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立图书馆似乎相当的远，当飞驰的小车终于“吱”的一声停下时，我已无法估计车子究竟跑过了多少路程，懵懵懂懂地跟着绮丹韵下车后才发觉，四周仍然灯火通明，对面那栋敦实宏大的低矮建筑在高楼林立的世界显得有些异类，尤其顶上那“国立图书馆”几个大字，正发出一种淡淡的莹光，在周围七彩闪烁的灯火映射下，显得尤其静谧宜人。
“跟我来！”绮丹韵说着摔上车门甩头就走，一头飘逸的金发在我面前一晃而过，望着那随着她的步伐微微颤动的长发，我不得不在心里承认，她实在是个罕见的美人。
国立图书馆内四通八达的长廊对我来说就象是迷宫，而绮丹韵对它却十分熟悉，带着我穿过几条长廊，来到一间整整齐齐地陈列着几十台机器的大房间，那种机器前方有一个四方的窗口，窗口内有几个浮雕一样的字――――欢迎访问国家信息中心。
有几个人静静地在机器前敲击着什么，我注意到他们个个都十指如飞，绮丹韵选了一个人少的角落，用指头在窗口下方那些密密麻麻的按钮上熟练地敲了几下，窗口中的文字立刻消失，显出新的文字和图案，我还没看清楚，绮丹韵再次敲击那些按钮，图案飞速变幻，最后定格成几个字――――请输入身份证号码和查询密码。
“把你的身份证拿出来！”绮丹韵对我摆摆头，我楞了一下，手忙脚乱地把那个印有我头像的小卡片递过去，绮丹韵接过卡片，熟练地在那机器一个凹槽内慢慢划过，窗口中的图案再次改变，上面居然出现了我的头像，头像下还有长长的文字说明。
“皮特·李，男性，2003年7月30日出生于洛城……”绮丹韵轻声读着那段文字，我也好奇地看过去，那上面说皮特·李毕业于麻城理工学院，是个电脑工程师，爱好音乐和运动，现失业，偶尔受雇于殡仪馆和火葬场做城市清洁工作……，我心中有些奇怪，难道这就是我现在的身份？
“这不是你！”绮丹韵还没读完就连连摇头，“这根本就是另一个人的身份！”
说着绮丹韵再次敲击那些按钮，头也不回地对我说：“把你的手伸过来，用你的指纹查查看！”
我笨手笨脚地把手伸过去，绮丹韵拉起我的手按在机器下方一个红色窗口上，我听到机器“嘀”地一声轻响，然后上面的窗口再次改变，重新显出一个人的头像和大段的文字说明，却和方才的完全一样。
“怎么会这样？”绮丹韵呆呆地望着窗口里我的头像喃喃自语，“难道是我想错了？你原本就只是一个普通人？”
我苦笑着说：“最好是普通人，不然做鬼的滋味可不好受，你最好还是先告诉我为什么我在这儿也还是人而不是鬼？”
绮丹韵没有搭理我，继续飞快地敲动着那些按钮，窗口中的图案不断变幻，大约顿饭功夫后，她终于颓然放弃，呆呆地望着那窗口自语：“除了方才的身份，完全查不到其它任何线索，你若不是一个普通人，就是有人在刻意隐瞒你的身份，手段高明到连我也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这说明你要么是个有点特别的普通人，要么就是身份相当的不简单。”
“我觉得自己相当的普通，”看着绮丹韵为我的身份大伤脑筋，我笑着劝慰道，“不然上次也不会刚离开鬼城就差点回不去，甚至都不敢跟同伴提起自己在这儿的遭遇。”
“等等！”绮丹韵蓦地睁大了眼，猛然转头盯着我，“你说你在游戏中仍然记得现实中的情形？完全记得？”
绮丹韵的反应让我吓了一跳，不禁好奇地反问：“现实中的情形？如果你说这儿是现实的话，我当然记得，难道我不该记得？”
“当然不该！”绮丹韵脸上的惊异之色更盛，“‘真实幻境’为了让所有游戏玩家全情投入，完全真实地体验不同的人生，系统会自动屏蔽掉玩家大脑中任何关于现实和自己真正身份的记忆，所以任何人在游戏中都不该有关于现实的任何记忆！”
“游戏？”我呆呆地望着绮丹韵，对她的说法十分震惊，难道我以前在沙漠中拼死拼活的经历都只是幻觉？而现在才是真实的世界和真正的我？我完全无法相信！但要说现在这一切是幻觉或地狱，我也无法说服自己认同，犹豫片刻，我盯着绮丹韵逐字逐句地慢慢问：“你是说这儿是现实？是真实的世界，而我们在沙漠中的一切遭遇，都是……游戏？是……幻觉？”
“当然，虽然它异常接近于真实的人生体验，却还是一种只存在于头脑和游戏网络的互动幻觉，所以才叫真实幻境！”绮丹韵眼中的疑惑使她的眼睛看起来更加碧蓝，“真实幻境中任何玩家都不该有记得现实世界的能力？”
“任何……玩家？”我也狐疑起来，“可你好象完全记得自己的使命，别跟我说什么神灵的指示，既然是幻觉是游戏，就不该有任何神灵。”
