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褚念河站在家门口，目送着钟跃花离开，心里感到很甜美......
钱梅芳一早摆好摊，待火升燃后煨上水已是清晨六点多钟。她把做米线用的佐料一样样摆在摊子上，再把红烧牛肉汤锅放在火上，看一下手表就心满意足守在那里了。这时还早，吃早餐的人很少，只有几个人光顾其它的小摊，自己的摊位还没有客人。钱梅芳坐在长凳上休息，目光落在米线摊上。她一回想：摆这个米线小摊快两年了。自从钱向南考上大学后，家里经济日益紧张；父母虽然有职业，但仅靠父母的工资要供一个大学生和一个闲人，再加上各方面的应酬，已经很困难啦。父母常为此发愁，又不好说，只好让钱梅芳闲着。这事钱梅芳看在眼里想在心里。自己又没什么本事，找份工作又不容易，做点小吃倒还行。于是钱梅芳就向父母提出自己的想法，很快就得到父母的大力支持......这个小摊虽然挣钱不多，但缓解了家庭经济，同时也给钱梅芳找到事做。自从有了这个小摊，钱梅芳心里很踏实。然而，自己所做的这一切能不能得到钱向南的理解？他会不会因此而努力，成为有一个用的人？这是钱梅芳最担心事。
“来一碗米线。”一位客人光临了。
钱梅芳听声音，猛然回过神来。一看惊道：“晁利明，是你呀？”
晁利明扭扭捏捏说：“嘿嘿，现在还没生意呀？我是来给你开张的！”
钱梅芳知道他是开玩笑的，所以试探道：“你到底想不想吃，我给你烫一碗？”
“我不想吃，我在家里吃过了。”晁利明怕钱梅芳动真的，立即改口道：“你看，今天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钱梅芳问：“你不上班了？”
“今天是中秋节，我休班，是特意来帮忙的。”晁利明凝视着钱梅芳微笑道：“难道你不欢迎吗？”
“你来帮忙当然好，还能为我减轻一点负担，有什么不欢迎的？”钱梅芳很高兴；中秋节有自己心爱的人相伴，干起活来也有劲。钱梅芳想：晁利明和自己处对象有一年多了，至今尚未明确关系。现在钱梅芳越来越觉得需要他了，吩咐道：“你今天就做我的副手吧；待会客人来多了，洗洗碗，放放佐料！”
“这点小事，我包了！你坐在旁边指挥，不到一个月，我就学会了。”晁利明现在还没有什么想法，只是来陪陪钱梅芳。
“来一碗米线，来两碗米线，来一碗米线。”突然来了四个客人要米线。
钱梅芳开始忙起来。她把烫好的米线分别放进碗里，然后再放红烧牛肉汤......
一会，又来了一帮人：“来一碗，来一碗，来两碗，来一碗。”吃米线的人越来越多......
钱梅芳再忙，也有条不紊说：“晁利明，快！放佐料。”钱梅芳只管烫米线放汤。晁利明只管放佐料洗碗。这样一直忙到下午三点多钟，才把米线卖完了。晁利明跟钱梅芳收拾锅瓢碗盏，打扫摊位卫生；钱梅芳关心道：“饿坏了吧？咱们吃点什么？”
晁利明听钱梅芳要请客，虽然很累，还是露出胜利喜悦说：“别管我；我帮你送回去；然后再回家。”晁利明又饥又累，还是不好意思让钱梅芳请客。
“这儿你就不用管了，我的东西大多数都放在附近，就几件小东西，我一个人就可以拿回去了。你和我一起走吧！”钱梅芳虽然又饥又累，但心里甜滋滋的。钱梅芳知道晁利明来帮忙减轻了自己一半的劳动量，比平常轻松多了，再说又有晁利明陪伴；因此心情很愉快。
“不用了，你和我还客气什么？”晁利明最怕见到钱梅芳家父亲；以前曾经见过几次，看见钱梅芳家母亲的时候较多；看见她父亲的时候很少。回想第一次去钱梅芳家的时候，一进门，就看见她母亲。她母亲在晁利明的印象中是位慈祥可爱而又热情的人。人不算老，头发剪得很短，脱落很厉害。钱梅芳的父亲，才五十多岁；他给晁利明的印象是孤独冷漠没有笑容。他长着一头又粗又硬的头发，隐隐能看见他头上的几许白发。除此外总是拉着长脸，就像谁欠他什么似的，一看就不自在。晁利明来了，他也不说话。晁利明叫他：“钱叔叔。”他待答不理，也不正视晁利明一眼。钱梅芳看不下去了，立即解释道：“我爸就是这种人，你不要太介意了。”从此后，晁利明就很少去钱梅芳家；特别是怕看见她父亲。晁利明估计钱梅芳知道自己的难处；不会难为自己。
“好吧，你回去吧。先弄点吃的！晚上我来找你！”钱梅芳目送着晁利明离开；自己用手推车推着几件明天要从家里装东西来的炊具，慢慢往家走着......
