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大菊糊里糊涂瞅儿子跑了。
马掌柜说一身汗的苦宝,看你这猴急样。啥也别问,一会儿全明白。
苦宝坐哪儿屁股下就像架着火。突然,他站马掌柜面前手伸八字,马掌柜抿嘴一笑了之。苦宝并没看清,云里雾里地瞎琢磨。马掌柜不吱声还许出题考他,合格才把他推荐给八路。
有人敲门。马掌柜听了第二次莫不作声地开门,进来仨人。一个抱住苦宝叫宝儿。
石爷爷!久违的石爷爷从天而降,望眼欲穿的心愿眨眼实现,惊喜得苦宝脱口大叫。上台庄财主和八路是否沾边久压心上,苦宝坦诚说为台财主唱赞歌错了愿给八路军认错。
你没错。是大街上讲话人的声音。
今儿晚上是苦宝十多年来最高兴、激动、幸福的。石爷爷就是八路军按在鬼子炮楼里的眼,茶馆是八路军交通站。端了鬼子炮楼唯恐石爷爷和李掌柜暴露都撤进根据地,茶馆换成马掌柜。大街上讲话的是冀南军政委员会冀五区区长吴江,这里就是他的管辖地,石老三是副区长。苦宝一夜之间懂了不少,共产党,毛主席,延安;国民党,蒋介石等等。
马掌柜介绍几个该镇压、该教训的人。苦宝说还有蓝丕定。
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吴区长意外知道了蓝丕定的消息,这个伤我八路军战士潜逃的汉奸又做打砸抢坑害百姓的勾当。苦宝又去杏林村卖杂面,一个头巾几乎把眼捂起来的家伙买面,凭身影和老公调就是绑架他的坏蛋,苦宝判断板上钉钉,记准他的门口。他就是大板牙,首先被抓,供出蓝丕定等人,一伙祸害终于受到人民的惩罚。
天蒙蒙亮,苦宝起来没去练喇叭,也没去砍柴。在院子里抻胳膊踢腿,咕咚噼啪武扎一阵子。曙光绽放,苦宝钻进小西屋里再也没了声息。
闫大菊做早饭想心事。儿子说见到了石老三爷爷,她抑制着激动心情只听不多言。丈夫早猜石老三是八路,是“共党”,果不其然。十来天里儿子四处奔波,吹打班有任务也不参加,究竟干什么只可意会不能言传。人们信天由命,她何尝不是呢。现在的儿子截然不同了,比原先累,看的书也不是丈夫留下的老一套,她不懂也不问。儿子跟着石老三还有物归原主的踏实感觉,儿子毕竟也是她的唯一寄托,拿俩鸡蛋放进锅里。
苦宝被娘催三次才出小屋吃饭。吴江送给他《共产党宣言》,毛主席的《为人民服务》等油印本,还有几张冀南军政委员会办的《群众日报》,爱不释手,看得废寝忘食。显而易见的道理把混沌世界澄清,钢筋铁骨的字眼挺举理想与坚躯。更别样的感觉是阳光都给了他,眼格外透亮,或许扔掉放大镜指日可待,整天笑眯眯的苦宝带着憨劲。
闫大菊即心疼又高兴地说儿子:“傻样越来越厉害,钻那小黑屋变蝙蝠,长翅?”
“娘,变蝙蝠的是老鼠,我属蛇。太阳一来先跳窗进西屋。儿子越来越大,眼睛越来越明,心胆越来越壮。得这傻病的人真想长翅,还会越来越多。”
“好了,老王卖瓜的本事不学为好。几天来脸小一圈,吃了这俩鸡蛋,娘已吃过了。”
“娘胡弄我,没有剥的鸡蛋皮。”
“娘饿了,早吃下一碗饭和一个鸡蛋。鸡蛋皮让鸡吃了,你还宰鸡验证验证?”
自己的娘他摸底,不在他的逼迫下娘不会吃鸡蛋。苦宝为娘讲多年以前的战乱都是狗咬狗一嘴毛,遭殃的都是老百姓。唯独共产党毛主席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才真正是为人民打江山的子弟兵,穷人翻身见天日的时候不远了,爹弄不懂的社会动荡儿子明白了。说变天,喊天变,喊破嗓子都不怕了。
闫大菊听得神乎其神,琢磨眼下变化也是实情。走神功夫儿子为她碗里放进一个鸡蛋。
区委的牌子正式挂在李镇。区委号召人民向龟缩在昌县城里的鬼子伪军,游散的反动势力展开政治攻势,鼓舞群众团结斗争,让反属主动做亲人的策反工作。为大造解放昌县城的舆论工作苦宝编了一小段快板,走村窜街说起来:
八路军,勇奋战;小日本,要完蛋。鬼子做梦叫爹娘,憋在城里哭天皇。不该做那帝国梦,送俺断命到他乡。
伪军别忘祖宗魂,反戈一击爱国人。伪军父母心悲泣,呼儿归来共团聚。帮会土匪快收敛,愚民害人罪难免。
共产党,八路军,抗战救国救黎民。咱穷人,要翻身,只有跟定共产党,减租减息,团结抗敌,活就活个顶天立地的人。
吴江区长说,谁有撒豆成兵的本领?
苦宝说古人的神话现在没人信。吴江给他一张报纸,神秘地说看看就知道了。苦宝展开报纸,怀疑的目光还没从吴区长身上撤回来。天下真有这等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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