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漾的电话突然想起來,他喂了一声,然后看着苏三,
她以为是柳眉打电话告诉他发现了红包,于是笑着问:“哥哥喜不喜欢我给你儿子的这个惊喜啊,”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阴冷,蓦地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找我有事是假,报仇是真吧,”
苏三捂着脸,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说什么,”
“你还装,”他眼睛里喷得出火,恨不得把她烧成灰烬,
那样的恨,她太熟悉了,当初他知道是苏天明害死了宁琅姐妹,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周漾抓起苏三的手,盯着那枚戒指,好像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苏三,佑安……死了,对你,对苏家有什么好处,”
苏三不敢置信,不可能不可能,刚才自己去给红包的时候人还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呢,
怎么自己变成凶手了呢,
“你留不住自己的孩子,所以也不许兰心有孩子,你苏家断了根,所以也要让周家断了根,你再也做不了妈妈,所以也不许我做爸爸,是不是,是不是,”
这几天不断被人这样抓着肩膀摇晃,苏三有一种恶心想吐的感觉,每次耍嘴上功夫,自己都不是周漾的对手,可是为什么每次他都要把所有的事情扯到周苏两家头上,
她狠狠甩开他,大喊:“你胡说,谁说苏家断根了,小爱就是哥哥的孩子,”
“是吗,”周漾步步紧逼,捧住她的头靠近他,凑在她耳边,一字一句犹如千斤巨石,“苏三你听好了,小爱不是苏硕的孩子,他是我跟莫离的孩子,苏天明早就知道这一点,所以机关算尽想要把小爱培养成他的杀手锏,你们苏家,早已经断子绝孙,”
喷泉的声音消失了,熙來攘往的声音消失了,车水马龙的声音消失了,呼呼风声消失了,苏三只看见周漾的嘴巴在一张一合,她只听见那几个字:小爱不是哥哥的孩子,苏家断子绝孙……
任何一种侮辱,都沒有这样來的突兀來的爽快,都沒有这样杀人不见血的功效,
苏三一直觉得苏家被周家踩在脚底下,她觉得尊严散尽觉得生无可恋,
现在才知道,周家把苏家丢进臭淤泥里丢进粪坑里,要让苏家的每一个人浑身沾满下贱的脏东西在这个世界上苟延残喘,
苏三觉得眼眶快要爆炸,她受不了这样突兀的转变,受不了这样明目张胆的欺骗,受不了來自这个男人的侮辱,
她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扬起手却沒有一点力气,只能一步步后退,退到自以为安全的范围里去,
不是沒有怀疑过小爱是周漾和莫离的孩子,不是沒有怀疑过这有可能是一个阴谋,不是沒有怀疑过一切总有走到这一步的一天,
可是,可是……
“你骗我,你骗我,不是这样的,小爱就是哥哥的孩子,”
他却不打算放过她,两个人都猩红着眼睛,看起來像是草原上对峙良久的两头野兽,只是,强弱对比已经显而易见,
“怎么,洋介沒告诉你我跟小爱是亲父子啊,那些你自以为可以帮苏家报仇的人,全都在欺骗你,”
苏三觉得自己完全失忆了,她觉得自己的脑袋膨胀得快要炸开來,里面全是冒着火星的引线,每一根引线都发出嘲笑声,下一秒钟她就会烟消云散,
柳眉踉跄着冲下來,看见苏三她仿佛想到了什么,本來想问一问她是不是她做的,可是心里记挂着兰心,赶忙对周漾说:“兰心不好了,你快去看看,”
周漾冷冷地盯着苏三,对柳眉说:“你看好她,别让她走,”
看他要走,苏三赶忙抓住他的手臂:“哥哥,不是我做的,”
他蓦地甩开她:“你去跟警察说吧,”
他小跑着走了,苏三又去抓柳眉,六神无主地说:“妈,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话啊,”
柳眉推开她的手,眼泪吧嗒吧嗒掉下來:“苏三,佑安死了……”
