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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灭门之祸 中(2 / 2)

“在邲之战中,主帅荀林父有两处失误,”韩厥以其一贯的不客气的口气说道,“身为主帅,不能统领麾下将领,使他们各行其是,这是荀林父的过失。”

虽然心里暗自怀恨,但眼下是在国君面前,荀林父也只能默认了韩厥的说法。景公一反常态地没有露出自从战败以来就经常出现地震怒面容,平静地说道:“韩爱卿言之有理,你接着说。”

“荀林父的第二个过失在于不能审时度势,在错误的时候进行了错误的选择,”韩厥接着说,“当时楚王亲征,军力强于我军,而我们的盟军郑国已经投降,上军主将随会建议撤军,可是主帅荀林父却选择了进军相持,最后才发生了丧师辱国的邲之战。”

荀林父心里大怒,但在脸上却没有显示出来,他小心翼翼的辩解道:“当时先縠擅自率所属出战,我也曾想过退军避战,可你却说不能放弃先縠不管,才弄成后来的样子。”

韩厥摇头道:“你是主帅,不能驾驭属下,难道还要怪我不成?”

荀林父窥视了景公一眼,见景公没有发怒的迹象,于是大胆地反驳道:“我晋国六位上卿,当时在中军就是你我两人,我虽为主帅,但你之官职爵位皆不下于我,战败之罪,岂能归于我一人?”

韩厥愧然道:“我为上卿,战败之罪不能推卸,请主公责罚!”

景公对于战事失利自然是十分恼怒的,但是现在见六卿之间产生了嫌隙,反而高兴起来,他欣然说道:“两位爱卿不必如此,我晋国此战虽败,但是军中将帅都没有推诿责任,可见并没有丧失锐气,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不必气馁,待日后择机再战就是了。”

此后一连几月,晋国上下都在整军备战。可是在绛州城里的各种谣言也愈演愈烈,大多都是关于赵氏的。赵婴齐为了避嫌,已经离开了绛州,回到了赵氏采邑邯郸,赵旃也因为国事出使宋国,而赵括基本上不见踪迹,此时的赵朔只能找来叔父赵同商讨家族内部的事情。

当年赵衰随文公出游诸国,赵氏的嫡系子弟多随行扶助,在十九年的周游列国时间里,嫡系子弟损失殆尽,回国后才有了赵同三兄弟,现在赵衰和赵盾都辞世了,赵同就是目前赵氏嫡系里辈分最尊崇的人。在赵朔的府邸里,赵同有些不耐烦地对赵朔说:“到底是什么人在与我们赵氏为难,怎么这谣言不仅不消散,反而传得越来越厉害了,什么荒诞的话都有,真是烦人。”

赵朔苦笑着说:“一开始可能是二叔传的,可是现在就不知道是什么人在捣鬼了?”

赵同揉了揉眉头说:“如今屏括也不与我们见面,我找了他好几次,不是闭门不见,就是躲了出去,就算我们多安排下人找寻,他也是见了我们就走,根本不见面,连朝会都告病不参加了。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朔两人不知道,赵括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他开始不过是想败坏弟弟赵婴齐的名声,好出一下心里的闷气,可是却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弄得现在是进退两难。他之所以对赵同和赵朔避而不见,是因为在他的幕僚里有人建议他低调处理,以“拖”字诀来对付喧嚣不已的流言。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这个给他建议的人是屠岸贾安排的。

相对愁坐半响的赵朔两人,到最后也没有什么主意,最后还是赵同说话了:“看来这些流言蜚语所针对的就是楼婴,以我之见就让楼婴出国避一下风头吧!

赵朔点点头答应道:“也只好如此了,就让三叔到齐国去避一下吧!”

赵同又想了一下说道:“现在外面的流言多是败坏楼婴名声的,反正我们一时间也挽回不了,干脆就以放逐的名义让楼婴出国,也免得别人又抓住屏括的尾巴不放,兄弟两个,总要顾一个吧,不能都陷进去啊?”

“也好,”赵朔无奈地说,“虽然败坏了三叔的名声,可好歹还保住了二叔的声誉,不然他也要落一个诬陷伤害亲兄弟的恶名。”

几天后,赵婴齐被以放逐的名义送到了齐国。

就在赵婴齐离开晋国地界的时候,屠岸贾也接到了消息,他等候已久的时机终于成熟了。

屠岸贾观察赵氏已经很长时间了,在赵盾之后,赵氏的几个主要成员都没有什么过人的才干,也就是赵婴齐还要强一些,可是他的身体太差,也不能算是强硬的对手,不过赵氏子弟遍及朝野,统合起来势力远非屠氏可以匹敌的。

屠岸贾对于赵氏的企图之心一直就没有改变,当年借助灵公的权力图谋赵氏没有成功,此事虽然赵盾为了自己家族的声望,事后没有追究,可对于屠岸贾来说却是一块心病。在屠岸贾的心里,针对赵氏的图谋不仅是自己家族发展的契机,也是自己内心的一个执念。他曾经在这里失败过,如果不能从这里找回来,那他就始终不能成为真正的一家之主,起码在心里是放不下的。

在屠岸贾看来,赵氏几个嫡系兄弟还有赵朔都没有什么能耐,他们所依仗的不过是已经故亡了的父兄遗存下来的威望罢了,但是在自己的根基不稳的时候,屠岸贾还没有动手的意思。虽然看不起赵氏的嫡系,可他还是知道,在正常情况下,自己要对付赵氏还很困难,还需要找一个机会,找一个赵氏最虚弱的时候,那时候现在已经到来了。当屠岸贾得知赵括在蓄意构陷自己的兄弟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等候以久的时机终于到来了。

身为司寇的屠岸贾奉命调查风传满城的赵氏谣言,他自己作出了稳坐钓鱼台的姿态,没有丝毫参和进去的意思,可在暗地里,屠安按照他的意思,在不同地煽风点火,推波助澜,而另一方面,早就在赵同和赵括手下客卿里面安插下的内线也让这两兄弟按着他安排的步骤在一步一步地向着陷阱走去。赵氏兄弟里面,也只有思虑周详的赵婴齐对自己还有一点威胁,现在赵氏兄弟自己闹起来,真是天赐良机,在屠岸贾看来,这一次赵氏不亡,就是老天无眼了。

赵婴齐出国后十余天,晋国梁山(吕梁山)地震,山岳崩塌。天灾,预示着国家的危难,在当时,发生天灾就是表示国家内部朝政上有所不足,需要改进。景公召集群臣商议,想知道这次天灾预示的是什么意思。朝堂上,众位大臣议论纷纷,没有什么定论,都在想方设法地推卸责任,天灾乃是不可匹敌的力量,如果不能推卸责任,就说明作为大臣有失职的地方,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在群臣纷杂不堪的时候,屠岸贾出列慷慨道:“主公,这次梁山崩塌,应该应在微臣所掌管的赏罚责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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