绮丹韵犹豫了一下才说：“我不是玩家，我是这个游戏的系统维护者，我的职责就是维护系统的正常运转，所以我有记得自己真实身份和现实世界的能力，这也是现今这个游戏还保留着的唯一特权，另外……”绮丹韵再次犹豫后才微微一笑说，“游戏中也并非就没有神灵……”
“难道在游戏中做强盗和肆意杀人也是你职责的一部分？”我打断了她的话，并讥笑道，“不知道游戏中都有些什么神灵？是不是上帝？”
绮丹韵叹了口气：“本来我说的这些三岁孩子都能理解，只是对一个完全不记得自己是谁的白痴来说好象是有些难度，算了吧，我也不打算再追究你的身份，你准备去哪里？我最后再送你一趟，然后咱们各走各的路。”
说着绮丹韵往外便走，刚走出几步却又回头对我笑着说：“我建议你最好去看脑科医生，以现代的医疗技术应该能恢复你的记忆，如果能证明你的失忆是因为游戏引起，你还可以趁机要求游戏公司付你高额的赔偿金，这样你可就大发一笔横财了！”
我苦笑着跟上去说：“横财到不敢奢望，只是想尽快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人，以及过去的一切！”
跟着绮丹韵来到进门的大厅，此时来图书馆的人似乎多了起来，一个衣装笔挺的中年人正在细看进门的告示，三个年轻人边低声笑谈着边迎面向我们走来，一个红头发的姑娘正拿着本书低着头从一侧的走廊来到大厅，步履匆匆。
象是出于本能，我心中突然生出一丝不安，眼光左右一扫，立刻发现这几个人隐隐把我和绮丹韵围在中间，我故意大声咳嗽了一声，几个人无动于衷，没一个人看我一眼，甚至连眼帘都不曾抬一下，这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立刻证实了我心中的想法。听到咳嗽声，绮丹韵的脚步稍稍缓了些，我知道她已明白了我的暗示，开始暗自戒备起来。
那三个年轻人说笑着渐渐走进，在几步之外向两旁分开给我们让路，我注意到他们分开的时机和距离都十分巧妙，刚好等着绮丹韵走入他们三人的合围中。
几乎就在他们分开的同时，绮丹韵也象让路一样往旁里横跨了一步，立刻让开了左边两个，与右边那人几乎迎面撞上，此时那个看告示的中年人已回过头，而那个红头发的姑娘也正好来到我们身侧，完成了对我们的合围。
我突然后退一步，与绮丹韵拉开了些距离，几乎同时，她已一掌把对面那个年轻人推了出去，此时那年轻人由下而上的一腿才飞起来，刚好抡了个空，立刻失去重心摔倒在地。左边两个年轻人突然挥拳向绮丹韵击去，拳法异常凶狠歹毒。
这当儿我没有理会绮丹韵和那两个年轻人，而是把目光转到那红头发姑娘身上，她正从书中掏出一个小巧的金属管子，就在她指向绮丹韵之前，我的右腿已快速弹起，精准地踢中她刚伸出的手腕，她一声痛哼，那金属小玩意儿立刻扔出老远，我跟着一个进步扫腿，立刻扫中她的脚腕，当即把她掀翻在地，就在此时，我听到另一侧那中年人的冷喝：“不准动，都不准动！”
绮丹韵怔了一下，立刻停下手，此时那三个年轻人正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我则垂手而立，原本插在裤兜中从警察那儿缴来的那玩意儿早已握在手心，悄然隐于袖中，我紧盯着中年人的眼睛纹丝不动。
“把手举起来，快点！”中年人指着我和绮丹韵厉喝，绮丹韵慢慢举起手，我缩在她的身后，就在她抬起的手臂刚好挡住那中年人视线的一瞬间，我突然稍稍抬起手中握着的东西，并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扣，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之后，那个中年人眉心突然现出一个血洞，他的头也象遭到重击般猛往后一扬，然后重重摔倒在地。
我觉得一切都象在梦中，手腕有点震动后的酥麻感觉，这感觉似乎有些熟悉。我垂着手，转动着目光从周围那三个年轻人和那个红头发姑娘身上一一扫过，几个人立刻抱着头爬在地上一动不敢动，我想大概是我冷静到毫无感情的目光完全震慑了他们。
“你……你杀人了？”绮丹韵难以置信地盯着我，她的眼中也有一些吃惊。
“你不也经常杀人？”我一脸的不以为然。
“那只是游戏！”绮丹韵勃然大怒，“你却用枪真真实实地杀了一个人！而你却还毫不在意？”
我耸耸肩，把枪――――现在我总算知道这玩意儿叫枪――――塞回衣兜，平静地说：“这有什么区别？我不杀他，他就可能杀你！”
