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让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虽谨小慎微,但却一脸平和,能够坦然自若的在自己面前就坐的青年。不由得暗自点头,此子不但丰神俊逸,而且行事持节有度,颇有大家风范。如此人物却也不委屈了小芬儿。
两人相视静默了片刻,蔡铭是不想主动同张让交谈,而张让却是想看一下蔡铭的涵养,因此谁都没有率先开口。
如此片刻之后,蔡铭见到张让仍未讲话,却也不急,既然一脸淡然的眼观鼻,鼻观心的静坐养神,一点都没有年轻人的焦躁。
张让笑了笑,当先打破沉默道:“易之今年是十九吧!这个年龄已经不小了,到了该成家立业的时候了。”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叫自己过来就是为了拉家常,关心自己的个人问题,他张让虽然看上去慈祥,但肯定不会有如此好心,还不知道包藏什么祸心呢,自己一定要小心应付。你不是想关心自己的个人问题,婚姻大事吗?那就不给你这个关心的机会。
蔡铭傲然的应道:“多谢张侯关心。不过大丈夫未立功业何以成家!我曾在先父陵前发誓功名不立,誓不成家!”
“好志气!听说你是个孝子,三年前引父亲病逝而悲痛成疾,之后又带病在父亲陵前守孝三年。百善孝为先,这点你做得很好。不过先圣亦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舜不告而娶,为无后也,君子以为犹告也’,古之圣贤尚且如此,你既为孝子,怎可有如此糊涂荒唐的想法。”张让完全以一副长者的姿态教训道。
情况很不妙,蔡铭心里有些惴惴,不知道这张让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是......
蔡铭没有开口,以询问的眼神看着张让,希望他不要在兜圈子,直接说出有何用意。
张让没有辜负蔡铭期望的眼神,突然长了起来,走到蔡铭身边道:“你是一个很有才识的人,当今圣上很欣赏你,我也很欣赏你。我有一孙女,今年十七,姿容秀丽,且温婉聪慧,才德无双,最受我宠爱。她常言‘若不能遇得世间奇伟大丈夫,就将清白赋于明月相思’,这么多年来我不知道为他介绍了多少家世才德俱佳的青年才俊,可惜都不能让她心动。我想你或许能够让她满意,所以求得皇上,为你们赐婚。今天让你上门就是为了让小丫头亲自看一下你,若是她没有什么意见的话,你就回去准备好聘礼。”
皇上要给自己和张让的女儿赐婚。
蔡铭脑袋当即就像被百万吨当量的炸弹在脑海中爆炸一般。
这是要让自己成为张家的半子。
这绝对不行!
蔡铭腾的站起来大声说道:“侯爷的厚意蔡铭深感蒙恩,不过我蔡铭已经在先父陵前立下誓言,功名不立,誓不成家!所以蔡铭现在绝没有结婚的打算,若是侯爷真的为了贵孙女好,就趁着贵孙女还未决定就此作罢!”说道这蔡铭也不弯腰,对张让拱拱手道:“若侯爷没有其他事的话,蔡铭就此告辞了。”说完转身就走。
“站住!”张让喝道。气急败坏的走到蔡铭面前,对蔡铭大声呵斥道:“自古婚姻乃从父母之命,媒约之言。现你父母不在,兄长远在千里,当今圣上乃万乘至尊,天地所有臣民的尊长,君命即天命,难道你要抗天命不尊,做一个不忠不孝之徒吗?”
抗天命不尊!做不忠不孝之徒!
好大一顶帽子,只听得蔡铭心里拔凉拔凉的。
这两个罪名的任何一条都足以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特别是这样直接拒绝张让,等于是狠狠的扇了张让一巴掌,羞辱了他张氏脸面。以张让的贪残爆烈还不知道会如何整死自己呢?
可是若是真的娶了他孙女,那自己就彻底和张让十常侍等绑在一起,到时候天下士人会如何看自己。虽不一定会像痛恨十常侍一般痛恨自己,但心中的鄙视,骨子里的轻视是肯定少不了的。
好一招狠辣的釜底抽薪之计,他这是要将自己彻底推到天下士人的对立面。
当今天下,不管灵帝如何闹,十常侍如何祸政,但是只有士人才是统治,管理这个天下的基础。这也是为何十常侍要不断的策反拉拢一部分意志不坚的士人,苦心经营鸿都门学的原因。所以若是自己被推倒士人的对立面,那么即将到来的乱世,如何能还够拉拢士族人才?离开了统治庭柱的士族人才自己还能够成什么大事,哪些所谓的壮志雄心和报复都将是空谈。
可若是不同意,自己还能坚持到,十常侍身死的那一天吗?
若是历史不改变的话,他们都是在公元189年死的,今年是公元182年,之间还有整整七年,有七年的时间,足够张让玩死自己不知多少回了。
就在蔡铭晕晕忽忽发呆时,堂下袅袅的走上来一个侍女,传给张让一张绢纸。张让打开来一看,正是一个清秀的“可”字。
张让看得心喜,心道自己这倔强的孙女总算是春心思动了,有了看得入眼的男人了,既如此自己这做爷爷的说什么也要成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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