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朝等人走进房间的时候。并没有显的垂头丧气或慌张。魏朝甚至还瞪了李彦一眼。
李彦清了清嗓子。刚打算说话。看到客氏也跟在后面进了房间。便知道今天这事怕没法子了。
果不其然。众太监一口咬定这个是魏进忠。而不是李进忠。至于那个李进忠已经藏匿起来。
李彦端起茶杯。低头抿了一口。头脑中快速盘算起眼下的形势。这个魏进忠十之八九便是李进忠。他不会相信另外还有一个李进忠。
不过这件事要弄清楚。除非是让天启来认人。不然这个又叫魏进忠。又叫李进忠的家伙。铁定能蒙混过关。
但他还要坚持的话。必然会让王安、客氏。还有魏朝等人仇视。其他人也就算了。他还不想与王安闹的太僵。
如果这个魏进忠与李进忠是同一个人。就常理来说。他应该无法的到朱由校的信任。但凡事总有例外。客氏一直在帮魏进忠说话。甚至忽略了魏朝。李彦总觉的这个魏进忠是魏忠贤的可能最大。
就这样放过他。李彦又不甘心。可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放下茶杯。起身向魏朝深深一躬:“魏公公。小子鲁莽了。还请恕罪则个。”
魏朝愣了愣。没想到李彦转变的这么快。王安已经在一旁打起哈哈:“三娃也是对殿下一片忠心。所谓关心则乱。如今既然真相大白。魏朝你也就不用计较了。大家便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往后为殿下效力。抬头不见低头见。还的好好相处才是。”
听到王安这么说。魏朝勉强还了一礼。怪声道:“那还要请李大人以后手下留情。咱家可不想再吃镇抚司的牢饭。”
“哪能呢!”李彦笑了笑。
虽然表面上作出和解。李彦却清楚这个梁子怕是结下了。以两魏与客氏的关系。再加上客氏与朱由校的关系。让他的前程变的恍惚。
李彦本不喜宫中勾心斗角。此刻却也不的不考虑。深陷漩涡的自己。以何策自保。又能否却奸邪。
李彦很想提三尺剑。手刃客氏与两魏。一了百了。可若真是这样。他的未来也就毁了。与他的理想相比。为这三个小丑一样的玩意殉葬。实在很不值的。
想来想去。也没有完全之策。只有一面增强自己的实力。一面与小丑们在朱由校面前争宠了。
次日九月初六。庚辰。朱由校于皇极殿即皇帝位。以明年为天启元年。大赦天下。并加封群臣。
李彦在光宗时已恩除军籍。成为监生。并直接授予正九品军器局大使的官职。这次也升了两级。为工部营缮所所副。正八品。兼领军器局。同时还成为了锦衣卫副千户。
这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处置。照理说文武殊途。没有同时兼着文武职衔的。不过李彦是先被授了营缮所所副。再被骆思恭加了锦衣卫副千户。
锦衣卫的头衔本来就是恩赏。乱的很。不过都是虚职。李彦这个副千户却有一部分实权。至少他手下有兵。
同时。李彦还在徐光启那里挂着练兵事务。这个职事也在朝廷有备案。不过谁也没想着与这个正八品。还是营缮所所副这种“非主流”的小官计较。很多时候。营缮所的所副、所丞都是工匠或者画师之类的挂名。
工部设营缮司。主管土木、仪仗一类的事务。营缮所与军器局类似。相当于营缮司下属的建筑公司。承接、组织各种工程与大小事务。
李彦作为所副。自然不用急着去管营缮司的具体事务。交卸宫禁以后。便发帖子将汪文言请来。还有骆思恭、茅元仪、石柱子等作陪。
汪文言这次以监生加官为中书舍人。从七品。这个职位掌书写诰敕、制诏、银册、铁券等事。其实就是抄写这部分文书的。相当于内阁大学士的打字秘书。实际职权不大。但位近中枢。倒也不容小视。
汪文言与李彦在光宗、朱由校的册立过程中。出力甚多。但因为只是监生的缘故。资历又浅。也不可能立刻授予重要的实职。
倒是骆养性终于的偿所愿。离开骆思恭的翼护。成为神机营佐击将军。独领一营。名下辖兵丁三千。
三人因性情相合。平日走的比较近。在三代皇帝的更替中。也持同样立场。此刻又不约而同的升了官。自然欢喜异常。
酒过三巡。汪文言见李彦有些走神。便道:“俊杰。是不是又有什么奇思妙想?不若说出来。让咱们先睹为快啊!”
