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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章、魑魅魍魉江湖路(1 / 1)

至正十五年九月,无边的秋色已经落在哈密力(哈密)的草原上。放眼望去,雪山之下,衰草飞黄,水塘周边,层林尽染。在金黄色波浪般起伏的草原上,一个长长车队正迤逦东行。

这车队规模甚大,前前后后共有十四辆,周遭十几个镖师护卫左右。队前和队尾两辆车上都高高飘扬着一面红色的旗帜,两面旗帜却样式不同。前面绘制的是一只白鹤在云中振翅飞翔,而后面则是画了九片叶子。车队前边,领头的是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镖师,一手揽缰一手按剑,正默默的行进。

哈密力草原属于威武王纳忽里治下,西边哈刺火州(吐鲁番)的部落骑兵极少能深入至此进行掳掠,而且周围几乎很少有马贼出没,因此路上较为太平。不过出了这里,从进入甘肃行省开始,一路两千多里直到太原的路上都是盗贼四起,步步危机。

镖师回头望望队首的旗子,心中思量,不知这次能否顺利。自己父亲自九年前从武当山断臂而回后,回来便志气全消。再不让镖局再不接向南的生意,也不提反元起义之事。十年来,全靠往来西域运送葡萄酒赚些薄利,如果不是他坚持,恐怕连这面飞鹤旗也都烧掉了吧。只是这路途遥远,加上而今烽烟四起,这一来一回,路上的贼寇都已经变了几十拨,恐怕这次回去,就要另寻生意了。

此时后边一个镖师快马赶了上来,远远喊道:“总镖头,后边来一个人要搭伙。”那总镖头一愣,问道:“什么人?”未等那镖师答话,他马后钻出一个人来,开口嚷道:“你是保镖的头么,贵姓啊,我不是搭伙,是雇人。”

总镖头放眼望去,只见这人身上有些脏兮兮的,有些破烂的厉害,脸上胡子拉碴,头上用布巾裹了个帽子。扎眼的是肩上还挑着一副担子。那扁担长长的,上边厚厚的尔卷着一层布,两头各挂着一个木箱,每个竟然都要赶上他车上装酒坛的木箱的尺寸。

他心中一动,刚才自己可听见那镖师快马从队尾赶过来,这人竟然随后就到了。而且还挑着这么多东西,即使木箱是空的,这份轻功也不可小视。他连忙一拱手道:“在下云九叶,是山西晋阳镖局的少镖头,请问这位大爷有何吩咐?”

只听那人道:“你把我和这两箱东西送到武当上去,要多少钱?”云九叶面色稍冷,这人来历不明,上来就要去武当山,谁知真假,摇头道:“晋阳镖局不做武当山的生意,这位大爷,你找别人吧。”那人急道:“别啊,这鬼地方你让我找谁去?”手上一划,从背后摸出一锭黄澄澄的金子来,向云九叶抛了过来,“这些够了么?”

云九叶探手接住,只觉手中的金子竟然有二十两,镖局从太原府到哈密力往返一次,也不过有千两银子的入账,这已经几乎快赶上他们往来一次的酬劳的一半了。他心里打翻,不由面色渐缓,道:“这位大爷不知从哪里来啊?您有所不知,我们晋阳镖局确实不做湖北的生意。”

那人似有些不耐,道:“我从库车来,离武当山最近的地方,你能送我到哪里?”此时车队不停,那人一边跟着马跑,竟不稍停,一边道:“不然你送我到张掖天钧寺也行,不过钱要减半。”

云九叶心想,张掖天钧寺曾经听过,那里僧人似乎都是从西域迁来,倒也不像其他番僧一般胡作非为。这人行为冒冒失失,出手也大方,似是不是贼人,让他同行也不是什么难事,只需小心便可。

他实在舍不得这金钱,便道:“我等确实路过张掖,这费用搭车却是刚刚够了,如你要去武当山,我可带你去太原,或派人送你去长安。只不过,我需知你护送的是什么货物,才好定价。”

那人嘿嘿了一声道:“好好,我只是搭车,这东西吗,倒是不劳你护送,丢了也算我的。”说罢,肩头一甩,一边的箱子腾空飞起,正落在第一辆车的木箱之上。这车上的车夫正在赶车,突然见一个大木箱迎面砸来,只吓的魂飞魄散。未及反应,便觉车子一沉,那木箱已经无声落下,就象被人轻轻抬上去一般。

云九叶瞧那压在车上的箱子至少有两百斤,这一手举重若轻,力量控制的如此高明,不仅自己是万万办不到,平生所见高手恐怕也无一做到,不禁暗暗心惊,要开箱验货的话便说不出来。那车夫惊魂稍定,叫道:“慢来慢来,这箱子太重,不能都放在这里。”那人道:“好好!”脚步稍慢,已经退到第二辆车上,突地连人带箱跃起,已然上了第二辆车。

