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先生养伤,不能为学童们讲课了,于是孩子们暂时放假回家,云云没有回家,他自己主动留下陪护老师。几天后,先生的伤就不太痛了,云云便可以短时间离开老师,于是抽时间去镇上的一个书塾去看看。
傍晚的余晖照进质朴无华的书塾内,俊雅欢快的沈云正立于书架旁神色舒畅地细心翻看着《尚书》,读书对他来说既是一种消遣也是一种娱乐,似乎探讨思索其中的文化内涵诗文经义十分有趣。如果看到一句不会,他反而会十分兴奋,如果弄明白了其中含义那更是兴奋了。只是现在自己一人似乎没有了与小姐学习时的欢快互动之感了。
身子微微一转准备把书放回书架,似乎是第二行的一本书放的甚是靠外,书本一塞,就无意间碰落了紫木书架上的一本深蓝书册,“咦。”
沈云下意识地开始准备躬身捡拾放回书架,刚刚蹲身一看那书册封面,“哦。”看到上面赫然写着孙子兵法四个楷字,顿时心中一动:“哦,这就是如雷贯耳的孙子兵法啊?以前自己可是听说过但没看过,即已经瞅见,现在若是不细读一番,岂不是入宝山而空手归。”
想到这便兴致勃勃地拾起书册开始细细翻开第一页,同时习惯性地开始小声念道:“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
心道:“哦,这就是兵法。”
继续读着,
“道者,令民于上同意,可与之死,可与之生,而不危也;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
起初云云并无太大兴趣,但他向来做事坚持到底是以继续。
“知可以战与不可以战者胜;识众寡之用者胜;上下同欲者胜;以虞待不虞者胜;将能而君不御者胜。此五者,知胜之道也。”读到这云云不禁有了兴趣。这兵法比荀子的《议兵篇》详细多了。
接着慢慢深入详读,“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夫将者,国之辅也。辅周则国必强,辅隙则国必弱。”
不禁感慨觉其中兵法运用,奥妙无穷。一时间爱不释手。
读完几页后,放下书册叹道:“啊,孙子兵法果然博大精深,深邃缜密,发人深省,果然名不虚传。”
云云又想,人要是当个将军领兵打仗多威风啊,总比秀才举人依依呀呀哼哼唧唧之乎者也地痛快,说不定哪天我会成个将军的。那么现在学习一下兵法道的有趣啊。接着一笑:“老板,这本孙子兵法多少钱?”
随即便从书塾中买下此书,回到私塾学馆细细研读。
没有多久,学童的家长忍不住了。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不能看着孩子们在家乱玩耗时光啊,这考功名是靠时间陪出来的,不能指望褚先生了。于是合计后又请了一个先生,这样私塾学馆又有了读书声。
入秋,云云不能上私塾学馆了,要帮父亲去营生,因为秋天农家收了秋粮,要入陶缸,这个时节生意最好,于是选定泰安府去营生,匠无定所,往往哪里需要就往那里去,临时烧制陶缸、陶罐、陶盆等器具,因为这些东西主要农家人使用,不需要大的窑址,只要有好的陶土,就可以烧制陶器,避免远途搬运陶器的不便。云云帮忙其实也就是给父亲帮个下手,忙时干点小杂活,闲时读些书籍,每到一个集市都要去书塾或地摊上浏览一下书籍,见到没有看过的书就求爹要钱,买回去读,每过多少时日,布包袱里鼓鼓囊囊地都是书籍了,这样日子过的很是快意。
沈清泉在泰安山套里的一个市集中贩卖瓷器,沈云则到了市集外村落的一处梧桐下,恬淡地靠着棵梧桐树下细细持书研读,爽朗的秋风吹拂着树叶哗啦啦响,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世界般,去陶醉,去欣赏。
“砰,砰。”忽然几声枪响传来,顿时树上飞鸟惊窜,打破了这份旷然。
云儿一惊,不由循声转头,响声似乎是从树林深处的山坳里传来的,
“哦,那是什么声音。”以他的好奇心自然是要一探究竟,便将书册负于身后,大步循声探去。
拐个弯,摸个角,绕到树林里。走了一段几上几下的山坡路,只见林后是一堵青石磊起的高墙。这更激起了沈云的好奇之心:“哦,墙后是什么?”
