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里,又有谁不是从永恒的沉眠中苏醒过来的呢?”
“史籍之都”列拜卡斯特最高的魔法塔顶层,摇曳着惨绿色的灯火,诡异的荧光,映照出坐在石室中的黑色身影。
倒塌的晶石支架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色重甲的骑士,除了铠甲完全是纯黑的颜色,连裸露的肌肤,都是漆黑的。半睁开的眼瞳中,流露着一片败落的灰暗。
手掌中优雅的把玩着一个黑色的金属古代酒樽,厚实的樽壁上,雕刻着精美的骨龙纹饰。一个血红色的晶石,镶嵌在细长的立柱中央。咔嘞咔嘞的金属撞击声,随着酒樽在钢铁手套中旋动,没有规律的响起。
几次呼吸之后,那空洞的酒樽中,就莫名的盛满了猩红色的浆液,漆黑的骑士仰起头,一口便将这些脓血般的浆液吞下,一道血色的残迹,顺着嘴角缓缓流下。
“娄塔斯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挫折呢。”倚靠在窗边的红袍法师,缓缓的将面孔转向黑甲的骑士,惨白瘦削的脸颊上,带着妖异的美感,一对淡红色的眼睛,似乎投射出丝丝寒流。“都拿列斯的传承者吗?听起来似乎是很可怕的存在呢。”
“哼。”黑甲的骑士发出简短的单音,不知道是肯定还是否定。
不过那红袍的法师显然并不介意这样的回答,喃喃的说道:“如果可能的话,我倒真的想见见这位魔导王者的后裔。”
“希望你见到他之后,我们不至于再也见不到你,萨洛里。”一个清越的声音突兀的在石室中响起。
灰色的气流,在狭小的圆形空间中回旋了一圈,一个矮小的身影,从风中逐渐显露出来。
黑甲骑士无言的举起手中的酒樽,朝那个身影递过去。
“我实在难以接受过分浓烈的腥味,莱汀。”一只修长干枯的手推开黑色的酒樽,流动的风停止下来,散乱的灰色头发,掩饰不住细长的耳朵,那是精灵族的特质。
“伊森,难道我还不如那个无能的娄塔斯吗?”红衣法师发出了抗议。
“无论是你比娄塔斯如何强大,在都拿列斯之印的力量面前,都是一样的渺小如尘埃。难道消沉的岁月,让你已经遗忘王者的威严了吗?”
“那你这样说,我们几个还在这里做什么?”红衣法师突然吼叫起来,“是不是应该现在就狼狈的逃回到那个冰冷潮湿的地穴里面,再也不出来了?”
黑甲骑士再次发出了一声冷哼,把重新满溢酒樽的猩红色浆液吞下。
“我看这些沉睡的时光,已经让你把勇气给抛却了吧!”红衣法师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嘲讽和鄙夷。
“伊森!你知不知道在比尔丹诺,有多少年轻的孩子永远也回不来了!”
精灵族的老者突然怒睁开双目,两道黑色的气流,从眼瞳中射出。“如果只是我们几个,我根本就不会在乎,反正在那个地穴里也是沉眠,这对我来说,和在亡灵国度沉眠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可是我不能看着真个黑暗精灵部族,因为我的原因,而面临彻底消亡的危险!我对我的族人承诺过,是因为要争取更好的生活而战,而不是无畏的去送死!他们相信我,这才拿起弓箭,加入到这场战争中,我不能看着他们成为没有意义的冰冷尸骨,甚至死后还被当作邪恶者唾弃!”
“你胆怯了?”红衣法师丝毫不在乎精灵族老者眼中的黑暗光芒,用锋利的视线回击着。
“我们已经不可能逃避了。”一直沉默的黑甲骑士,突然用金属般的低声,打破了两人的争执。
呆立了一会,仿佛所有的力气,都消失了一般,黑暗精灵族的老者颓然坐倒,伸手夺过黑甲骑士手中的酒樽,把里面的浆液,赌气般的吞下。胸膛起伏着,灰色的气流,从口鼻中穿梭着。
石室中的绿色灯火,猛烈的摇晃起来,隐隐约约的传来恸哭的悲声,木门开始了颤抖,周遭诡异的声音,慢慢清晰。
红衣法师叹了一口气,“来讨还血债的冤魂吗?可是我们这些人,甚至对死亡都充满了厌倦,怎么会因为你们这些孱弱的亡灵,而产生恐惧呢。”
一圈淡灰色的涟漪,从红衣法师的手中扩散开来,扫过整个石室中的空间,墙壁上,木门上,甚至虚无的空间中,浮现出无数扭曲的面孔,游离的怨灵,充斥在石室中,无声的嚎叫着。
可是却没有任何一缕亡灵,敢靠近沉默的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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