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雅小姐,你真的要到我们村子吗?”启明走在前面为克莱雅引路,当听到克莱雅这个要求时启明真是吓了一跳。天象村是诅咒之民的聚居地,就祝福之子来说是相当污秽的存在,避之不及。如果她是商人,那最起码会有商队的陪同,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出来狩猎的“旅行者”,那么,她前往天象村的目的就不得而知了,虽然启明好几次都想要问她,但,一旦因为这个问话而惹恼了她,那么她会干出什么谁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无所谓,如果危极到村子······启明一路上都小心翼翼,时刻注意着克莱雅的动作。
“都说了不要在我的名字后面加称呼,再这么下去我可要生气了!”克莱雅嘟起了嘴以此来表示她的不悦,看起来就像是小孩子一样。实际上,克莱雅的身材差不多可以算上刚刚摆脱小孩子的行列。刚才因为太慌张所以没有在意,冷静下来一看,克莱雅真是相当的娇小,启明在村里并不算高,但克莱雅的身高仅仅只达到了启明的锁骨处,再加上那像洋娃娃一样精致的脸孔让人不由自主想要抱紧她,但如果真的抱住了她,自己的心里一定会相当不安,因为好像一用力她的身体就会被折断。
“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是坏人吧”启明回头看了一下被路上的松鼠吸引的克莱雅,小声嘟囔道。
克莱雅身着淡蓝色的轻纱,白色的简约花纹打底,与她如瀑的淡蓝色长发十分相衬。轻纱之上胸部和前臂的部分装备的银白色的轻甲,与这份优雅混搭出了一份别样的可爱。
“那个,克莱雅小······不,克莱雅”启明鼓起勇气开口了“你到我们村子去究竟干什么呢?我们那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地方。”
听到了这话,克莱雅立刻露出了警戒的神情,但随后就恢复了平静,不同于刚才的天真,而是用一种相当娴熟的外交状态来回答了启明的提问“家父让我来找人,这个人对我们纹族(拥有相同神纹的家族或组织)非常重要,请你到时务必配合。“
“那,你们到底要找谁,都是一个村子的,我一定认识。”
“谢谢你的配合,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要找的是一个叫‘曦’的人的后人。”
曦!启明原本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她会知道大叔的名字!
“对不起,就我所知曦大叔没有后人······”
“哦,抱歉,是我表述有误,我要找的并不是他的亲身骨肉,而是他后来收养的一个孩子,似乎名字是叫······‘启明’,你认识他吗?”
启明的身体不由得紧张起来,与刚才不同,是另一意义上的紧张“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本来家父吩咐过,不让我告诉任何人,但算是欠你一个人情,家父命令我······”
“什么?”
一股不祥的感觉袭上心头。
“家父命令我和他联姻······或是······将其灭口······”
启明感到眼前一阵晕眩,刚刚听到的一切似乎都是幻听一样。
他艰难的稳定住情绪,用强撑着的口气问道“那么你的决定呢?”
虽然他早已知道结果,可他还是抱上了一线希望。
“我想,我是不会和他联姻的······”克莱雅为了不让启明看见她的表情而快步走到了启明前面。
一瞬间,不知是绝望还是释怀,启明感到了一份超然。他怎么忘了呢?这个世界,是一个多么让人绝望,多么不合理的世界。
这个世界,没有所谓的正义,只有绝对的力量。强者受神庇护,弱者被神诅咒,受庇护者一定存在,被诅咒者理应灭亡。强者可以尽情的杀戮,弱者却连逃跑的权利也没有。这个世界的神已经不再是慈悲的化身,他始终站在帝的一边,始终站在强者一边。在祝福之子眼里,诅咒之民只不过是会走路的工具而已,随时都可以杀掉的工具而已。
“启明,要记住,这······这个世界并没有所谓的正义。这······这是一个黑暗的世界,世界的本意被扭曲以至于人们甚至察觉不到这黑暗的存在······你是被选中的人,总有一天会察觉到那扭曲的本质······但······但是······我并不希望你去触碰它······一个人的力量和这个世界比起来实在太过渺小······所以······”
大叔的遗言在耳边回荡,“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正义了”这个事实再一次敲击了启明的神经。世界,应该还是有正义的吧。启明曾不止一次的这样说服自己。但眼前的克莱雅却残忍的打破了他对自己的欺骗——在神的面前没有正义可言只有力量和权势才是活下去的资本。
“现在动手吧。”启明把手伸向了衣带里护身用的匕首“她现在离我只有一步,刚刚她连狐火猴都没有发现,自然不可能发现我,如果割向动脉的话只需要一刀,那时就算她想反击也没有力气了。”
启明全神贯注的盯着克莱雅白皙的后颈,抓住刀柄的手也因为太过用力而被汗浸满。只要一刀,只要一刀就可以,眼前的只是猎物而已,如果现在不杀了她的话自己就会被杀掉,如果现在不杀了她的话就可能威胁到全村人的性命。
启明深吸了一口气,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握住刀的手却在颤抖,可以吗?真的可以吗?对方不是灾兽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一下自己真的可以做到吗?
做得到,一定要做到,不然······
启明屏住了呼吸,刹那间,刀光闪现。
克莱雅转过身来惊恐的望着启明,鲜血贱在了那件淡蓝色的轻纱上格外扎眼。
“谢谢。”惊魂未定的克莱雅艰难的吐出了两个字。
一条大蛇从克莱雅上方的树间滑落,颈部被划出了一道裂口,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
果然,还是没能下得去手。
启明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知道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什么正义,但在他的内心深处似乎还坚持着什么。
“不用谢”启明同样脸色惨白的回应道。
“你怎么了,脸色似乎不太好。”
“没什么,只是没有休息好而已。”
糊弄过去之后,启明就一直默默的跟在克莱雅后面一言不发,即使克莱雅主动和他搭话他也是随便回答几句应付过去。
“根据地图,前面应该就是天象村了吧。”
看着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向尽头,启明的心情说不上是悲伤还是沉重。
但,还没有走到跟前,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就让启明的神经再度紧绷了起来,气味中甚至还掺杂着鲜血的味道使得启明忘记了去思考自己的未来。
他害怕,他很害怕脑海里出现的一幕,但,他所害怕的还是发生了。
启明不要命地向前冲去,穿过了一片灌木丛后,那景象深深地触动了他的心。村子最西边的位置——对外集市此刻正燃烧着熊熊的烈火,和往日和平安宁的村子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村子里的人全都站在门外,远眺着火焰肆虐,却没有一个人赶去救火。他们的眼泪在火光下显得格外明显。他们手上的青筋甚至完全爆了出来,但他们只是矗立在原地,只是气愤地跺脚咬牙而已。因为他们能做的只是在亲人怀里哭泣或是做别人哭泣的依靠而已。
启明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拿起路边的一把砍刀就向村西冲过去“竟敢,竟然敢!······”
“启明,别冲动!”邻家的暮叔架起了启明,原本正值壮年的他此刻眼前满是泪水“你是打不过他们的,不要去送死啊!大熊和小熊已经······如果你再······”
说道这里,暮叔已经呜咽得说不出话了。
“你说什么?大熊和小熊都······”启明先是浑身无力,之后一股从未有过的怒意充斥了他的全身。
“启明你干什么?回来!快回来!”看着启明挣脱了他的束缚,暮无助的叫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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