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公一愣,手指赵穿说道:“你!你!此话何意?”
赵穿并不理会,只是把手一挥,他身后的甲士蜂拥而上,挥舞手里的战戟,就把灵公当场用乱刃刺死了。
台上随侍的宦官和歌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变惊呆了,他们没有一个人来得及动弹一下,灵公就已经丧命眼前了。赵穿扫了他们一眼,说道:“我为国家铲除昏君,不是想祸乱宫闱,大家只要杀死昏君一人就可以了,其他人如果没有反抗之意,就不要胡乱多杀了。”
灵公平日性情暴戾,对身边的随从佣仆极为残暴,这些宫女宦官稍有不对,就会被处以极刑,不是被鞭挞至死,就是遭獒犬啃噬,动辄得咎;而灵公身边的侍卫,忠贞勇敢的猛士大多与赵盾等六卿亲近,不得灵公信任喜爱,屠岸贾另行招募的人手只有三十余人,又被别有居心的赵穿留在了定阳宫。身为堂堂万乘之国的君主,灵公在面临死亡危机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忠贞的手下出来护卫,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了。
赵穿收拢自己的队伍,把随灵公而来的少量侍卫捆绑起来,安排人把那些宦官宫女以及歌姬宰夫等人集中看管,留下儿子赵旃负责,然后带着剩余的百十名亲兵出了园子。刚走出园门,还没有登上战车,赵穿就感觉到不对,在战场上培养出来的敏锐感觉告诉他,这里被包围了,赵穿猛地抽出自己的宝剑,挥手对手下示意,他身边训练有素的亲兵立刻簇拥着他后退结阵。
前方突然亮起百余只火把,把四周照映得十分明亮,火把下,站立数百名执戈仗剑的大汉,看上去也都是久经训练的精锐之师。这些大汉身上穿着的都是轻甲,整齐地列队堵在园门口,默然不语。
赵穿谨慎地审视了一会儿堵住了自己去路的队伍,发觉这支队伍军容虽然整齐,但是却没有带多少杀气,心里立刻明白这些人暂时没有动手的意思,于是他大声喊道:“前面是谁在跟本将军开玩笑?”
队伍依然沉默不语,没有人出来回答赵穿的喊话,赵穿心里有一点发毛了,毕竟他才做出了弑君的事,本来就有一些心虚,他正要再出言试探的时候,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车马声。前方断路的队伍向两边让开了一条缝隙,从中冲出来两辆四驾马车,直向赵穿面前驰来。赵穿一看这两辆马车拉车的骏马和车身的形制就知道来人是晋国的权贵,他挥手示意亲兵们让开路,放对方靠近。
车辆一直冲到赵穿面前,从前面的车上跳下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年轻人,他冲着赵穿就问:“晋侯何在?”
赵穿还没有回答,后面的车上就有人说道:“赵穿,你把晋侯杀死了,对不对?”
赵穿昂然答道:“晋侯昏庸不仁,以非刑诛杀大臣,我为晋国着想,已经除掉这昏君了。”
这时从后面车上下来的大夫随会跌足长叹:“还是来迟了啊!”
前面的那人看了随会一眼,在心里不以为然道:“当日你随公子子雍在秦国为质的时候还不是积极为秦国出谋划策,也没有看到你对晋侯如此忠心,现在却作出这副模样。”
他直接说道:“赵穿,你现在意欲何为?”
赵穿性格再暴戾,也不敢对此人发泄,他瞟了随会一眼,说道:“我准备派人去迎回我家兄长,让他主持大局,而我自己现在要去捉住那个祸乱之源屠岸贾。”
随会停住了感叹的行为,说道:“你的想法也算可行,就这么办吧?”
他带着征询的意思看了看另外一人的表情,见他没有反对,就开始安排起来。
赵穿向前面那人示意了一下,带着自己的亲兵离开了,前方挡路的大汉见自己的上司挥手示意的样子,就放开了封锁,让赵穿离开了。
原来这随会听说赵穿回师绛州,就知道会出事,可是他不是统兵之人,得到消息的时候迟了一些,当他赶到定阳宫时,灵公已经起驾前来早春园了。随会更加觉得事情不对,可是他身边没有可以对抗赵穿的兵力,只有寻找别人襄助了,而眼下在绛州可以压得住赵穿的人,恐怕只有一个,那就是身为晋国行军司马的韩厥了。
随会十分了解赵穿和韩厥,比其他所有的大臣都了解,这是因为当初他曾经把他们当做敌人的缘故。当年随会曾经跟随公子子雍到秦国作人质,而当时秦国的国君穆公雄才伟略,麾下聚集了各国的奇人异士,他十分欣赏随会的才智,给他安排了一个参军(就是随军参谋)的职位,随会本着知恩图报的心思,曾为秦国出谋划策,在羁马大战的时候,他洞悉了晋国参军臾骈的计谋,趁着赵穿大意的时间,说服秦军退兵,全师而还。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敌人,曾做为秦国参军的随会,对赵穿的了解,那是绝对透彻的。
随会知道,赵穿的权利之心虽然很重,但他更加注重赵氏家族的存亡,若是家族不在,那他赵穿即使勇冠三军,也无法保持自己的权位,而且赵穿还是一个有勇无谋的匹夫,他绝对不会采用迂回的方法达到自己的目的,随会设身处地地站在赵穿的角度上来看,赵穿只会采用弑君这一种方法来解决他面临的问题。
可是眼下赵盾逃遁在外,而赵穿鲁莽冲动,要想阻止赵穿,在绛州城里就只有执掌军纪的行军司马韩厥。韩厥本是赵盾的学生,又是韩氏家族当代的家主,身居上卿之位,兼任司马之职,不论从地位还是势力以及威望,都可以制止赵穿的犯上之举。
不过随会考虑得虽然周到,但时机却晚了一步,当他说动韩厥的时候,赵穿已经开始行动了。
看着赵穿远去的队列,韩厥问随会道:“随大夫,现在怎么办?”
韩厥身为晋国六位上卿之一,地位尊崇,为人正直,却缺乏应变之才,所以在这次事变中才会反应迟钝,以至于没有及时制止赵穿的逆行。
随会也注视着远去的赵穿,无奈地说道:“此乃天命,我们也无力回天。”
他唏嘘了一阵,对韩厥说道:“眼下唯有把这早春园封闭起来,封锁消息,以免引起动荡,待相国回来再说吧!这局面,也只有他才能控制得了啊!”
韩厥点头答应,安排手下封锁住早春园的各个出入门户,并派人前去召集六卿的其他几个。
这时正在往早春园赶来的屠岸贾突然出声喝道:“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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