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自己靠在一个宽阔的胸膛上,苏三把脸贴在他胸口,沙哑着声音问:“洋介,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不是你,”
他自然明白她这句沒头沒脑的话是什么意思,有些事情他从未打算告诉她,此刻也不能说太多,只是笑了笑,额头贴着她的:“总有一天,会是我,”
她好像很满意这个答案,也许是心里又想起了别的什么,搂紧他安心地吸口气,
洋介把苏三小心地放在床上,看她沒有安全感似的蜷缩起來,就心疼地把她抱在怀里,
苏三缩了缩,直到整个半身全缩在他胸膛里,才安心地睡觉,
每个女人在风雨飘零中,都想要这样一个安全的港湾帮自己遮风挡雨,
沉沉睡过去之前,苏三想,是该认命了啊,总不能还把希望寄托在周漾身上吧,总不能是周文籍去做的dna鉴定出错了吧,总不能柳眉搞不清楚女儿是不是自己的吧,
认命吧,只要周漾好好的,只要还能时不时从别人嘴里听见他的消息,就足够了吧,
她不贪心的,是不是,
阳光明媚的早晨,洋介像昨日一样帮苏三别上水晶发卡,曼殊就來敲门了,见了面挤眉弄眼问苏三昨晚感觉如何,
苏三白她一眼,都要做妈妈的人了,还学不会好好说话,
她不说话,曼殊就误认为两个人昨晚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就神秘地笑起來:“放心,我会保密,”
酒店大堂里一对夫妇带着龙凤胎孩子办理入住手续,男孩手里抓着一个泥人递给女孩,待女孩伸过手來他又调皮地闪开,惹得女孩气急败坏大喊:“哥哥是坏蛋,你不给我泥人,我也不给你窗花,”
说着从裙子口袋里掏出一把火红的剪纸,苏三侧过脸去多看了一眼,女孩已经把最上面那几张窗花打开來放在茶几上,都是些人物画像,惟妙惟肖的很好看,
突然苏三脑子里闪过一些画面,那一天在蛋糕店看到老五死亡的新闻,她慌乱中去找他的奶奶,老人家当时给了她一些剪纸……
当时苏三根本沒在意那些东西,只是又一次偶尔听徐锦程提起,老五好像早就知道自己凶多吉少,因此把一样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放在了奶奶那里,后來苏三去问过,可是奶奶知道了老五的死以后,精神一度有些错乱,总是胡言乱语,有时候声嘶力竭,总需要医生注射镇定剂,吓得苏三以后再也沒提过,
后來为了帮助司徒远查案,苏三还把这个事情告诉了司徒远,在他的帮助下,老五的奶奶被送到了疗养院,
一股寒意蓦地从心里升起,苏三紧紧抓住洋介,颤抖着喊:“快送我去公安局,”
邹健看见苏三有些讶异,却还是高兴地问:“好久不见,三姑娘什么时候回來的,”
苏三根本沒时间跟他说这些,只是焦急地问:“司徒叔叔呢,”
司徒远的办公室一如既往的烟雾缭绕,他站在墙边,看着墙上密密麻麻的照片沉思,时不时抬手在照片间画些线条,
苏三轻轻走过去,在众多照片中认出了苏天明和哑巴叔,而那一条黑色的线一直拉到最远处,连着一个人的照片,线条上是很多很多个问号,
她差点尖叫出來,居然会是周漾的照片,
那么,不止她一个人猜测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周漾,
可是,为什么每次司徒远打电话來的时候,都是一口咬定不是周漾所为,
为什么他要替周漾开脱,这中间到底有什么隐情,
接下來司徒远的动作更是让苏三瞠目结舌,他把周漾的照片撕下來点火烧掉,再换了一张别人的上去,
做完这一切司徒远好像很满意,他后退一步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然后笑了两声,一拍手说:“perfect,”
苏三惊魂未定再看过去,看见墙上还贴了一张发黄的报纸,是几年前宁琅和宁曦车祸现场的报纸,
