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混小子,不是教过你怎么说的吗!”看着脸色发白的伊贝儿,这人急忙把吴智慧拉走,一边低声骂着痴呆儿童。
“贝儿,你还是先下去休息把,别累坏了!”伊天照看着脸色越来越不对的伊贝儿,担心的道。
“好吧,我一会儿再来陪爷爷!”伊贝儿向紫棂棺木再磕了个头,慢慢走出了大厅。
路上的仆妇和侍应们见未来的家主走过来,都过来行礼问好,个个面带悲凄。伊都在学艺时,也是过的象仆从一样的日子,所以后来发财以后,体谅穷苦人民的不易,总是告诫伊天照和伊贝儿,要他们善待下人。在这强权决定一切的世界里,能做到这一点的绝对是个异端,故伊都故去,这些仆从们一是失去了一个善待他们的老爷,二是不知今后的日子何去何从,人人均是心怀不安,面色沉重。
正感伤间,晚风中传来一丝低沉的箫声,隐隐约约,似不可闻,却又好似在心底深处那么微微一触,稍触既走,让人不自觉的侧耳细听,箫声忽沉又起,哀凉婉转,尽述人世悲苦,让人闻之断肠,脑中深处似乎出现了一些残缺不全的画面,风雪中老年乞妇伸出枯骨一般的手、发抖的身上衣衫褴褛单薄,冻的发青的脸上满是密密的皱纹,恍惚间,乞妇面容替换,竟似幻为自己老年时的模样。
四周的丫环侍从们俱是苦人家出身,箫声似有莫大的魔力,又象是午夜梦回时的悲鸣,直达内心深处,让人想起人世之不公,生活之凄酸,一时之间,仆丛们感伤着自己的身世,不由的垂下头来,眼角含泪,偌大个庭院悲声四起。
箫声轻转,轻快急促,箫音由低转亢,却象一个坚强的少年,不管命运怎么打压,傲立依然,伊贝儿想起自己的一些得意往事,嘴角不觉浮现出一抹笑意。箫声又变,沙哑低沉,却又令人感触人生的离合,悲欢不能由己,感慨这世界的搏大,而人生的渺小。箫音再变,几丝颤音,几个起伏,终于消失不见。
良久良久,伊贝儿方回过神来,只觉四周一片寂然,仆从们面上悲欢不一,有的低头垂泪,有的神色茫然,有的咬牙切齿,有的面色肃然,显是还沉迷于箫声的魔力中,她不禁对吹xiao人极是好奇。沿着箫音来处依稀寻去。
不一刻,已到小山山顶,只见一个瘦弱的黑衣少年斜依着一棵矮树,默默的看着山下的院落,手中还持着一管小黑萧,双肩不时抽动,这个几日前自己救回的少年,竟似哭的比山下的仆丛们还要伤心。
“你.....,刚才是你吹的箫吗?”
少年显是被吓了一跳,身子一颤,猛的回过头来,脸上挂着的眼泪因用力过猛划出一道美妙的白色闪光,斜抛而落,他擦擦脸上的泪痕,眼中满是戒意。
眼前一亮,少年维特的心被什么东西狠狠的一击,在这一刹那停止了跳动,仿佛一千朵雪山深处最圣洁的雪莲在眼前同时绽放,维特半侧的身子象是被石化术所定住了,呆呆的忘记了转动,他被眼前少女的美丽所震撼住了。白玉般皎洁的瓜子脸,淡淡的眉毛,长长的眼睫毛,高挺的鼻子,眼睛有些红肿,眼波像笼罩着烟一般的朦胧,哀伤而神秘,一身雪白的丧服无损她惊人的美丽,反而给人一股楚楚可怜,想要不惜一切去保护她的感觉。
“哦,是你呀,你的伤口好点了吗,刚才是你吹的箫吗?”伊贝儿从来没看见过如此清澈、深邃的眼睛,先是满眼的惊慌和戒备,当看见自己的时候,眼神又变的那么织热。接着很快又变的象冬日的雪山,冷冷的,只是其中蕴涵着深深的感激。初看这张脸满是大疮和疤痕,很是丑陋。但这双眼,尤如画师巨匠最后点睛般的神来之笔,使这张脸变的生动起来。
“谢谢你救了我!”维特本想说的更婉转些的,不想这么冷硬的,可这两年来,除了青儿,他没有同人有过交流,他几乎都忘记该怎么说话了。
“也不算是了,因为你身上除了有几处刀伤外,还被我的马撞断了两根肋骨,我救你是应该的!”
“不,没有你相救,光是那两道刀伤,我知道自己绝过不了那一天,所以我还是该向你道谢,这块手帕是你的吗?”维特从怀里拿出本缠在左手伤口的那块污血斑斑的手帕,上面锈的本是白猫扑蝶图,只是现在,白猫已变成脏猫了。
“是的,当时你手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我就帮你缠上的。”
维特低下头,不敢看伊贝儿,结结巴巴的道:“对......对不起,我把它弄脏了,还有我换的那套白袍也脏了,我身上有病,不过,我没什么钱,我会尽快的赔给你的,好吗?”
看着眼前穿的破破烂烂紧张的少年,伊贝儿嘴角不由的挂起了一丝微笑:悲伤的心情似乎轻松了不少:“哦?你打算怎么赔我呢?”
“我是个猎人,我可以为你打件火虎皮,你这么......这么漂亮,穿在身上一定很好看!”维特自豪的挺直了身子,不过说到最后两句,他又有点结巴起来。
伊贝儿脸上微微一红,奇怪的是心里居然没什么怒意,她自然能看的出这些话的真诚,忽然,她想起了什么,惊讶的问道:“你能打到火虎,三阶魔兽火虎?”
“是的!我已经打到过一只!”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伊贝儿怀疑的口气令维特心里极为不舒服,他不想让眼前这个女孩有丝毫的看不起他,急急的分辨道。
“哦?对了,刚是你吹的箫吗?”伊贝儿想起来此的目的,虽然眼前的少年正拿着一管小黑萧,但眼前这呆呆的少年还是令她感到十分的怀疑。她出生于大富之家,自然知道萧吹的好并不难,但能引起人内心最深处的共鸣却并不容易。
“是的,你还要再听吗?”维特扬扬手中的黑玉箫,除了父母和婆婆,他从没在其他人吹奏过,但眼前的少女他却不想有丝毫的违背。只要能让她开心,他什么都愿意去做。
沉默半响,伊贝儿摇摇头:“你的箫声悦耳动听,可曲调悲凄,今天我已经很难过了,不想在流泪,改日你能奏首曲调欢快的吗?”
维特迟疑着道:“我的生活就是这样,我不会吹快乐的曲调,因为我这几年没有快乐的时候!”
伊贝儿心中一怔,一时无话可说,她隐隐觉的,比起她现在的悲伤来说,这并不比她大多少的少年只怕要千百倍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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