一九八三年九月二十一日中秋节是个美好的日子，这天结婚办喜酒的人很多。
钱梅芳一到家就见到了钱向南；她又惊又喜，脸上绽放着异彩说：“哥，怎么有空回来了？”
钱向南见妹妹这样高兴，自己也很高兴说：“中秋节请假就回来了！怎么？你不欢迎吗？”钱向南说话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变。
“谁说不欢迎？我高兴还来不及呐！”钱梅芳热情道：“哦，对了哥，你们学校一定很好吧？我真想和你一起去看看”
“大学的学习条件当然比高中的学习条件好了！”钱向南略微思索道：“你一定累了吧？吃饭没有？”
“今天的生意很好，全部卖完了；还没吃饭呐！”钱梅芳说着，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准备弄吃的。
“饭已经吃光了；你煮面条吃吧！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卖米线，学一学行吗？”钱向南怕妹妹生气。
钱梅芳听饭吃光了，心里感觉酸溜溜的很委屈。自己辛辛苦苦干一天活，回到家连一口饭也吃不上。钱梅芳知道哥哥并不明白自己卖米线为了谁？如果他知道钱梅芳心里也要好受一些。钱梅芳如果不卖米线，家里再困难，父母也得要养着；这个道理不知钱向南懂不懂？钱梅芳越想越难过，忍不住哭起来。
钱向南关心道：“你怎么哭了？是不是不想吃面条？如果不想吃面条，就上街买点别的东西吃。”
“我不饿！我什么也不想吃！”钱梅芳不好意思说出心里的想法。她气都气饱了，还想吃什么？她只想得到哥哥的安慰。
“你是不是生气了？别难过，我给你煮！”钱向南知道妹妹是为饭的事难过；劝劝或许她的心要好受一些。
“别煮了，煮了我也吃不下去！”钱梅芳闻钱向南之言，心里的确要好受一些。
“你看，都怪我！刚才应该去帮帮忙！对不起啊！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卖米线；你不会介意吧！”钱向南一看就知妹妹再想什么。
钱梅芳聆此话，心里暖融融道：“爸妈的意思你是知道的；希望你努力学习，我们在家再苦再累也值得。就怕你不争气，到头来我摆这个米线摊，吃这份苦就失去意义了。”
“妹妹，这次回来耽误学习就几天。一是中秋节家家团圆；回来看看你和爸爸妈妈。二是华美芝今天办结婚喜酒，还可以参加她的婚礼。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钱向南把华美芝的婚事说出来，是想证明自己和华美芝已分手，不会因此影响学习。
钱梅芳沉思须臾纳闷道：“你怎么知道华美芝中秋节结婚？”
钱向南诠释说：“是她写信告诉我的。”
“你打算去吗？你觉得还有这个必要吗？她是不是经常给你写信？你们分手快两年了；你去合适吧？让她男人看见不好吧？”钱梅芳没想到哥哥心里还惦着华美芝，更没想到这次来就是为了喝华美芝的喜酒。
“你放心，她男人不认识我；我们不说谁也不知道。我和她分手后，一直没通过信；前不久，她给我写过一封信说她要结婚了，希望我来喝她的喜酒。我们虽然分手了，但还是有点情意吧；一想到她马上就要出嫁了，我们又有旧情，难道连这点面也不给？为这事，我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来一趟吧。不过，奇怪的是，我从来没给她写过信，她怎么知道我的地址？这事我现在还没想通。”钱向南凝视着钱梅芳，看她是否相信自己说的话。钱向南知道自己曾经给华美芝和覃艳艳写过信，他这样说是想让妹妹相信自己和华美芝分手后就没有联系过。
钱梅芳见哥哥说话这样真挚，很感动。她沉思好一会才说：“我想起来了，大约在一个月前，华美芝问我要过你的地址；我知道她想给你写信就告诉了她。”
“原来是这样！不过这两年，除你给我打过几次电话，家里谁也没给我写过信？”钱向南为这事心里一直很委屈。
“你不是逢年过节也回来吗？你想想，爸不管事；妈又不识字；我成天忙着做生意，哪有时间给你写信呀！嘴上倒是经常说，要给你写写信；就是抽不时间来。到邮局给你打电话，还是事情很重要，非打电话不可，才抽点时间去打的；不过也怪我对你关心不够。总想你只要安心上学，家里就放心了。”
钱向南沉思须臾说：“这次覃艳艳也给我写信了，不知她哪来的地址？”其实钱向南很清楚，自己也给覃艳艳写过信；他这样说是想探听一下妹妹是否也给过覃艳艳地址。
“也是我告诉她的。她对我说；以前的事过去就让它过去了，现在她还爱着你。我知道她一定想给你写信；就把你的地址告诉了她。”钱梅芳高兴道：“华美芝一出嫁，你又可以和覃艳艳好了，到时就看你的表现了？”
“我很喜欢覃艳艳，尤其是华美芝结婚后，更没什么可盼的了！我想找个机会和覃艳艳谈一谈。”钱向南凝视着钱梅芳要妹妹帮忙。
钱梅芳怕钱向南和覃艳艳见面后会影响学习。沉思一会道；“机会倒是有；一有机会我会告诉你！”
钱向南心里惦着喝喜酒的事，微笑道：“我走了，喝喜酒，要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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