下来让顾长风心中感触颇深,这个少女今天所表现的出的坚韧,勇气让他又爱又敬一时间敬佩羞愧幸福,诸多情绪几乎塞满他的内心空间
“那你所求何事?只要我能办到,在所不辞”
紫璇定定的看着他,晶莹眸光柔情如水:“你那天说,要娶我当时我的心好乱,都没听清在我走之前,你能不能把那天的话再说一次,一次就好!”
顾长风先是心神一荡,随即明白紫璇这是在向自己诀别,不禁愁肠百结,眼眶一酸几乎落泪.他深深的吸一口气,直面紫璇,哽咽着说道:“我是认真的,如果你真的有心退出江湖等我们回大明了结招安的事情后,我,顾长风,愿意娶你”
“谢谢你,长风”两行清泪自紫璇面颊无声淌落,同时她右手扬起,一记手刀劈在顾长风后颈
力量拿捏的恰到好处,不会伤到经脉骨骼,仅是让他陷入昏迷罢了
紫璇仰望夜空一轮残月怅然自语:“在今天之前,我本以为可以寻到主人,重振神教,再战江湖可没想到命运弄人,东方不败不再是东方不败,我也根本不是苗人哎,一生所愿,付诸流水”
“不过老天对我总算也不错,能遇到你这个呆子长风,你对我这么好,我又怎忍心连累你”说完紫璇弯腰背起昏迷的顾长风:“我带你回去疗伤”
借着星斗紫璇辨清方位,背负起顾长风向着大明使团的驻地走去
向着他的生路,自己的死路走去
向前行了不足三里地,四周昏暗的场景转为明亮,在前面不远的开阔地带,无数个火点正跳跃起伏,像一条火蛇在地面蜿蜒徘回
不时有呼喝借着风声传来,虽然听不太真,但紫璇可以清晰地分辨出那是大明的官话在欣慰和失望中她自语道:“这么快就到了,本想和你这个呆子多走一会”
她同样知道,自己人生的路,也即将走到终点
循着光源,紫璇咬紧牙关,强忍周身伤痛,紧了紧背上的顾长风,向火把最密集所在走去
“顾长风,你说要娶我的,不能骗我啊要明媒正娶,我要当正妻,不做小的”
对方显然已经发现了她,那条火蛇骤然散开,化作百十道火点,拉成大网向她迅速包抄过来
“快到了,快到了,长风你再坚持一下”
“找到这个妖女了!”冲在最前面的士兵高声示警同时搭弓扣箭
“她身上背着的好像是顾大人,不要放箭,围住她”又一个声音制止了前面的行动
“到了,到了,长风艾记住以后说话别那么直了,留个心眼,别轻易相信别人”紫璇停下来,静静站着,任用自己被重重包围
层层叠叠的士兵结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把紫璇牢牢围在中心各个均是弓上弦刀出鞘,一副如临大敌的阵势但由于紫璇身上背着顾长风,令他们不禁投鼠忌器,一时也没人敢发起攻击
他们在等主事的人
主事的人立刻就到
包围的士兵波浪般向两侧分开,让出中间一条通道汗青和紫阳一前一后,怒气冲冲的来到紫璇眼前
汗青怒目圆睁,一反平日的沉默寡言,厉声咆哮着:“你这个妖女!你今天都干了些什么!你把长风兄怎么样了!”
