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路挑眉:“去南令?
也不错啊。”
“把姜老头的房子买下来,重新翻修。”
“买艘船,每天出海,早出晚归。”
他说:“院子里种几样菜,养鸡养鸭,再养几只猫和狗。”
“不如养羊驼。”
驰见哼一声:“羊驼?”
“对啊。”
“够新鲜。”
她又想了想:“平时你捞鱼我卖鱼。”
“卖不掉全给你吃?”
她笑出声:“我怎么吃得完……”
两个少年在路灯下拥抱着,一会儿贴贴脸,一会儿又亲亲嘴,做着不知能不能实现的美梦。
过了一周,姜怀生一家也从南舟回来。
儿子儿媳终于劝动他,他决定随他们回家住。
走之前,姜怀生特意来找李久路,除了表达感谢之情,也特别希望能和她成为朋友,请她有时间去家里做客。
久路心里其实挺开心,欣然同意。
再之后,日子在紧张中度过。
驰见说不找她,就真没刻意出现在她面前,甚至连电话也没打一通。
久路收住心思,精力放到课本上。
但她很清楚地知道,即便再努力,也根本改变不了成绩上的缺陷。
基础摆在那儿,到这个时候成绩要是能突飞猛进,那就出现奇迹了。
她坐在座位上,捏着像天书一样的课本,目光从马小也的背影上略过,挣扎很久,走向梁旭。
性格原因,久路在班级人缘不是很好,这种关键时刻,能腾出时间指点她的,也就只有梁旭了吧。
她厚着脸皮把课本递过去,梁旭眼前一亮。
因为上学期她和马小也闹出那一档子事儿,梁旭对她不再像以前那样不知深浅,但看她的目光却总是欲言又止。
她在心里狠狠谴责自己一番,觉得自己很坏,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她冒着被他冷嘲热讽的危险虚心请教。
梁旭态度却意外的好,默不作声给他找了好几套模拟试卷。
“你的成绩里,语文还可以,我看过你作文,写的不错,所以到时候正常发挥,争取靠它多拉分。
英语凑合,每次月考基本能达到及格分数线,你把这几套考卷做完,不懂来问我。”
他帮她把试卷区分开:“然后数学和理综,这些基础性的东西很多,你基础又太差,所以临时抱佛脚只能背公式、熟悉题型。
你要记住,考试的时候即使题目很复杂,但只要觉得眼熟,就把公式套上去,试着写几个步骤,没准儿懵对了能加分。”
久路目光落在那些试卷上,忽然后悔来找他。
“你在听吗?”
“……听呢。”
“这样,你把课本都放我这儿,我把重点公式划出来,明早给你。”
“还是别麻烦了,我做卷子就行。”
她站起身来。
“不麻烦。”
梁旭脸上露出久违的笑,憨憨的,很实在:“举手之劳。”
她抿抿唇,点了下头,要回座位。
“哎——”
“怎么了?”
梁旭犹豫几秒:“你……打算考哪个大学?”
久路笑笑:“那要看哪个学校愿意要我了。”
“那哪个城市呢?”
她沉默两秒:“离家近的。”
从前她想离家越远越好,但现在,最起码近几年不会了吧。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慢慢就快了起来。
这期间见过驰见一次,是在五月底的时候。
她放学回家,驰见从院里出来,两人隔着不算远的距离,但没说话,因为江曼站在院子里。
两人目光之间像黏住万能胶了一样,难舍难分。
她低着头走进院子,借着回身关门的机会又去看他。
驰见正坐在他的摩托上,下面穿条瘦瘦的牛仔裤,到处是破洞,右腿整个膝盖都露在外面。
上身穿白半袖和薄薄的机车外套。
她眼睛被什么一晃,隐约看到他右耳垂那点璀璨的光。
原来他扎了耳洞。
看来没见面的日子,仍然没阻止他婊气外溢的步伐。
久路恨恨的瞪他。
“路路,干什么呢?”