云九叶一向以轻功剑法自负,这十年来主持走镖,路上极少败过,威名已经直追其父当年。但看着这人身负几百斤的重物,进退起落犹如行云流水,却是平生仅见。他叹了口气,这人若是强留,他也不好轻易启衅。

这人正是从纳提拉跑来的诸农,那日他从帐篷出来看到外边的情形,不禁也吃了一惊。只见帐篷周遭遍布尸体,远处朦胧夜色中,卓云天的刀光还在隐隐闪烁,想是在追击要逃逸的军卒。他们这次刺杀刚好赶上对方未曾合兵一处,现在只剩单方屠戮,早无悬念。

待清理完剩余护卫,溚格伊丽丝和卓云天便要立即离开,诸农自是不肯。翻来翻去,终于将额什丁带来的两车金银找到。包括金币、银锭在内的一堆,让诸农喜出望外。

等他从尸体下拉出阿尔朵的小女儿后,这才知道,她爹竟然也在帐前的尸堆里。额什丁在此地的传教自有成功之处。这个营地的人虽不多,但营地中的男人几乎都随护卫冲了上来,结果被守在帐篷边的两人一一斩杀。诸农不禁无语,杀人放火的总是有万般理由,家破人亡的却总是无辜受累。

诸农此时也不向溚格伊丽要钱了,用木箱装了所有金银和一些斋食帐篷,挑在身上。他知道哪些剩下的人虽然活着,但留在此地也要再承受一次脱秃黑鲁帖木儿汗的怒火,绝无幸免。不过这剩余之人哪有愿意随他这凶手走的,也无可奈何。

与二人在伊宁河分了手。他怕带着钱财路过察合台汗国的土地会招惹事端,所以专挑群山之中人烟僻静之处走赶路。这财迷带着的现金也实在过多,走得便慢了些。从纳提拉,经过哈刺火州南部的山区,一路向东,在阴山山脉中走了一千多里。但其中都是纵横的高山峡谷、怪石雪峰,以他的脚力,在路上也整整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山中无事,时时拿出箱子中金银数数,最是惬意。这钱财中既有西域金币、银币,也有中原的金锭和银锭,合起来也各有三千两之多。想是这察合台汗国终究赶不上中土,东凑西凑才凑出这点钱来。想想当年殷素素随手就抛给龙门镖局二千两金子,相比之下,他这点家财也不算上什么。只是,他搞了两个大箱子,那两千两金子怎么那么好带呢?

待到了哈密力附近,虽然路上有金银可数,美景处处,他也实在忍受不住每天挑着两个箱子赶路了。估计已经出了察合台汗国,转身向北,穿出群山,又在草原上向东走了一天,终于看到前边的一个队伍。远远望去,似乎是个有镖师护送的汉人商队。他连忙追了过去,在队尾打听了一下,那镖师去请示云九叶之时,他也跟着跑过来。

诸农上车,随手将木箱放到车后,回身坐在那车夫身边,手里拿出一只囊来,问道:“吃么?”那车夫陡然见蹿上一个人来,车子沉了不少,他心中自是不太高兴,但主事之人似是无异议,他也不好赶人,只是哪里敢吃他的东西。诸农也不客气,自顾吃了,他赶了一个月的路,终于搭上便车,心中开心,吃完仰面倒下,看着高天上流云飘动,感觉着草原野风吹拂,竟闭目睡去。

这一天赶出了六十多里,到了晚上车队便在路边扎营露宿。诸农抻了个懒腰下车,去山边折了几个树干,勾勾搭搭。他指力强悍,这树木连接处,都被他以内力钳紧,他把扁担立在地下,松去上面系绳取下布匹,在众人目瞪口呆中已经立起了一个大大的帐篷来,他在额什丁处却是未少搜刮。

诸农钻进帐篷,正想要不要去找那镖头问问中原情况。只听帐外的云九叶道:“这位大爷,云某可否打扰一下。”诸农忙道:“不妨,云镖头请进。”帐子挑处,云九叶弯腰钻了进来。诸农笑道:“总镖头,你们怎么不搭几个帐篷。”云九叶摇头道:“太过麻烦,也不好看镖,风餐露宿已经习惯了。”他一拱手道:“云某前来是想请教尊驾名姓,出门在外,有重任在肩,大爷莫怪。”

他说话甚是直爽,诸农道:“不怪不怪,安全第一,云总镖头请坐。”话音刚落,人却已经蹿出帐子去。云九叶张张嘴,不明所以,再回头,诸农已经拎着两个大箱子进来。

这下帐中就显得有些挤了。云九叶向边上让让坐下,只见对方摘下头上的破布,露出一个光头来。诸农拍拍箱子,笑道:“贫僧刚诺,来自西域苏巴什佛寺,到张掖天钧寺只是搬家,我从未到过中原,路上便想请贵镖局带路。”云九叶一怔,心中倒是稍稍放下道:“大师不是要去武当么?”。只听诸农道:“本要直接去武当上办事,不知湖北发生了什么事情,贵局怎么不能去呀?”