紧随其后的紫阳后发先至,长剑出鞘遥指紫璇咽喉:“妖女,马上放下我师叔!”今日他清晨来找顾长风,本想借着同门切磋技艺的同时规劝他洁身自好,不要和紫璇结交过深,不想扑了个空随即发现凌风和紫璇都失踪了,心中觉得有些忐忑便与汗青一起带人寻了出来
结果在黄昏时候便传来东方不败血洗长街的消息,从描绘中得知顾长风也擎其内两人闻讯大惊失色,急忙发动人手四下搜寻
巧合的是田启云竟也听到了风声,也派人来搜寻紫璇的下落两批人马合二为一,搜索中恰好和紫璇在途中相遇
“他昏过去了”紫璇很小心的把顾长风放下,对两人央求道:“他内伤很重,求你们救救他”
紫阳一把接过顾长风,手指搭上他脉门稍作试探便发现他脉相亢奋,体内真气紊乱急忙从怀中掏出两粒医治内伤的丹药,扣开顾长风牙关喂他吞下后又扶他坐好,双掌贴于后背,以正宗武当心法帮他平抑梳理混乱的真气
约莫一盏茶光景,顾长风双唇蠕动了几下,喷出一口黑血,原本蜡黄的脸色渐渐有了些红晕,只是依旧昏迷不醒
“长风兄性命无忧”紫阳开口先安抚心急如焚的汗青,旋即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又道:“他是体内穴位被邪派真气所扰,我已帮他平复穴位,安心静养些时日就好了”
听闻顾长风无碍,紫璇长长舒了一口气,从方才到现在尽管她始终静立不动,但包围她的士兵除了严密监视外却也没有动手,一时间本应是围剿对象的她反而成了局外人
原因是这些士兵虽然同处一地,但却泾渭分明的分成两派,一批以汗青紫阳为首,是属于安平侯的近卫另一批则隶属于田启云的锦衣卫部队,由一名百户带队
前者没有汗青的命令自然不会动手,后者则是见紫璇背着顾长风,显然关系匪浅,一时摸不准汗青的立场也不好贸然动手
于是整个现场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
但随着紫阳为顾长风疗伤完毕,这个脆弱的平衡也终将被打破
锦衣卫领头的百户走到汗青身边拱手道:“大人,这个女贼是日月神教余孽,属于朝廷要犯,田大人命我们带她回去严加拷问,还望您行个方便”
紫璇全然不理会身边周遭指向她的十几把明晃晃的刀剑,也走到汗青身边开口道:“大人,小女子今日有一事相求!”
汗青脸色阴沉,以毫无转圜的态度说道:“你把长风兄害成这样,若是还想告饶活命,那是做梦!”
紫璇面无惧色,坦言道:“今日的一切,全是我一人所为与顾大人毫无干系,从头到尾他都被我蒙蔽,消大人您能秉公上报”
汗青态度依旧冰冷:“和他有无干系,我们自会分辨朝廷不会放过乱臣贼子,同样也不会诬陷忠良”
“哈,说得好,叛贼合当受死,忠良理应优待大人,我消您心口如一”紫璇来到顾长风身前,撕下一截染着鲜血的衣袖,塞进依旧昏迷中的顾长风怀中“长风,留个纪念吧”,说罢,她俯下身去,在他唇上印下深深一吻
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她这种公开逾礼之举还是令众人大感意外一旁的紫阳浓眉紧锁,他本应呵斥几句,但最后只是别过脸,口中吐出两个字:“冤孽”
紫璇心愿既了,死志已坚,当下反而平添了几许豪气,她朗声道:“我身为神教子民,毕生为神教大业奔走,从未想投降朝廷先前屈身乃是卧薪尝胆,以图再举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功败垂成,今日种种皆是我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
在说话时她把内力注入字中,在空旷的荒野中余音渺渺,在场百余人听得十分真切所有人竟不约而同泛起一种感觉,好像被重重围困,命在旦夕的不是紫璇而是他们
锦衣卫百户羞恼中跨步向前,刚要开口呵斥,正好和紫璇迎面相对
两道利电般的目光刺得原本正志得意满,准备抓她回去邀功的那名锦衣百户后背窜起一道寒气,手掌本能的握住刀把
“你,你想干什么!”他喝问同时以眼神向汗青和紫阳求援,但两人均熟视无睹,只是淡淡的看着
紫璇昂然道:“带我去见田启云”
“好,好”百户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的当先引路他被紫璇身上散发出的摄人气势所迫,把本应的抓捕变成犹如请紫璇去赴宴