绮丹韵一窒，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走廊里有几个人在探头探脑地张望，大概是被那声巨响惊动，却又不敢过来。绮丹韵突然对我挥手说：“咱们赶紧离开这儿，不然麻烦就大了，真后悔带着个白痴到处乱跑！”
红色小车象箭一样冲了出去，绮丹韵边转动着身前的圆盘边喃喃说：“这下可好，我的住处是不能回去了，咱们得连夜离开这里，希望警察还没来得及封锁交通要道。”
窗外有刺耳的呼啸声此起彼伏地传来，注意到绮丹韵脸色异常严肃，我猜她的愿望多半要落空。
前面路口有一辆顶上闪着红灯的车子拦在那里，注意到车门上有“警察局”几个字，我猜它该叫警车才合适。两个警察远远在向我们招手示意，大概是叫我们停车，红色小车慢慢靠过去，就在接近那两个警察时，却突然拐向一旁的小巷，我感到浑身一震，车子象利箭一样猛冲出去，两旁的景物在飞速倒退。
身后响起警车的呼啸，我回头看看，只见它离得越来越远，我刚舒了口气，红色小车已冲出小巷来到大街，只见大街上一辆警车早等在那里，一见我们立刻就怪叫着追来。
绮丹韵冷静地转动着身前的圆盘，两眼紧紧盯着前方，红色小车在望不到头的车流中灵活自如的穿梭，虽然能轻易甩开追踪的警车，可总有警车早早地等在我们的前面，使我们难以逃出他们的视线。
“咱们的车已经被他们记录在案，逃不掉了！”绮丹韵丧气地说，“怎么办？”
“弃车！”我想也没想。
“也只好如此了！”绮丹韵说着转动身前的圆盘，车子立刻钻入一个小巷，暂时离开了警车的视线，我和绮丹韵匆忙下得小车，狂跑着穿过一条大街，街边停着几辆普通的小车，绮丹韵左右看看，突然用手肘击碎一块车窗，伸手进去打开车门，然后象贼一样钻了进去，不等她招呼，我也赶紧钻进去，并随手关上了车门。
绮丹韵低头在下面摸索着什么，见她还不开车，我赶忙催促：“快点啊，你还在找什么？”
“妈的，你当是自己的车啊！”她忍不住骂道，“我什么都干过，就没偷过车！”
“让我试试！”我刚说完就一愣，心中暗问自己：你行吗？
“你？”绮丹韵怀疑地瞪了我一眼，却立刻说，“好！你来，白痴通常都有些稀奇古怪的本事。”
我硬着头皮和她交换位子，在狭窄的车内，我不得不扶着她的腰肢才能让她从我身上越过去，这让我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哪怕一辆警车已尖叫着进了这条街，也没能阻止我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坐上开车的位子，我学着绮丹韵的样子探手下去摸索起来，然后扯出几根细线，有红的白的黄的绿的，我凭着本能把它们接上，然后把两根红线微微一碰，溅起一些火花，车子一颤，立刻发出连续不断的低吼。
“成了！”我舒了口气，手扶上面前的圆盘，立刻，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来，几乎不假思索，我的脚已踏上了前面两个脚踏，手熟练地推动身旁那个摇杆，随着我脚的踏下，车子慢慢向前开动，在绮丹韵惊诧的目光中，我熟练地转动着身前的圆盘，车子轻快地汇入街上的车流，开始向前飞驰，此时，那警车中的警察才刚钻进我们丢弃的那辆红色小车。
在绮丹韵的指点下，我驾驶着车子穿过无数街口，超越无数车流，最后，街上的车子稀少起来，两旁的高楼也完全消失，四周黑黢黢看不到一点灯火，除了我们的车灯照着的寂寂前路，此时我才猜想我们大概暂时安全了。
“总算安全了！”绮丹韵把头靠在椅背上，“前方小镇有我叔叔在那儿开诊所，咱们可以到他那儿避一避，顺便让他帮你恢复记忆，希望你有足够的钱为自己请律师。”
“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什么？”
“那些人，还有那两个假警察！”我盯着前方没有转头。
绮丹韵犹豫了片刻：“他们是些职业罪犯，受雇于某个激进的游戏迷组织，冲着我这个‘真实幻境’维护人员的身份而来，因为有游戏迷相信我有在游戏中保留记忆的诀窍，所以不惜绑架我，希望拥有象我一样的特权。”
“这也算特权？”我颇不以为然，“在游戏中保留记忆有什么好？”
绮丹韵轻叹了口气：“这说起来话就长了，你想想看，如果你事先知道自己是置身于游戏中，那你会怎样？”
