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农家子弟,立志想改变家乡农村的落后面貌,和守旧、落后的村委进行一系列针锋相对的较量;斗才斗智,闹出一系列啼笑皆非的笑剧。
有不得志的大学生村官、退伍军人、考公务员落第的大学生、打工归来的投资者、被人风言风语的村女团支部书记……他们不为名不为利就想带动村民走出贫困,走向小康生活,构建和谐社会。
老一辈的恩恩怨怨,牵扯到下一代的风流情仇;事业、爱情、伦理融入一个大杂炉;是耶?非也?自有后人评说……
【一】
几声鸡鸣,撕开了昏沉欲醉未醒的懒洋洋的村庄;东方光秃秃的山顶上露出了一片白飘带,慢慢的扩大、弥散、变红,逐渐的露出了一个小半球冉冉升起,圆了、红了、亮了;周围镶裹的云朵被镀上了道道金边,金光闪闪;绚丽的光华洒向半山腰里的村庄的角角落落,万物苏醒了……
新的一天开始了。
早上,一缕缕的炊烟从杂乱无章的农舍中冒出,弥散开来,在空中布成一张无形的网,在无力的护佑着这个落后的村庄。
石基、土墙、草房,堆彻着农舍;偶尔一两处青砖瓦房似鹤立鸡群般的座落在灰色的草房之中,尤其醒目;那瓦房村里只有三座,东头的村支书马大炮家、村中巷子的在供销社当主任的禚三爷家、西头的那座是在乡里拖拉机站当技术员的冯大胖子家的。
村口有个两层大木楼,是梅家老地主留下来的,土改时归公了成了太平庄的大队部的会议室;拉了院墙,又盖了一圈石屋,成了大队部办公场所,挂上了“大队书记”“治保主任”“大队会计”“妇联主任”……
木楼旁还有一颗大银杏树,是村民们纳凉、闲谈、听书的好处所……
离木楼不远有个大汪塘,好大一片,有十几亩原是梅家老地主的后花园养鱼池,被大队没收后,养了几十年鱼,分吃了几回,后来因无人看护,荒芜了;里面漂浮着老百姓扔掉的死鸡死鸭死鹅死兔及一些生活垃圾;再加上汪塘上头是马二狗的造纸厂,汩汩的墨汁似的污水恣意的流入汪塘,乱七八糟的东西沤在一起,天长日久,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腥臭味。被庄里人戏称为“阎王愁”,汪塘里鱼虫不生,倒是芦苇生的茂盛。
大队部面临着着一座山丘,叫凤凰山,据传说是凤凰落过的地方,由此而得名;凤凰山绵延四、五里,有好几个山头,不甚高,山腰有个大洞,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被称为“仙人洞”,具体哪个仙人在里修炼过,不得而知;大洞不知通向何处,由于长期的雨水的冲涮、山土的淤积,黑洞洞的,不知深浅,村里人一般不敢进,黑不溜秋的怪吓人;倒是一些蛇、虫、蛙、蝙蝠等聚会的场所。
村子不甚大,有二百多户人家有五大姓,梅家、禚家、马家、刘家、冯家,居住在三大巷子里。东巷子是梅家;中巷子是禚家、马家;西巷子是冯家和刘家;还有几户房姓人家是过的娘家马家的日子。
大学生村官禚保旗,在村中徘徊着,他是挂职的村支部副书记,村官干了二年多了,眼看着再过半年就期满了,自己毫无建树,一肚子的抱负、设想难以实施,挂职期满后何去何从?不得而知;他恨自己;但有什么办法呢?村里的事,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刚来时的豪情壮志眼看着随着时光的磨砺被消亡殆尽;村里的事以村支部书记马大炮说了算,再说还有村主任梅秃子,房会计……
马大炮曾说过他这个村支部副书记只是个摆设,是为了响应落实上边的号召镇党委才安排的……
以马大炮的话说,“大学生村官,那是要保护的,是俺村的‘大熊猫’……”
自己设想的几项方案,都被村支书马大炮给一票否决了;在太平庄,马大炮那是一手遮天的土皇帝,那是历年的威信所决定的,再说他的本家兄弟马灯那可是部队师级干部,就连市长也买他的账,何况镇长……
哎!禚保旗无奈的走回村部他的宿舍……
村支书马大炮悠闲地抽着白盒“红杉树”,在村头和老少爷们胡打瞎骂地打着招呼。在太平庄,他是说一不二,这是他的老根据地,支部书记他从二十多岁开始干,历经三十多年了,太平庄有几户人家,谁住在哪?家里有几个孩子?老亲事宜,七大姑八大婆;他都了如指掌,如数家珍;他就是太平庄的主心骨,这主心骨不是一天二天形成的,扒大河、抗洪、排涝,他都冲在头里。
尤其68年那年他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成了“烈士”;那年涨大水分洪道排涝,闸门被卡口,抬不起来,山东过来的水还滔滔不绝,眼看洪水要漫过太平庄护庄大堤,那样太平庄就要浸泡在一片汪洋之中,损失就大了,有几位老年人急的哭了起来,甚至有几户动员搬迁……