江曼站在后面叫。
她回头:“哦,没什么。”
久路将大门慢慢合拢,在缝隙中最后一次看他,就在门板将将闭合那刻,她看到他嘴角那抹笑意,痞痞的,坏坏的。
他右面唇角微勾,牙齿挨着唇肉,左眼没动,右眼朝她迅速的挤了下。
房门关严很久,她心脏仍然砰砰直跳,不可抑制。
无论再怎样死记硬背,高考那两天还是如约到来,她没什么感觉,江曼却比她紧张无数倍。
早上吃过早饭,细心检查考试需要的东西,叫周克去送她。
久路拒绝了几次,都没起什么作用,最后只好跟着周克坐车到考点。
周克从后视镜中看她:“心态放轻松,做完多检查几遍,别有空着的题目。”
久路:“知道了。”
“考完我来接你。”
“真不用,周叔叔。”
她说:“回来我自己可以。”
她发现,现在能从容对上他的目光了。
久路朝他笑一下,将视线转向窗外,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阳光无限好。
今后也不会太坏吧。
周克也笑笑,没有强求。
上千人的考试中,也只有她这类考生捕捉不到高考的严肃性和紧迫感吧。
整整两天的“战斗”中,她按照梁旭所说,考卷也答得七七八八。
从考场出来,她并不像别人那样焦灼,没和同学对题目,也没着急翻看答案。
当所有科目都考完,看着校门口那些或拥抱或雀跃或流泪的同学们,怅然若失没有,如释重负倒是有。
她此刻的心思已经不在考场中,早飞去驰见那里。
在一片欢呼声中,有人叫她。
久路停下,站住等他。
梁旭眼镜还没来得及摘,往兜里塞着草稿纸:“考得怎么样?”
久路一耸肩:“我还没对答案呢。”
“我帮你看看?”
两人并肩往外走,久路说:“算了,还是我自己看吧。
你考得好吗?”
“比我考前做那套真题简单。”
“那就是不错了?”
“还行。”
梁旭搓了搓两手,沉默几秒:“这就毕业了,不知道我们以后有没有机会再见面。”
久路愣了下,半天才说:“报考志愿还要去学校的。”
“也对。”
他傻笑两声:“那……你暑假怎么安排?”
久路瑶瑶头。
他挠了挠脑袋,试探的问;“等有时间了,我能找你出来玩儿吗?”
李久路本能回答是拒绝,但一想到这段日子他对自己的帮助,把话咽进去。
“好啊。”
梁旭本来屏住的呼吸瞬间释放,嘴能咧到耳根上;“真的吗?”
他一拍手:“那太好了。”
他长相不算差,却天生黑皮肤,所以笑的时候露出一口大白牙。
其实他如果不像以前那样吊儿郎当,能够正常交流,正常相处,久路还觉得蛮放松。
梁旭很有朝气,从不耍帅,人也挺乐观,这点和马小也是不同的。
久路笑笑:“那再见了。”
“我们同路,一起走吧。”
“我先不回家。”
她摆了摆手。
李久路加快脚步,硬是挤出点儿时间来,去了趟“文人天下。”
驰见倒是待得老实,要不是五月份远远那一面,就快杳无音信了。
久路心里有点没底。
天气越来越暖和,店门口的棉帘子早已撤去,换成军绿色的纱绷子。
屋里仍旧放着音乐,但没见人走动。
她推开门,才瞧见原来胖子摊在沙发上,两脚搭着八仙桌。
他看见久路,似乎也愣了下,然后慌慌张张的站起来,腿上的杂志掉到地上。
“见哥,嫂子来了!”
没人回应。
胖子又高喊:“嫂子来了,见哥!”
房里这才传来懒懒的应答声。
胖子转向李久路,脸上堆着笑:“嫂子,考试结束了?”
“结束了。”
“考得好不?”
“还行。
驰见在工作吗?”