侧目一看身旁有一棵枝干盘曲粗壮的榕树,便将书放在树旁的一个斗大的青石上。
接着灵巧迅捷的爬上树干。在家没事时就和小伙伴比赛爬树,陶个鸟窝什么的,或者上树半截用个木杆戳个马蜂窝等,爬树是云云的一大爱好。到了树上开始向院内观望,发现原来几百丈长的院里竟是一处靶场,在空旷的靶场中十数个身着绵甲的鸟铳手正在持枪对着圆靶射击,令旗官一挥旗
”砰,砰,砰。”枪声响起。见到这等肃然威严的操练情景,云云一时间心中大奇,“那是什么?”这个兵器非弓非弩,手扛肩挑灵便之极,那是传说中的手铳吗?”
他向来求知欲极强,于是赶忙下树,拿起书籍,开始寻找入口。顺着院墙走了好一阵子,便寻着了入口。开始准备走进观摩,虽然他也隐隐猜到,练兵之地是不许寻常百姓进去的。果然刚找到院门,准备前去时,就被门口一个身形魁梧的宽帽军人拦住。
“这个孩子,到这里来干什么,这不是你呆的地方。枪子不长眼,碰着你可就完蛋了,走,走,快回去。”
军官起初原想斥责一番,但看是一个唇红齿白,俊逸漂亮的少年,穿着整洁入时,手握书籍,知道不是顽皮的孩子,便将语调客气了些。但云儿没听到似地还探头问道“那是什么,是手铳吗。”
云云依稀记得自己曾听闻过这种像烟火般地兵器。
军官听了哈哈一笑,挥手道“不,不是,这是鸟嘴铳。”
“鸟铳。”“对也叫火绳枪?”
“火绳?”听到这云云再转头看看那些铳手,这才注意到原来扳机上都嵌着一条燃烧的火绳,每当开火时扣动扳机,将火绳压入膛内,接着砰的木耙就被射穿一大片。
“哦,那我可以操持一下吗。”
云云毕竟还是小孩说话自然还带几分坦率。“你?”那个军官一听哈哈心道:“原来是个好玩的孩童。”
接着笑道:“你个读书的人还想持铳?这是靶场,你还是回你的温柔乡去吧。想当一介武夫,还读什么书啊”
这个军官看到了云云拿着书册,他似乎对读书人不太看重。这也自然文臣武将互有摩擦也是难免的。
“读书人怎么了,我也想试试嘛。”接着想走进院门。但军官当即挥手挡住。“哎。不跟你说啦吗,别在这磨叽了,快走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言下之意自是不许,接着摆手挥赶道:“好了,小子,快回去吧。”
“可。”云云还想恳求一番,但看军官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也只得识时务地转身离去了。
回去的路上云云倒没有丝毫怨忿。自己虽然对这种火器产生了极大兴趣,但他的人生理想并未改变,他同当时的民间子弟一样,都想金榜题名,蟾宫折桂。甚至他自己也认为或许自己真只是一时兴起。但云云却不知道以后他的命运会和这种火绳枪联系在一起。
不知不觉离开刘府已经两年有余了。云儿心中对刘府也甚是挂念,有时梦里还经常梦见自己与琚儿在花园中嬉玩的情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正在床上,不禁微微怅然,口中也也不由喃喃道:“小姐。对了,小姐怎么样啦。离开刘府这么久,也该回去探望一番了。”接着利索地迅速下床。
到了中午就餐时,开始向父亲说明心事:“爹明天我想去刘府看看。”
“哦。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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