就在千钧一发的危机时刻,时任大队治保主任的马大炮二话不说,拿一把铁钻和锤子一下子跳到了五米多深的闸门口下,不一会儿,闸门传来了一丝震动……
“起闸——”时任大队书记的“花和尚”,一声令下,准备就绪的几个壮汉搬动闸口,宽大沉重的闸门起来了,洪水呼啸着奔腾而下;可马大炮没影了,人们哭喊着,顺着水流寻找着……
马大炮一定死在了淤泥里,找了三天,人们绝望了,给他在分洪道岸旁立了个纪念碑,花和尚去乡里申请报了个烈士,乡里也很感动,上报了县里。那料就在“花和尚”捧着烈士证书送到马大炮家时,马大炮竟奇迹般地回到了大队部……
原来他在水下用铁钻钻开淤积的闸口,憋着气,费尽吃奶的力气锤着、钻着;想着一庄的老少爷们,如果闸门起不动,决了堤,那后果不堪设想,他这个治保主任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
钻了一圈闸口,他就觉得胸闷、窒息,想浮上来,在闸口的吸力下,他已没有气力抗争了,昏昏沉沉中用铁锤猛击闸门……他被洪水冲下去几十里,等他醒来时,他已躺在了另一个公社的社员家里,是那户社员在地头河边发现了他……
“花和尚”看好马大炮的闯劲,自动推荐他干了大队书记,后来自己的儿子梅秃子干了村主任;就是分洪道岸旁的纪念碑也没拆,这是公社特许的,说由激励太平庄的后人,尤其那上边的几个大字“人民英雄马大炮纪念碑”,令村里的人无不仰慕……
马大炮吸着烟,看了一眼村部的禚保旗宿舍,叹了一口气;他想不通,国家花那么大精力培养的大学生,竟回来农村干和泥土打交道的村官,这不是浪费人才吗?这和特殊时期下放的知青有什么区别,到时候还不都得回城里;想想禚保旗确实也不易,给他设计了好几套太平庄规划方案,可那得花费多大的财力、物力、人力;马大炮只是看了看,说他是“秀才纸上谈兵”,这些方案要落实得多少钱,钱从何来?
对于禚保旗他没法子,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最好不得罪他,二年“镀金”他还得回城里,想一想也替禚保旗抱屈,自己大字不识几个,干支书;而一个本科大学生竟来给他当助手,亏啊!每看到他在村头、山前、塘边、农田里瞎转,他这个支书也难受;曾和梅秃子谈过几次禚保旗的事,梅秃子则说“无非响应上边号召,呆够了,自己就走了;随他去吧。”
谈及他的方案,梅秃子则不肖一顾,“初生牛犊不怕虎,还嫩点,不是划给他几亩试验田吗,由他折腾去吧……”
可他毕竟是禚家的一员啊!这件事处理不好,禚三爷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马大炮浓浓的吐了一口烟,转身朝中巷子禚三爷家走去……
【二】
刘家的三小子刘三星复原了,这是“大喇叭”传出来的。
“大喇叭”是村里有名的百事通,村里村外无论哪家的家长里短,风流韵事没有她不知道的,她是刘二星的媳妇,嘴虽然碎点,但她的大喇叭在她那伙喇叭匠里吹的出名的好,十里八村的红白喜葬没有不请她的。
可刘三星没回村里,却去了省城,不知干啥去了?
这可苦了梅秃子的二丫头梅二凤空欢喜一场,听“大喇叭”说梅二凤还去了县城火车站接了个空;在家呕了好几天气……
【三】
梅秃子虽然是村主任,但在梅家不算是个威信高的人,梅家公认的好人是他本家歪头二哥梅荣喜,他有一手绝活——錾磨,农家哪家没有磨,推磨烙煎饼,没有磨吃啥?那可是农家的宝贝啊!在太平庄儿子娶媳妇生孩子分家,儿媳妇首先要的是一台磨!
就是他爹老支书“花和尚”的威信也不如他本家歪头二哥。
十里八村的都认得太平庄的錾磨高手梅荣喜,哪家的磨一、二年不錾一回?都得请他,他为人随和,有请必到,一台磨得錾一天,早上早去,中午在主家吃顿饭,下午干完回家收一块钱。那时一块钱不少了,还是个高收入;吃国家饭的禚三爷那时一月才发二十多元工资,养活了一家人;以梅荣喜的话头“有手艺吃遍天下”,可他儿子梅大光说啥不学他爹那一套绝活,嫌累,说不定哪天磨就落后了,不顾他爹的反对出门打工去了;果不其然,不到二年,中巷子马强买了个电磨,专给人家轧糊子,一大桶才收二毛钱,又快又省劲;村里人逐渐的淘汰了推磨,荣喜哥的手艺也就搁活了,梅荣喜天性乐观,又组织基督信徒在家里开了个小基督教堂,当了教头,倒也自在。以他的话说,“儿子胜过老子。”
后来梅大光在无锡炒干货——瓜子、花生,发大财了,几年后回家推倒土屋盖了二层小楼,这下子太平庄轰动了,青年纷纷仿效出门打工……
梅荣喜在家儿子给他的钱舍不得花,照旧鸡蛋炒蒜苗,他信耶稣,不喝酒、不抽烟、不烧纸、不磕头;倒是他媳妇——二嫂子多炒个菜,美滋滋的天天来个二两沛公大曲,红润的老脸上喜咪咪的……
;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