“嗯。”
胖子点头,又摇头:“哦没有,歇着呢。”
久路说:“那我进去看一眼。”
“不用了吧,见哥这就出来。”
胖子上前挡住。
她皱了下眉,他越拦着她越觉得有蹊跷。
久路绕开他,要去推门。
恰巧这时门从里面打开,驰见走出来。
她退后几步,绷着脸仔细打量他。
他手放在裤腰的位置,无意中正了正中间的皮带扣。
再往上看,虽已入夏,却不至于是满头冒汗的三伏天气。
驰见脸色微红,穿着贴身跨栏背心,一扬下巴:“考完了?”
她没答,目光顺他身后的缝隙看进去,里面空无一人。
驰见捏她脸:“考傻了?”
久路问:“你在里面干嘛呢?”
驰见挥挥后脑勺的头发,避开她视线:“刚完活儿,打算睡一觉。”
她没信。
胖子赶紧帮腔儿:“对,忙完了,放松放松。”
他目光别有深意。
驰见:“滚。”
久路咂摸着他的话,又观察一番驰见这形象,心中一紧,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脸上不禁火烧火燎。
“走吧,跟我去楼上待一会儿。”
他来拉她。
久路躲开,见胖子已经识趣躲出门,这才低声道:“大白天的,你真不知羞。”
驰见眨眨眼,无辜状:“我怎么了?”
“我……得赶紧回去了,我妈等着呢。”
她往外跑。
“哎——”
李久路头也没回。
驰见跟出门口:“晚上十点,院外等你。”
他追着她的背影,扯开嗓子:“听见没有!”
“……知道了。”
眨眼的功夫,人已经拐过转角。
李久路比预定时间晚回去半小时。
江曼跟过来追问。
她说:“被同学拉住对答案了。”
自打上次从南舟市回来,江曼对她的约束越发严格,这种强势的管制,有时让她压抑得透不过气。
江曼随她做到餐桌旁:“怎么样?
能估多少分?”
“我还没看答案。”
“那看啊,还等什么?”
周克今天也特意早回来,坐到江曼身边,拍拍她的肩:“你先别急,让她把水喝完再说。”
江曼点点头,趁这会儿功夫,跑回房间取来招生简章,摆在桌子上,好整以暇的等着她。
久路心里默默叹气,翻开答案,一道一道的对起来。
一刻钟后。
“怎么样?”
江曼身体前倾。
“370。”
“多少?”
“大概370分。”
江曼目光呆滞了一瞬,身体靠回椅背,喃喃道:“都没过400……”
周克反倒点点头:“还不错。”
他神态轻松,翻开桌上的招生简章:“如果误差不大的话,和你平时成绩相比,高出最起码40分。”
久路嘴角一抽,低着头,没敢说话。
“好。”
他搓搓手,手指划过页面:“让我看看有什么适合的学校。”
江曼长长一叹,望着他的方向,窝在座椅里不吭声。
他推推眼镜:“第一志愿是什么,心里有计划吗?”
她摇头。
“想去哪儿?”
久路想一瞬:“齐云市吧。”
齐云是省城,交通便捷,到小泉坐火车只要两个小时,客车每天也有很多趟。
周克点了点头:“齐云大学和齐云师范往年的三表分数线都刚刚过四百,可以作为第一志愿,如果这次你超常发挥,能被录取也说不定,然后……”他前后翻了翻:“齐云市的专科院校有好几所,你的成绩基本够,主要就是选专业。”
“去专科院校不如留下来复读。”
江曼突然插话。
李久路头都没抬一下,默默坐着,嘴抿成直线。
周克看向江曼:“对路路而言,复读一年未必是好事。”
“你凭什么这么说?”
他客观道:“她本来上学就比别人晚,加上复读,会比同龄人晚毕业两年,基本是白白浪费时间。
何况你我都清楚,她心思不在学习上,如果明年考试不如这次呢?
现在时代不同了,不是只有读本读博才有好出路。”
“我只知道,本科学历和专科学历放在我面前,我会选本科。”
“你别这么偏激……”
“我哪里偏激了?”
“刚入社会……”
久路闭了下眼,被他们吵得头疼,偷着拨出腕表看了眼,默默数时间。
这一晚是难熬的,好容易夜深人静,她进浴室洗了个澡,出来吹干头发,特意换了身干净衣服。
十点刚过,她又挺了一阵,等到楼下没动静,这才做贼一般溜出房间。
驰见早就等得不耐烦,她出去时,他正坐在摩托上嚼冰棍儿。
“你等很久了吧?”
