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天边,不知是谁燃放了烟花,一瞬间让星空铺满花火。
“小谢哥,我们现在听的是同一个烟花的声音哦。”
爱情,美丽得就像烟花,那么绚烂那么自由地绽放在无暇的夜。
但是,花火坠落,美丽也是短暂的啊。
谢玦把双臂高高举过头顶,拉伸了一下筋骨。然后他熟练地插上耳机,点开微信,上划,找到一段语音,然后一直点一直点,让那条语音信息反复播放。
离开B市时真的没做多少准备。
离开的前一天傍晚,谢玦像往常一样从公司出来,打算吃个饭继续去办公室挨到晚上,没想到一出写字楼就看到了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上车,”那天见他的男人抓住他的肩,指了指面前的面包车,“你不去?你不去我通知彪子让你那个情儿替你去。”
谢玦一言不发地上了车,随即被车里人蒙上了双眼。
“小子啊,”那个男人吸了一口烟,嘴角上扬,“有个在意的人挺累赘的吧?”
不知过了多久,车停下来,谢玦也被带下车。黑布摘下,他环顾四周,应该到了一个废弃的工厂区一样的地方。四面尽是高大的墙壁,上头有类似排风管一样的装置,窗子都在高高的顶端,整个空间灰蒙蒙的,昏暗,压抑,凝重。
屋子中间坐了一个人,被黑布蒙着眼睛,胶带堵着嘴,双手双脚都被绑在椅子上,发出低沉的呜咽。
看管椅子上的五花大绑的人见他们进来,忙客气尊敬地点头哈腰:“强哥,您来了。”
带谢玦进来的人从裤兜里摸出来一盒烟,抽出一支叼在嘴里,微点了一下头:“开始吧。”
随着一声令下,那个人被解开,三四个大汉把他摁在地上,下一秒便是拳打脚踢。
解开了双手双脚的“犯人”本以为是要放他走,仿佛看到了一线逃脱升天的希望,连滚带爬地想要从这里逃离,但接踵而至的拳脚相加毫不留情地告诉他离开不过是黄粱美梦。他挣扎着想要从围殴他的人手里挣脱,但这种努力未免过分徒劳。打手也不是吃干饭的,任他拼命反抗,也只在地上留下血痕而已。
先透一丝希望希望,再让它破碎。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这更痛苦的了。
这个团伙消磨人的意志果然很有一套啊。
鲜血淋漓。
惨不忍睹。
在不太敞亮的空间里,视觉的短暂削弱会让其他感官格外敏感,痛苦的呻|吟声、拳头砸在□□上的闷响一时间被无限放大,猛烈撕扯着谢玦的耳膜,肆意挑动着他大脑里每一寸神经。
打完后,屋里终又恢复了寂静。除了谢玦,在场似乎没有第二个人在意这一顿拳脚后他是死是活。这个人气息奄奄,变得面目全非,看管他的人招呼了两个人把他拖了下去。
“哟,这位小兄弟是……”那个看管刚才“犯人”的管事好像才看见谢玦似的,用布子擦了擦手,扬起嗓门上下打量着他。
“带他来开眼的,”这位带他来的“强哥”用火机点燃嘴里的烟,吐了一口烟圈,“你上次付了十万,还有十万我同意你顺延时间,但时间不等人,你懂的吧?”
谢玦心里如一潭死水,愤怒与绝望在水底嘶吼,早已战胜了本能的恐惧与惊吓。
“刚这个人到今天欠了我大哥十四万了,不过嘛,他的下场,你看到了,”“强哥”拍了拍手,立刻有手下走到谢玦身后,不由分说地给他眼睛重新蒙上黑布,“不想同样不太文雅的事落在你身边人身上,就好自为之吧——带走!”
谢玦的双脚已经不听使唤,任由两个手下架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他逼迫自己强行把感情剥离,冷酷地做好了接下来的打算。
6楼是顶楼,因为冬冷夏热,租金稍微低了一点。楼道感应灯坏了,谢玦不得不拔下耳机,打开手机手电照明,好翻找钥匙进门。
然而这出乎意料的手电筒光很显然晃到了一个人的眼睛。
那个人窝在自己门口,小小的,因为突然出现的光太刺眼,下意识地用小臂挡着脸。他背着一个不大的双肩包,整个人就缩在那,也不躲,也不跑。
哪怕是挡住了整张脸,那个身形,那个姿态,那个头顶发梢的模样,那个呼吸的节奏……谢玦也可以在半厘秒间认出那是谁。
为什么是他……
两人僵持着。
也许是刚才耳机里反复循环的“老公,晚安”给谢玦洗了脑,他花了好大功夫才控制住痛得不能再痛的心,强忍住要心软的意念,脚下未动,用努力冷静的声音说:“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乔煜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流眼泪,手电筒的光太强,他看不清谢玦的脸。
乔煜只听到自己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想你就来了。”
“你走吧,”谢玦关了手电,迫使自己不去看对方的脸,他走过把门打开,背对乔煜说,“我明天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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