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伊德一愣,不禁有些疑惑。一个人造之物,如何能理解绝望一词,又为何要出此疑问?难道,它也有着情感吗?
“那个时候,吾未能保护她。这种失职,绝不会有第二次。”话音落下,魔人全身光芒突然变得金红夺目。
感觉到魔人周身散发的气息越渐凌厉逼人,较之先前竟更胜一筹,罗伊德心中一紧,转眼便见它朝自己袭来。
莫非是识破了自己这虚晃一枪吗?罗伊德神情严峻,急忙朝那冰柩射出一箭,企图转移魔人的目标。然而却见魔人红光爆闪,猛然加速,宛如一阵疾风般,转眼便来到罗伊德身前,一下出手将那支箭抓住。随后,它身体两侧的刀刃如同钳子一般围起罗伊德便要将之绞杀。即使罗伊德飞快后撤,也仍难免被其所伤,鲜血飞逝而出。魔人的行动这般迅猛果决,与先前截然不同。
罗伊德心知事态发展超出了他的设想,不得不作出最后的选择。
回避攻击之后,他应道:“绝望?对我来说,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你若是想要知道,不妨听听我的过去吧。”
魔人闻声,仿佛是有了一丝好奇,暂时停下手来。
只见罗伊德沉声说道:“曾经的我,家毁人亡沦落街头,所有的亲人都死去了,我失去了一切,一度与绝望为伍。那时候我很颓废,明明还有着健全的身体,却不曾想用利用它,想过寻死,却仍是每天守在贵族的豪宅门外,等待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丢来弃食,赖以偷生,或许就这样走到人生的尽头。”
“直到一天,我误食了有毒的食物,是那些贵族们为了娱乐而故意施下的毒食。濒死之际,路过的新皇大人救下了我。明明我是这样一个毫无作用的人,是这样一个想要一心向死的人,他却仍是为了救我而浪费了极其珍贵的灵药……”
短暂的沉默过后,罗伊德正色道:“是他改变了我。从那时开始,我的人生就是为了新皇大人而存在。新皇大人曾说过,无论前方路途多么艰险坎坷,努力下去,拼尽全力,才有可能将其突破。但他为了改变世界而如此尽力,到头来却依然不敌王国,死在沙曼德·苏罗和‘时雨’神彻的手上。所以,我知道,就算我再如何努力,自身的力量也无法超越他们。”
“除非,不择手段!”罗伊德的眸中散发出幽幽紫光,此前悄悄吞下的禁药终于产生了效果,此刻他感觉力量不断上涌。
那是,燃烧生命的力量。看着那一抹幽紫,魔人周身如烈火般的红光却染起森冷的意味。
“这便是你的遗言?”魔人问道。
“不。要战胜你,光是力量还远远不够。所以——”
罗伊德眸光一凛,瞬间朝上方的冰柩射出极速一箭,这一箭倾尽了他全部的力量,如同绚烂的紫色流星。
这一击,若是无人制止,必然会将那冰柩击得粉碎吧。然而,魔人接下来的行动也一如罗伊德所料。就在箭矢射出的下一瞬,魔人便开始行动起来。它背上的八把斩刀竟合并成一双金属翅膀,而后它腾跃而起,带着两侧飞溢的红光,向着那只箭追去。
这是一场赌局,如果魔人径直奔向罗伊德,早已穷尽力量的罗伊德必死无疑,而魔人也将因此失去守护之物。
但若是魔人选择了守护,这场战斗,便是罗伊德赢了!
就在魔人将要触到那抹闪耀流星时,紫色光辉却在它眼前忽然消逝。
随后,流星从天坠落,从背后贯穿了魔人的身体,粉碎了它先前暴露出来的核心位置。
漫天紫芒绽放之下,那一团红光杳然破碎,金属般的身躯断成两截,砸落在地。
红光消散之时,倒在地上的魔人挣扎着撑起身躯,仿佛是在仰望着那副依旧完好无损的冰柩一般。
静静躺在棺柩深处的那人,是它存于此世的信仰。
“吾主……抱歉……吾已无法、再守护你了。”依旧如此清冷的机械音,此刻却仿佛带着一份遗憾。
破碎的机巧核心,似乎也因此解除了某种限制,一丝一缕的景象,在它即将远去的意识中浮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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