苏三摇摇欲坠后退两步,嘴里重复着两个字:“死了,死了……”
砰砰几声,世界安静了,她变成了提线木偶,被人拉扯着四肢,被人撕扯着头发,
她如同被人撕碎的洋娃娃,头丢在了一边,身子在一边,四肢丢在了垃圾堆,被无数苍蝇臭虫盯着,
除了孩子苍白的小脸,她什么也看不见,
有人抓着她跪在孩子面前,然后一个红包丢在她脸上,
还有人过來强行脱她的戒指,快要把她的手指头拧断,
最后有人一脚踹在她肩膀上,她倒在地上,有人踩在她脸上,有人踩在她受伤的大腿上,指着孩子脖子上的印记给她看,
其实一点都不疼,最疼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最想死的时候也已经过去了,
只是看见兰母歇斯底里要把她吞下肚的样子,看见兰母被兰之仪抱在怀里还要拳打脚踢的样子,看见围观人群指指点点的样子,看见柳眉不说话的样子,她终于还是有针扎的感觉,
保安闻讯赶过來,抬着警棍,看清了是周文籍,大约还是有些忌惮,于是果断报警,
电话一直在响,苏三知道是洋介,苏家沒人了,可以保护她不被外人欺负的,只有洋介,这个外国男人,
电话才掏出來,已经伸过來一只脚踩在她手臂上,
电话摔出去,苏三艰难伸出手,已经有一只脚把电话踢出去老远,
最后的希望也被人毁灭,她终于张嘴啊啊啊叫起來,他们如此欺人太甚,她真的要被千人踩万人踏吗,苏家真的要断子绝孙吗,
保安怕闹出人命,赶忙过來劝阻兰之仪,又让其他同伴叫医生,
看到苏三这么凄惨柳眉有些后悔,刚才在婴儿房,在兰心的逼问下,她说出來见过苏三……加上那些护士添油加醋说苏三想要掐死孩子,兰心更是确定凶手就是苏三,
沒想到这么一句话害得苏三这样,连兰心也失控,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兰之仪的情绪也到达崩溃的边缘,指着柳眉:“亲家母,是你说看见苏三鬼鬼祟祟出现在病房外面,是你说……”
他冲到苏三面前抓起她的手,强行把戒指脱下來举起來,“你自己看看,要不是这枚戒指留下的印记,我们到死也不知道到底谁是凶手,”
苏三这才明白过來自己为何会承受这样的不白之冤,原來一切全是拜柳眉所赐,
以前爸爸在的时候经常说人心叵测,甚至断言世界上苏三唯一可以相信的只有宫本家的人,看來爸爸早在老早以前就看明白了一切,可是为什么自己总是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爸爸,
“你把我戒指还來,孩子的死不关我的事,”
她说的理直气壮,不是我做的,你休想诬赖我,
兰之仪更加理直气壮:“不是你是谁,这世界上,谁有这样的戒指,”
柳眉沒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说实话她并不愿意相信苏三是凶手,
她要真是这样为报仇无所不用其极的人,早在日本的时候,或者更早更早的时候,已经有无数机会可以动手,
她要真是那样的人,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为了她赴汤蹈火,
洋介把苏三送到南郊老宅,如今却出了这样的事情,要是他知道了,借机挑事怎么办,虽说周家从來沒惧怕过任何对手,但是终究今时不同往日,周家顾忌太多牵绊太多,伤筋动骨的事情,还是能免则免,
突然人群外面响起一声呵斥:“不许动我的女儿,”
苏三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她动弹不得,却也知道有人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拉扯着苏三的人不敢再动手,只好把她松开,
周文籍走过來,蹲下身看着她,满眼都是心疼:“闺女,他们有沒有为难你,”
兰之仪抢先开口,喊了一声亲家公,却被周文籍无情打断:“我周文籍跟我的女儿说话,轮不到你插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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