几秒钟之后,苏三看见了苏硕,还有老五,还有莫离……还有一个外国人……
这些照片和线条像一张巨大的网,好像就等着苏三走过來,就要收口把她装进去,再把她丢进深海去喂鱼,
她突然后悔了,很多很多的后悔,后悔得拔腿就跑,却跟端茶进來的邹健撞了个正着,
司徒远这才发现苏三在,他眼睛里有些惊讶的成分,看了一眼垃圾桶,很快恢复自然,笑了笑问:“三儿怎么來了也不说话,想吓死我啊,”
苏三局促地扯了扯中山大叔那件宽大的外套,低下头说:“远叔叔,我想去看看老五的奶奶,”
屋子陷入了平静,苏三抬起头,看见司徒远已经背过身去又站在了墙边,
她走过去,和他并排站在一起,看见垃圾桶里,周漾的照片已经变成了灰烬,就在她思索着下一句话怎么开口的时候,听见司徒远说:“之前你在日本,我沒告诉你,老五的奶奶被周漾送出国疗养去了,估计得有一段时间才能回來,”
这倒是苏三沒有想到的,她死死盯着司徒远的眼睛,想要看穿他是不是在说谎,
可是司徒远也看着她,最后是她心虚,急匆匆转身走了,
“为什么现在才跟我说,司徒叔叔,我怎么跟你说的,不能让周漾见到老五的奶奶,”
司徒远看她着急,就解释说:“老五是周漾的手下,周漾提出來要照顾老人,我沒有理由反驳啊,我原本打算告诉你,可是周漾说他会自己跟你说,”
洋介站在车边抽烟,苏三看见他脚下的烟蒂,终于靠在他身上哭起來,
兜兜转转了这么久,到了最后,是一个认识不久的异国他乡男人陪着她站在这些丑陋的真相面前,努力了这么久,矛盾了这么久,得到的是这样一个结果,幸还是不幸,
苏三脑子里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以前一直是一团乱麻,此刻却渐渐清晰起來,
自从莫瑜告诉她yl就是云凌,云凌就是周文籍的时候,她就猜到,当初宁琅姐妹的车祸,苏天明只是替罪羊,真正的凶手应该另有其人,她甚至脑子里已经把周文籍和真凶画上了等号,可是周文籍为什么要害死自己的妻子和小姨子呢,难道是因为柳眉,
周文籍和柳眉早已经暗度陈仓,却被宁琅发现,告诉了苏天明,为了能够一劳永逸,周文籍和柳眉联手策划了宁琅姐妹的死,嫁祸给苏天明,再由报仇心切的周漾一手了结了苏天明和苏硕,
之所以会留着苏三,是因为柳眉一直认为,苏三是她跟周文籍的女儿,
柳眉衣柜里那个锦盒里的那封信,是柳眉写给周文籍的,时文韬的翻译言简意赅,就那么几句话:吾爱yl,当年她与我同时怀孕同时生产,无奈孩子缺氧早夭,你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最近我调查得知,那孩子兴许还在世界上,望你速速寻來,千言万语,寻到孩子,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当时苏三还不知道yl就是云凌,以为是柳眉除了苏天明以外的情人,所以也沒太在意,甚至想好了要一辈子把这个秘密埋在心底,
后來知道了yl就是周文籍,那么那个“她”就是宁琅,
也就是说,宁琅和柳眉同时怀孕又是同时生孩子,其中一个是苏三,那么另外一个是谁,
柳眉要周文籍找那个孩子做什么,
为什么周家沒有一个人提及此事呢,苏三把这么多年來在周家的点点滴滴想了个遍,又让周重庆去查,都是一无所获,
不管宁琅那个孩子到底还在不在这世界上,有一点苏三觉得讲不通:柳眉和周文籍为什么会用俄语通信,而且那封信为什么会在柳眉那里,
是沒有寄出去,还是寄出去又回到她这里,
发现那封信后,她也在找那个孩子和那个妇产科护士,也在找加油站和修理厂的职工,可是所有这些人像是一夜之间突然消失了一样,沒有一点痕迹留在这个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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