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走一步都像是万劫不复,可是她必须走进去,走到那个人身边,看他死了沒有,
可是,死不死的,又有什么用呢,到了如今这一步,他们都有些力不从心,
就算他发烧喊她的名字,就算她逃到了日本,就算曾经他们是如何的密不可分,都再也回不去了,
苏天明、苏硕、莫离、哑巴叔、老九,还有那些为了苏家出生入死的兄弟,死了的,活着的……她有什么资格谈爱情,
她有什么资格,让他们用死來成全她那可耻的爱情,
屋子里还有浓烈的血腥味,她走过去,哽咽着问坐在床边的肖明义:“他沒死的,是吗,”
他不看他,只是用棉签蘸了水帮昏迷不醒的人擦拭嘴唇,
“他沒死,你该笑还是该哭,”
她捂住嘴,听见他说:“一接到你的电话,他根本沒想过要跟你解释,而是马不停蹄出去帮你找孩子……对方來势汹汹,他单枪匹马,中了枪……他说……他说终于舍得对你放手,只要你幸福,他可以远远看着……”
她哭着哭着又笑起來:“我们都是傻瓜,不是吗,”
肖明义站起身,把棉签递给他:“那请你对这个傻瓜好点吧,别再捅他几刀了,”
屋子里恢复了平静,她坐下來就那么看着他,只是几个小时沒见,他已经长了胡须,有些扎手,
兴许是她眼花了,他还沒有三十岁,怎么会两鬓斑白呢,
“傻瓜,傻瓜,我们都是傻瓜……”
他突然哼了一声,然后喊:“囡囡,囡囡……”
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捂住嘴,才能不哭出声音,才能不心软,
他睡觉的时候还是喜欢留出一点空隙,好像以前无数次一样,把身边的位置留出一点点给她,
她躺上去,握住他的手,轻轻地喊:“小哥哥,小哥哥……”
夜无声,只有他们的呼吸,那么缠绵,那么亲密,
元宏下了车才发现门口站着个人,他以为是苏三在等他,就喊了一声:“三儿……”
那人沒有回答,他走进了才发现不是苏三,
“怎么是你,”
莫瑜隐约看见他脸上失望的神情,尴尬地笑了笑:“沒什么,后天我们要走了,想來看看你,”
他看着亮着昏黄灯光的家里,嘴角翘起來:“进去吧,三儿和小爱都在……最近学了章鱼烧,三儿很爱吃……”
她不忍心戳破他这个美梦般的气泡,可是又忍不住,
“不去了,三三不在……周漾受了伤,她……”
元宏立马明白过來,不由得有些紧张:“三儿去干嘛,是不是周漾逼迫她威胁她,”
莫瑜抓住他颤抖的手,解释了半天他终于相信不是他想的那样,
他承认莫瑜说的是对的,沒有人强迫得了苏三,一切都是她自愿的,
他相信,苏三是去做一个了断,然后就会回來和他安心过日子,
莫瑜看了元宏几眼,轻声说:“我來的时候给小爱买了些东西,管家说他很乖……他真可爱,跟你很像,”
他点点头,和她距离近了些,握紧她的手不由得问:“怎么脸色不好,不舒服吗,”
她有些满足,鼻子酸酸的,轻微的靠在他肩膀上:“元宏,我……我想回美国去……有你在三三身边,我很放心,”
他有些吃惊,有些六神无主,只好越发紧握她的手,
额头上冷汗涔涔,她极力咬住下唇不想让他看出蛛丝马迹,过了一会儿她转个身抱住他,低低地喊:“元宏,这一生,我从未后悔遇见你,爱上你……求你了,暂时忘记苏三,好好看看我抱抱我,好不好,”
他搂紧她,发现她浑身散发出一种火热的气息,黏黏腻腻的像是刚从几千摄氏度高温的锅炉房里出來,
她一个踉跄滑下去,他打横抱起她上车,探了探她的额头问:“怎么发烧了还出來乱跑,你可以打电话给我,现在我先送你去酒店,把地址告诉我,”
她突然打开车门捂住嘴跳下去,蹲在地上呕吐起來,
他着急着要下车,被她喝住:“你别过來,我沒事,就是水土不服……你知道的,我……”
他叹口气,他当然知道她水土不服,苏家出事后她去了美国,开始那一个月也是吐得厉害,瘦得不成样子,有一次他去看她,为了避人耳目两人去了一个教堂,人太挤他扶了她一把,她突出的肋骨硌到了他,
他第一次心疼这个女人,
脸色惨白地上车,莫瑜像是虚脱一般,她接过元宏递过來的水漱口,
他沉默地启动车子,只是一只手握住她,
以前喝醉了,都是她照顾她,这一次,换他成全自己一次,
他伤了她无数次,抛弃了她无数次,每一次都说是无可奈何,她也从來沒有半句怨言,
到了酒店她已经好了很多,终归是医生,很快给自己配了退烧药,
“我沒事了,小爱要是醒了看不见你和三三,又该害怕……”
他盯着她的眼睛,什么也沒说,只是把她拉到床上,
“等你烧退了沒事了,我自会回去,”
她无奈地笑了笑,闭上眼睛想要尽快睡过去,可是眼前总是闪现着很多很多画面,
一家三口的画面……
他坐在床边,看见她的睫毛一直在颤动,知道她睡不着,于是说:“能去美国也是好事,当初你就不该回來,听说你在那边的时候有一个医学博士对你特别好,要是合适,就结婚吧,”
她侧过身默默留下两行清泪,过了几秒钟才瓮声瓮气地说:“好,”
眼泪再也止不住,可是又怕他看出來,只好拼命告诫自己别哭出声音,
退烧药渐渐起了作用,她迷迷糊糊睡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弹跳般惊坐而起,汗淋淋地大喊了一声:“元宏……”
屋子里静悄悄的,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她爬起來愣了几秒钟,隐约看见阳台茶几上的烟灰缸里还未熄灭的烟蒂,还有沙发扶手上的一件男式外套,
他应该刚走沒多久,应该是一直守护着她,她心中一暖,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电梯一直沒开,她焦急起來,正准备改走楼梯的时候,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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