紫阳看到紫璇随着一干锦衣卫消失在远方,久久凝神不动,黑色的道袍宛若和夜色融为一体
“你在想什么?”汗青和他并肩而立,望着相同的方向
紫阳拧着眉头:“她,应该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吧”
汗青点头道:“她欺骗朝廷,方才又说了那么些大逆不道的话,自然必死”
“那她之前为何不逃?还要带长风兄回来,还要说那些话?”紫阳年轻的面容泛起三分困惑,七分感慨,与其说是一个问题,倒不如说紫璇刚才的举动给这个少年心灵造成很大冲击
“邪派妖人不是应该无情无义的么,怎么会牺牲自己性命救人?”紫阳自幼生在武当学艺至今,一直坚信正邪不两立但在这人生首次远行中他却发现自己内心秉承的信条在现实中正受到越来越多的挑战
汗青看着他,褐色的瞳仁灼灼闪亮:“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紫阳迟疑了一会,还是决定开口:“我想跟”
“好,我去请侯爷过来”汗青以一贯的简单结束了这段对话,转身上马,向着另一个方向绝尘而去
当紫璇走进大帐的时候,尽管已是深夜,但二十几根牛油大蜡还是把宽大的帅帐映得如同白昼帐内两侧分列着上百名全副武装的侍卫,贾布位于队列的末尾,粘头耷拉脑的站着,满脸颓丧,就像一只偷吃粮食后被挂起示众的老鼠在紫璇回来前,领头的百户已派探马率先回营飞报田启云得知始末缘由的田启云更是借题发挥,把贾布好一顿打骂,差点把他砍了
当他看见紫璇走入大帐,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和惋惜后便把头垂得更低
田启云懒散的靠着椅背,一双腿架在帅案上,正悠哉悠哉的吃着花生,在他后面是那面画着白虎的四扇屏风
一切布置都跟那晚宴请顾长风一般无二
甚至包括那四名以东方不败之名上演一幕幕丑剧的扶桑歌妓,她们现下就站在田启云身后两侧,依然是红衣乌帽,依然是“东方不败”
紫璇强忍着不去看那四个犹自搔姿弄首的歌妓,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田启云身上
田启云眼皮翻了翻,双腿从案几收下,故作惊诧的大声喊道:“这不是我们的紫璇姑娘么,哎呀呀呀,怎么伤成这样了?听说你见到东方不败了?宝藏的下落呢?”
紫璇晃了晃被废掉的左手,满不在乎的回答:“东方不败不要我了,所以宝藏也没了,就是这么一回事”
田启云随手丢了一粒花生在口中慢慢咀嚼着阴笑道:“当初是你说能套出东方不败的宝藏,跪在我面前又赌咒又发誓,那时候可真是千依百顺啊现在又怎么说!你以为攀上顾长风这棵高枝就想跟我两清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少废话,我的事跟他没关系!”听他编排顾长风,紫璇目中闪出怒意,说话同时脚步不停,继续向着帅案走去,离她出手距离仅有五步之遥
五四三二
紫璇暗暗把内力凝于尚算完好的右臂,倾力一击蓄势待发
“好,嘴硬,姐姐!”田启云冷笑连连,他突然扬起双手,出人意料的说道:“看在长风是我兄弟的份上,我今天可以不杀你,只要,”他说着抓起案几上叠放整齐的一套衣物丢在紫璇脚下
鲜艳的红衣在地上散开
田启云双肩前倾,眼中散发出一种奇异的**:“穿上它,给爷们扮成东方不败跳个舞,然后再磕三个响头我就饶你不死!”
紫璇的身体生生僵赚无可抑制的怒意在皮肤下血液中翻滚沸腾,让她感到自己整个人似乎都在燃烧眼中的景象突然开始发白,田启云的身影变得飘渺而模糊
紫璇明白这是眼球充血后的情形
田启云撇着嘴,扫视左右两侧后高声怪笑:“都傻站着干什么,来给紫璇姑娘喝彩打气!”
见长官带头,原本各自戒备的一干护卫们也都哂笑起来,纷纷围拢过来吹着口哨,跺着脚,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各个都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态
紫璇看着地面上的衣物,面对众人的起哄调笑仪态安之如常,她侧首看着贾布:“贾长老,这事你怎么看?”