久路眼中闪着光,在经历一个月的非人折磨后,冲向自由的心情,好像现在才释放。
驰见看着她,仍然啃着冰棍儿,表情严肃,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我要等他们睡着才敢往外跑。”
她小声说。
驰见端着手臂,嘴中嘎嘣响。
她上前一步,试着去拉他:“喂——”
久路手刚伸出一半,驰见忽然动作,手掌捏着她后脖把人拉近。
一口亲上,久路感觉嘴里冰冰凉凉。
这力道还挺重的,久路打一下他肩膀。
驰见放开,原本素着的脸没维持三秒钟,恶作剧般勾唇角:“凉不凉?”
“……凉。”
他口中的冰早已融化,舔舔嘴唇:“甜吗?”
“甜。”
“那再来一次。”
他说着要凑头。
久路“嘁”了声,歪身躲开。
此刻不是很晚,夏天到了,街上偶尔还有行人路过。
对面的杂货店没关门呢,老板在里面走来走去。
“你别闹。”
驰见看着她,几口咬掉冰棍儿:“出去玩一圈儿吗?”
“去哪儿啊?”
“你说吧。”
久路想了想:“那带我兜风吧。”
她记起去年的一个雨夜,第一次坐他车时,那令人疯狂到想大声尖叫的速度。
“成,全听你的。”
驰见载着她一路向西,到污水河后,环镇飞驰。
小镇外围建筑少,地势较开阔,平坦马路上,除了昏黄的灯光,半个行人都没有。
油门轰起,耳边只剩风声。
前面少年的头发立起来,他一挥头,那些发丝随风向后。
“够不够刺激?”
他侧头高喊。
“不够!”
驰见加速。
风更响,把所有景物都迅速甩在身后。
“这回呢?”
“还是不够!”
继续加速。
久路大声道:“能再快吗!”
不能再快了,本来就没头盔,驰见要顾及两人的安全问题。
“女人真他妈不知足。”
他嘴唇开合,暗骂一句:“不信老子今天镇不住你!”
他忽然降速,将摩托在路边停稳,脚支住地,“下来下来。”
久路不明所以,被驰见拉过来站到他面前。
风停止后,这才暴露失紊的呼吸声。
驰见弓身坐着,吊起眼梢上下打量她:“这么长时间憋坏了吧?
想要刺激的?”
还不等她吭声,他一抬手,将她绑头发的发圈轻轻摘去,一扬手,潇洒又利落地抛向后。
黑发如瀑,夜色中仿佛披了层月光,在半空划一道弧线。
久路没有阻止,心跳加速。
“你里面穿衣服没?”
他迈下摩托,站到她身前。
李久路下意识退后一步,抬眼看他,却在他伸手解她扣子时,没有退却。
她外面穿着宽松的蓝格子衬衫,驰见眼睑低垂,将那些纽扣一粒一粒解开,停一瞬,替她脱下来。
她里面穿着白色吊带背心。
入眼肌肤雪白,胸部饱满,脖颈修长。
驰见吹起口哨,让自己显得洒脱些,找到衬衫的两个袖子,半弓着身,为她系在腰间。
“请吧,李小姐。”
他一歪头,轻飘飘道。
这回让她坐前面,再次上路,没给她缓冲时间,他直接将速度提到可控范围内的极限。
冲出去的那刻,久路发丝迅猛飞散,每一寸裸露肌肤都能感受到风的凶悍。
她肌肉紧绷起来,好似有一股超强电波在身体里乱窜,前方危险未知,仿佛死亡在下一秒来临,有种想让自己快速爆炸的疯狂感。
驰见压低身体:“爽吗?”
她点头,大口呼吸。
“那就喊出来!”
“喊什么?”