云九叶道:“倒不是湖北有事,这个与鄙局有关,倒是说来话长,大师可到张掖另寻镖局再过去了。”他不愿提及往事,拱手道:“如此,云某先告退了。”诸农急道:“慢着慢着,贫僧刚刚到这里,想向总镖头打听一下中原情形怎样,最近武林中有没有什么大事?”

云九叶又坐了下来,道:“我常在外奔波,这个也知道一些。中原近年来混战不休。年初出来之时,听闻魔教韩山童已攻陷濠州,自称明王,盐帮的张士诚占据了高邮,目前只有甘肃、河南、山东和中书行省北方一线尚无战乱。武林中魔教、天鹰教,各派之间却是纷争不止,不过除了十年前各派齐聚武当,逼得张三丰的五弟子一家自杀身亡外,尚没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诸农“哦”了一声,合十行礼道:“多谢云总镖头了。”云九叶告辞离开,次日继续上路。如此连走了十二天,云九叶向南指道:“还有一天的路程便到嘉峪关了,这几天路上似常有人窥探,恐怕今日又有事。”诸农抬头望去,只见远山衰草间,似有一个土堡,他奇道:“那就是嘉峪关么?”旁边一个镖师摇头道:“不是,那只是个废弃的烽火台。”

诸人前行,走到近处才发现,烽火台上竟有一人也正向这边张望,诸农暗笑:“来了。”这十几天来,他冷眼在旁也见了不少路拦路的贼寇。这云总镖头竟是只动手了一次,也只是显露武功而未直接交锋。一路上只见他随手派发银子,便打发了毛贼,这次恐怕又要破财。行进间,车边镖师伙计的神情已经愈发开始紧张。

果然,走进那烽火台时,只听台上一声唿哨,从后边转出一队骑士来。镖车立即停下,呼喝声中已经围成一圈。那一队马也驰到了近处,为首之人是一个驼背的老者和一个劲装青年,后边跟着十几名匪众。

一个镖师远远的拱手喝道:“对面的是哪路高人,太原晋阳镖局路过此地,请行个方便!”

那驼背老者嗯了一声,沙哑的嗓子道:“好说好说,居延海的顾守声领教了。”云九叶眉头一皱,已经纵马而出,上前道:“是流沙堡的顾八爷么,在下晋阳镖局云九叶有理了,不知顾八爷跑到几百里外,是专门找我们,还是有事路过啊。”他知道居延海流沙堡是威震漠北马贼帮派,共有八位当家,都是一门所出。这顾守声看起来老朽昏花,一双流沙戟却是狠辣异常。

顾守声沙着嗓子道:“嘿嘿,我是顾八爷,你是云九爷,自然是专程来看你的。都是一家人,留下两车酒,我们便可放你过去。”

云九叶一惊,这流沙堡的人看来已经打探到镖队的底细,他拱手道:“从居延海到哈密力的葡萄酒商向来不缺,不知顾八爷何故大老远来寻我晋阳镖局的麻烦。晋阳镖局做的是辛苦生意,还望八爷手下留情。”十四去二,这次行镖已是无利可图。

顾守声呵呵道:“黑水王与哈密力的威武王交恶,已经一年没有了这好酒喝。咱家与云鹤也是旧交,念在他没了胳膊的份上,也给你这小娃留条生路。把酒交出来吧!”

云九叶听他侮及父亲,恼怒之极,长剑一抖,跃下马来道:“多说无益,八爷要先胜过云某手中长剑再说。”他刚刚下马,只见顾守声身边那个年轻人,已经脱离了马鞍,飞身一剑劈了过来。

云九叶一惊,几仗的距离,那人一跃便到。双剑相交,他只觉剑势一沉,那人招式已变,剑光飞舞,已经占尽先机。云九叶对家传剑法一向自负,此时对敌却觉气闷已及。自己的宝剑似被对方的招式缠住,便如同要陷入流沙中一般。待到第二十招上,云九叶大喝一声,一招鹤舞芦蒿,欲甩脱对方攻其手腕,那知对宝剑随他招式而动,一下便粘住他的剑身,叫了一声:“过来吧!”自己的剑已经脱手而出。

云九叶大惊失色,他自认功夫在顾守声在伯仲之间,仗着轻功定可胜他一筹,谁料竟被他身边之人二十招便夺取兵器。不由连退后几步道:“你是何人?”那年轻人也未追击,一笑道:“在下居延海林瀚海,你叫我林二爷便可。”

云九叶心中如翻江倒海般,他望着对方苦笑:“原来流沙堡的林二爷都来了,云某今天无话可说,只能奉送两车,日后再行讨教。”

那林瀚海没再理他,转头道:“儿郎们,过去取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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