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时候威胁你了?牌子亲,我错了成不?能把这一分加回来不?能原谅我不?”李呱呱欲哭无泪,满心凄楚。
木牌不吭声,又睡着了。
李呱呱忽然就不懂了,自己这么要死要活攒分上天给那些穷要死的神仙们当跑腿的无偿劳动力,有什么意思?更可怕的是,还可能会被当口粮。
图什么?
李呱呱眼中一片迷茫,喃喃自语:“这事儿不对啊……这事儿不对啊……”
凡人眼中,李呱呱手中的天庭计算器就是个普通木牌。他们听不到木牌说话,也看不到木牌表情。
在旁人看来,这个半身不遂拎着一大包药的患者已经举着个木头片自言自语大半天了。原本有些拥挤的公交车竟然莫名其妙以李呱呱为中心空出一大片地方。
而李呱呱,正孤零零坐在这片空地中间,双眼发直思考人……仙生。
……
下了公交,李呱呱浑浑噩噩,一手拎着药,一手扶着腰眼,扭着屁/股朝出租房走去。
路边停着两辆小跑,李呱呱认出其中一辆白色的,是方强的。他知道,方强总归是要来谢谢他的。
可一进屋,李呱呱懵了,眼前一屋子人乌压压的。透过密密实实威武雄壮的汉子,李呱呱看到方老笑眯眯坐在人群中间,手里拿着一大堆红包,挨个儿发。
嘿!终于赶上件好事儿!李呱呱咳嗽两声,嚷嚷道:“能给病号让条道儿么?”
众人齐刷刷将目光投到李呱呱身上,跟聚光灯似的。
李呱呱有点儿不自在,还有点儿小骄傲,从小到大七八百年也没这么万众瞩目过。
他穿过人群,阔步走到方老跟前,歪着身子笑眯眯问道:“老爷子啥时候来的?这么急着出院,身子骨儿还成?”
看到李呱呱,方老眼眶红了,这倒让李呱呱有点儿意外。
方老站起身,眨巴眨巴眼睛,抬手抹了把眼泪,随后笑道:“嗝屁这种事儿,真是谁摊上谁知道。当一辈子兵,以为自己早把生死看淡了,到头来真要死了,心里还是害怕。孩子啊,昨儿大夫给我检查,说癌细胞一点儿不剩了,说以前是误诊。纯扯淡!我心里清楚得很,这可不是误诊,这是你们大家伙儿拉了我一把……”
死亡的恐惧,李呱呱还真没体会过。
当年他在崖山死的太着急,还没明白咋回事儿就已经见阎王了。人家是殉国,李呱呱是被殉国了,他还真没仔细品味过死亡的滋味儿。
让李呱呱惊讶的是,方老竟然真的相信他的命是屋里这群人捡破烂捡回来的。
他想过方老会来谢谢大家,不管帮没帮上忙,毕竟大家为了老爷子捡了半个多月破烂,风雨无阻。可他从没指望老爷子相信他们这群人就是什么天兵天将,准神仙,小厉鬼,大天师,甚至……天蓬元帅。
试想,一皮包骨的大高个儿站你跟前说:“你好,我是天蓬元帅净坛使者猪八戒!”你能信么?如果你精神病院没毕业,可能会信!
李呱呱心里转了一百个弯弯儿,最后嘿嘿一笑:“大家就是试试,您老可别当真。能熬过来说明您寿禄未尽,我们都是瞎胡闹呢。”
为什么不承认?为什么推脱?李呱呱实在害怕某个月黑风高杀人夜,自己这个温暖的小窝被一群无神论者给掀了。
更害怕一堆有神论者把自己温馨的小出租房堵个水泄不通,大喊:“信呱神,得永生!”
他觉得,未来日子里,应该闷头儿赚钱攒分儿勾搭神仙为自己以后的仙官之路扫清一切障碍,而不是跟这些凡人牵扯不清。试想,天天都有一群老头子老太太跪在自己门口求自己上街捡破烂给他们治病,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甭忽悠我!不管怎么说,咱也是死过的人!”方老把拐棍儿往地上敲了两下,把李呱呱拉到身后,满脸堆笑地说:“等会儿再跟你白话,我先给好汉发红包!”
话一落地,穷要死的天兵天将们一拥而上。
李呱呱拉着猪八戒的袖子说:“你瞅瞅,一个个欲求不满的样子,太给天庭丢脸了!”
猪八戒没理他。
李呱呱回头一看,这货正一边舔手指头一边数钱呢。数完钱,八戒哈哈一笑,拍了拍李呱呱的肩膀:“比盖房子赚的多多了,呱呱啊,以后俺们跟你混了!”
李呱呱一捂脸:“俺能拒绝么?”
这时,方强走过来,拉住李呱呱的胳膊,目光灼灼望着李呱呱:“屋里闹,咱出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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