贾布脸上闪过一丝惊慌,连连摆手道:“我不知道,不知道,别问我”,随后他退一下,看着紫璇用几乎从未有过的凝重和惋惜说道:“你何必还回来呢”
紫璇继续道:“主辱臣死,这些人如此藐视神教,污蔑东方教主拿我们当猴子耍你觉得能忍么?”
“不忍又如何,要不,”贾布瑟缩着瞄了紫璇一眼:“你先顺他们的意吧,保命要紧”说完颓然垂下头,他无颜面对紫璇
帐内护卫们等得有些不耐烦,有些性子急的已经开始催促喝骂,甚至准备过去拉扯紫璇
“好!”紫璇倏然露出明朗的笑容,她拾起衣服以愉快的语调面对田启云:“既然田大人如此宽宏大量,那小女子恭敬不如从命”
“你要东方不败,那我就给你东方不败!”紫璇把手中衣物奋然一掷,鲜艳的红袍在半空展开同时她身姿弹地而起,右手化掌为剑,电光石火间突刺田启云咽喉
面对紫璇的猝然发难,田启云似早有所料,依然稳坐泰山不闪不避就在紫璇来招离咽喉不足二尺之际,两侧四道红绸左右交织,后发先至,在他身前撑起一道赤色天幕
紫璇必杀的一招就此被挡下,还未及变招那天幕倏而又分解为之前的四条红绸,盘绕舞动,似曲似直中寒光滟滟,瞬间反攻紫璇周身十三处要害
紫璇收招回撤,身子倒纵掠出
四道人影紧追而上,一字排开,卡住紫璇与田启云之间
四名东方不败的扶桑歌妓,此时她们一扫先前的娇柔妩媚,各个面罩寒霜,眼中露出和紫璇一般无二的光芒
攫取敌人性命的杀意!
伊贺女忍!
面对意外变数,紫璇神情淡漠,只是略一颔首:“我来这是要杀这个姓田的本没打算和几个娼妓一般见识,既然你们也不是普通人,很好!我就先杀你们四个淫妇!”
她原本静如秋水的眸子骤然猛如烈火
挟着排山倒海的怒气和杀意,她全力出手!
四名女忍默契的左右一分,前后一进一退,从四个不同方向包围对手,缀着利刃的红绸呼啸中劈砍割削,远近,速度,角度各自不同,相互配合如同张开的花瓣层层收拢,把紫璇网在核心
相对于伊贺女忍的全力猛攻,紫璇并不急着反击,只是屏气凝神,耐心寻找对方破绽陷在重围中身体以最小幅度摆动,堪堪避过锋刃即可
紫璇这几年对付过数不清的敌人,对于各种兵器的优劣多有心得这种绳索类的投掷兵器,优点是攻击距离长,范围广,缺点便是破绽大,死角多
打蛇打七寸,她只做一件事:拉近距离,找出对方的破绽然后杀了她!
让开锋刃,劈手抓住前方袭来的一道红绸,对方本能的向回拉扯但在大金刚心经雄浑的内力面前却整个人被拽了过去
眼见同伴遇险,左右后三人急忙出招救援,三道寒光分别袭向紫璇腰部和后心如果紫璇坚持不变招,她杀死前方敌人的同时也会丧命
但紫璇毫无畏惧
她不撤招
她右臂箍住前方女忍的脖颈!
来自两侧和身后的攻击同时杀到!
噗噗噗,血花团团爆出,另外三名女忍系数得手,三招无一落空
全数击在自己同伴的身上!
三人愕然
田启云和贾布看得清楚,就在招式行将击中,快得如白驹过隙的瞬间,紫璇搂着前方的女忍身形急转,把对方送到自己同伴的刀口下成了冤死鬼
这几名伊贺女忍是服部半藏派来作为和田启云日唱络同时保护他的安全,她们最擅长的就是四人合击之法,如今少了一人,阵势威力登时大减
死亡接踵而来
紫璇身子平平后仰,让过正面刀刃同时向后滑去,左掌右肘连环击出,一中胸口,一中咽喉,咳咳脆响中后方两名女忍像稻草人般飞了出去,当落地时前者整个颈骨尽折,脑袋突兀的反压在背后后者胸膛向内深深凹进,心脏已然在体内被击成数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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