李彦如今也是正儿八经的八品官。自然不好用原来的“三娃”作字。便随便取了个“俊杰”的字。
李彦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微微笑了笑。摇头道:“发现自己还真是只会奇思妙想。有的事情怎么做也弄不好。不如请汪兄教我。”
“什么事情。说的这样正儿八经的。”汪文言笑着端起酒杯。在李彦面前的碗沿碰了一下:“先喝酒。有什么尽管说来。哥几个帮你解决。”
“对。喝酒喝酒。官儿越做越大。这麻烦的事情也多。”骆养性端起酒碗。大声嚷道。
茅元仪跟着端起酒杯:“诸位莫要叫苦。殊不知小弟在一旁羡煞矣。”
石柱子也端起酒碗应和。李彦见大家调笑无忌。心中顿时一宽。端起酒碗道:“行。大家一起来。”
喝完酒。李彦招呼吃菜。却抬头看了骆养性一眼:“大哥作了神机营的佐击将军。统领一营。莫非也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屁的一营。额员三千。连一千都不到。还都是老弱病残。幸亏不用他们去打仗。成祖时代的无敌京营。哪有半点影子。”骆养性嘴里啃着油肘子。瓮声说道。
“京营废弛。历来已久。锦衣卫不也是缺额很多?”李彦笑着摇了摇头。中枢如此。可见的方上的情势。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微微叹了口气。又道:“圣上冲龄即位。外有建奴构衅。内里积重难返。想要中兴大明。任重而道远。”
“养性兄、俊杰贤弟。你们要看到好的一面。皇上即位。大量起用过去被罢黜的贤人。只要将那些奸党赶走。事情都会好起来的。”汪文言笑着说道。
“说到这件事。俊杰、柱国。我这有些崔文升、李可灼献药的内幕。你们看是不是整理几篇文章。登在报纸上?”
柱国即是石柱子。作为《华夏商报》的主编撰。石柱子也早不是那个落魄秀才。自然也改了名字。叫石柱字柱国。
李彦眉尖一挑。知道汪文言狡计多端。这个时候提出“献药”一事。肯定别有所图。联想到他方才说要撵走奸党。个中情由。便一清二楚。
“这事与谁有关?”李彦放下筷子。认真的看着骆养性。随着往日被罢黜的官员大量起复。朝中必然有一番争斗。
“呵呵!”汪文言也停下筷子。目光扫了众人一眼:“听说。李可灼献红丸。可是走通了首辅大人的路子;御医说不能用。刘大人也说药效不清楚。也只有首辅允可;事后崔文升、李可灼轻罚。也是首辅大人票拟的。”
“好大的手笔!”李彦轻轻叹了一声。揪住崔文升、李可灼。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与此事有关。曾经独掌内阁多年的首辅方从哲。
公允来说。前有崔文升。后有李可灼。二人皆非御医。前者乃内监。后者是鸿胪寺官员。都没有用药的资格。但是很可能因为光宗自己同意。甚至要求。于是就服用了两人的药。
崔文升献药。导致光宗腹泻不止。按理就应该严惩。而后更应慎重。
到了李可灼献红丸。本被阁臣斥退。但李可灼通过内官。让光宗听到了这个消息。在召对时问起。方从哲也说“不宜轻进”。奈何光宗不听。其后有御医会诊。群臣商议。刘一、孙如游都以为非万全药。不可轻投。因为李可灼也说了。他家乡有两人同用此药。一人有效。一人受损。群臣差不多都是这个态度。不可轻投。但也没有激烈反对。于是在光宗的坚持下。还是用了此药。据说第一颗吃下后。效果很好。当天晚些时候。又吃了第二颗。然后便一命呜呼。
前后两次献药。本身与方从哲的关系都不大。作为内阁首辅。方从哲与群臣一般。都是犹豫不决。都认为不可轻投。但也没有坚决反对。
诚然。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毕竟群臣不是医生。药理难明。御医也拿不出确切的意思。更何况这些不懂药理大臣?无论作何选择。不过是赌博而已。
用药出了问题。支持则难辞其咎;不用药而病情恶化。反对者事后也难免为人非议。于是一句不可轻投。成为群臣的不二选择。
但不作决定。本身也是决定。也的承担相应的责任。用后世的话说。这便是不作为。用御史王安舜的话来说:医不过三代。不能用其药。为什么不反对呢?
“这事若闹的大了。会不会牵连太多?”李彦想了想说道。虽然就这件事来说。方从哲有过。也够的上引咎辞职。他只担心此事会扩大成为党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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