我略一踌躇，渐渐明白过来，点头道：“会象你一样行事果断不动感情，杀人掠货不当回事，反而觉得刺激，毫无怜悯之心，把自己的性命也视同游戏。”
绮丹韵微微一笑道：“这还只是一个方面，最麻烦的是他会利用自己知道的最先进知识来为游戏中的自己服务，这对其他游戏者尤其不公平，比如在‘真实幻境’的游戏历史上，千年前的丝绸之国有位姓诸葛的名人，因为系统的不完善，没能完全屏蔽掉他现实的记忆，结果他靠着自己残存的记忆，居然在刀耕火种的时代，造出了工业时代才有的自动机械来为自己的军队运送粮草，还取名叫走马木牛，他甚至还利用自己记忆中的先进军事天文地理气象等知识，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军事奇迹，要不是他在游戏中死得早，差一点就要改变游戏历史。再往前，在游戏中最早统一丝绸之国的那个皇帝，就是因为残存的记忆使他明白自己是身在游戏中，所以行事异常冷静理智，对敌人异常残暴凶狠，甚至对自己的军队也毫无怜悯之心，他能扫平六国和他残留的记忆不无关系。这些都是游戏者因残留记忆创造的著名事迹，所有后来参与游戏设定和修改的工程师都引以为戒。”
我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说：“*，何必那么认真？”
“对你来说或许只是游戏，但对身在游戏中却不知道是游戏的玩家来说，却是一次真实的人生，”绮丹韵叹着气，“如果少数人知道是游戏而绝大多数人却不知道，那么少数人在游戏中的肆意妄为，对大多数人来说就是真实的残忍，因为他们的悲痛、恐惧、伤心、失望等都是真实的，而那少数人无论权利欲英雄欲帝王欲疯狂欲，都可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实现。所以有狂热的游戏迷希望在游戏中成为超人，不惜雇佣罪犯来绑架我，就是想获得不被屏蔽记忆的能力。”
我减缓了一些车速，然后慎重地问：“我对你说的都不十分明白，尤其不明白这个游戏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否详细给我说一说它的具体情况，比如这个游戏怎么产生？有些什么规则？怎么游戏等等？还有你在游戏中的作用之类。”
绮丹韵无声一笑说：“这些其实都不是什么秘密，几乎所有人都该知道，不过白痴就难说了，看在你救我两次的面子上，我就给你随便说说。”
说着绮丹韵捋了捋鬓边飘逸的金发，慢慢回忆道：“这个游戏是在生物学、电子工程、网络技术、虚拟技术等高度发达后产生的，从它诞生那天起就赢得全世界玩家的疯狂追捧，最高峰时有十几亿人同时游戏，这个游戏参照古代真实的地球物理环境，利用虚拟技术虚拟了一个以现实世界为参照的虚拟时空，游戏者通过把大脑和电子网络相连而进入这个虚拟时空，而网络给予游戏者大脑完全参照真实的电刺激，所以游戏者在游戏中体验的任何感觉都跟真实的感受一样，另外还通过减缓身体的新陈代谢，让游戏者可以连续游戏相当长而不用饮食，通过时间错觉让人在不到一个月时间内，在游戏中体验一次完整人生，所有这些技术都是目前最尖端的科技，是人类智慧最伟大的结晶，最后这句是游戏公司的广告词。”
我笑了起来，虽然还不是很理解“广告”这个词，我还是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游戏刚开始的时候继承了传统游戏的一些设定，”绮丹韵接着说，“比如象呼风唤雨移山填海的魔法、点木成将撒豆成兵等超能力之类，甚至还有作弊代码，这引起了大多数玩家的不满，因为他们不仅在生活中忍受着种种不平，就是在游戏中也再次成为无足轻重的升斗小民，因为那些魔法超能力作弊代码之类都价格不菲，不是任何人都买得起，而一旦拥有这类超能力，在游戏中就能象神灵那样神通广大，凡人决不能与之相提并论，所以早期的‘真实幻境’是人神共存的时代，这无法吸引广大没有雄厚经济基础的寻常玩家参与，所以游戏公司应广大玩家要求，拆巨资对游戏进行了大修改，屏除了不真实的魔法和超能力，以及所有作弊代码，这在游戏历史上就是各种族都有记载的大毁灭，从那以后再没有任何神灵，也很难再有什么超自然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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