驰见给她打样儿,抻脖子大吼:“我媳妇终于毕业了——”
这称呼让李久路起一身鸡皮疙瘩。
驰见抬起左手,食指直冲天空:“她自由了——”
李久路眼中明亮,两手捂住口鼻。
他没敢太放肆,手又立即放回去:“啊——自由了——”
“啊——”
被驰见带动,她也安奈不住。
“啊——”久路两手环成喇叭状:“啊——”
“啊,啊——”
一声比一声嘶声力竭,她疯狂的想着,最好将身体里所有气力都消失殆尽才好。
这才是她想要的啊,不需要压抑,不在伪装,想怎样就怎样。
没人明白她,没人跟她存在同一个世界,唯独驰见。
她一直都觉得,她和驰见是一路人,他们在一起才更适合去流浪。
驰见绕着小泉镇整整飚了一圈儿,最后停在镇北的污水河岸边。
他用两腿做支撑,承担着两个人的重量。
月光洒在河上,树影婆娑,如果除去气味儿,这里还挺诗情画意的。
疯狂过后,嗓子喊哑了,力气也用没了,他们盯着河面,谁都没说话。
李久路不经意挽了下头发,将长发捋到一侧肩头。
驰见目光下移,便看到她蝴蝶骨上那头鲸鱼。
鲸鱼颜色越发饱满,仿佛长在了她身上。
她的皮肤就像一片海,它尾扇高高掀起,目中无人的自由游弋,磅礴又威风。
驰见低下头,在那刺青上轻轻亲了下,亲完后,突然想起她当初来文这东西的初衷,气不过,又照她肩膀不轻不重啃了口。
“嘶——”久路缩肩。
“什么时候把‘见’字刺上去?”
她没答,问道:“终于承认自己耍心机了?”
驰见哼哼两声,手攀上她的腰,准备加力骚她痒:“说,什么时候?”
“别闹别闹,痒!”
她乱扭。
这晚,驰见把李久路送回老人院已经过了零点。
她悄声打开铁门,朝驰见拜拜手,刚要进去,身体又立即缩了回来。
“怎么了?”
驰见迈下摩托,穿过马路。
久路食指压住嘴唇,朝驰见示意后,指了指大门里,嘘声:“有人出来。”
驰见代替她的位置,将门开启一道缝隙,往侧面瞧,见周克正站在房门口:“是周校长。”
“这么晚了,周叔叔出来干嘛呢。”
久路又看了眼,皱皱眉:“……他抽烟?”
“男人抽烟有什么稀奇的。”
两人一上一下从门缝往里瞧,周克站片刻,忽然从台阶上走下来。
驰见下意识将缝隙缩小,却见周克随意看了看,抬步往后院去。
两人对视一眼,他将铁门轻轻扣回去,倚着墙边:“等会儿吧。”
那时他们没多想,以为周克只是睡不着出来散步的。
于是两人又站着说了会儿话,一根烟的功夫,他小心翼翼打开铁门。
院内毫无动静。
驰见说:“可能回屋睡觉了。”
“嗯。”
“再看看。”
“好。”
又过十来分钟,直到院子里半个人影都见不到,李久路才做贼一样弓身跑进去。
最后一个暑假就这样开始了,江曼对她和驰见严防死守,出去一趟要报告地址,还要约束时间。
她给她配了部手机,不管走到哪里,她的电话都会追过来。
久路渐渐麻木,也不期望能在白天和驰见说话了,两人在院里见面就像陌生人,背地里却勾勾搭搭,能摸一把是一把,能亲一下是一下。
两人的约会基本都在十点以后,碰一次面跟地下党接头一样。
一转眼就是一个月。
7月12这天,是李久路生日。
傍晚她在房间浇花,楼下江曼突然喊:“路路,你同学来了,下来一趟。”
她犹豫一阵,完全想不到会是谁。
久路放下喷壶,出了门,从护栏上往下看。
江曼旁边站了个女孩儿,穿一身水粉色连衣裙,头发半散,很淑女的打扮。
她背着手,正抬头笑眯眯的看她呢:“嗨,李久路!”
“……嗨。”
久路扯扯嘴角:“戈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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