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医院看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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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来就诊的人并不多,沈苏溪前面就只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来,张大嘴巴。”
沈苏溪循声看去,说话的女医生年龄看上去和她差不多,模样清秀,大概是不爱笑的缘故,面部线条显得有些冷硬。
嗓音却是异常温柔。
是个好脾气的医生。
很快叫到沈苏溪的名字,她快步上前坐下,然后侧过身撩起头发,把大致情况讲了一遍。
等了老半会,也没等来回应,她转回去,正好迎上对面探究的目光。
林叶舒很快回神,避开她的视线,垂眼在病历本上写下几行字,语气生硬:“耳朵如果不要了,可以捐给别人。”
沈苏溪愣了下,这医生说话这么犀利的吗?
刚才不是还挺温柔的?
不光沈苏溪,隔壁的张医生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这种感觉更近似于——女人间的敌意。
虽说林叶舒平时就对他们冷冷淡淡的,但该有的礼节通通做得很到位,刚才这种情况却是头一遭。
林叶舒头也不抬,“回去后先把脓水挤干净,再用棉签蘸少量双氧水涂擦患处,最后用碘伏消毒。沐浴前,最好在耳洞及周围涂上红霉素软膏,注意防护,不能让凉水碰到伤口。”
沈苏溪一条条记下,“好的,我知道了。”她的语气也变得有些冷硬。
旁边的张医生见气氛不太对,笑着调侃道:“挤脓水的时候有点疼,小姑娘可得忍着些,别掉眼泪啊。”
“没关系,”沈苏溪冲她礼貌一笑,“我不怕疼。”
掉眼泪?开玩笑!
骨折她都没喊一声疼,就这点伤怎么可能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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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苏溪取完药,在二楼楼梯口碰见了江瑾舟。
江瑾舟接过她手里的药袋,右手牵住她,“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明天就可以捐耳膜了呢。
沈苏溪嵌紧他的手,“炎症感染了,不过不严重,应该过几天就能好。”
?
等一下!
所以她刚才是放弃了一个卖惨的机会?
“但是呢!”她及时止损,“医生说这几天会比较难熬,伤口会很疼,特别是挤脓水的时候。她自己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当时硬生生给疼哭了。”
正从一楼缓慢往上爬的张医生:“……?”
这话她什么时候说过了?
“我有点怕,不过我会忍住的。我一点都不疼。”沈苏溪突然耷拉下脑袋,整个人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
然后在江瑾舟的视觉盲区,嘴角微微往上一挑。
卖惨、拉踩、口是心非——
好一朵身残志坚的小白花!
这波操作必须满分!
上扬的唇角还没收回来,就和迎面走来的人打了个正着。
沈苏溪:“……?”
张医生:“好巧啊,又在这里碰到了。”
江瑾舟不明所以,偏头看见沈苏溪轻扯了下嘴角。
可不就是巧吗?
她都怀疑上帝是不是在她身上装了监视器,说谁坏话就能立马被社会/性/死亡。
“这是男朋友?”不等他们回答,张医生笑着看向江瑾舟,“挤脓水的时候会很疼,我当时就给疼哭了,你记得好好哄着自己女朋友,千万别让她疼了。”
“……”
江瑾舟笑笑,“不会让她疼的。”
沈苏溪:?
突然在这说什么呢?
她怎么一点没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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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医生从门诊大厅回到科室,兴冲冲地跟同事聊起刚才看到的八卦。
“就刚才那小姑娘,你们还有印象没?长得特别漂亮的那个!”
林叶舒眉梢微扬。
“有啊,怎么了?”有人搭腔。
“我刚才碰见她了,正和她男朋友撒娇使性呢!”说着,她绘声绘色地翘起兰花指,嗓子捏得很细,“我耳朵好疼啊!医生说待会还要挤脓水,会更疼,我有点怕……”
笑声不断,“这姑娘刚才还不是拍着自己胸口说‘这点伤算什么’吗?这变脸速度还挺快啊!”
“不过她男朋友是真温柔,说什么我没听清,笑起来不比电视里的男明星差。不得不承认,这两人是真的般配,我要是有……”
后面的话,林叶舒没听下去。
砰的一声——
剩下的医生面面相觑:“她今天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
林叶舒一路跑到门诊大厅门口,忽然顿住。
她的目光越过凝着水光的玻璃窗,越过往来穿梭的人影,停滞在空中。
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勇气在这一刻尽数崩塌——
不远处两道身形秀颀高挑,地上影子相偎,融不进一丝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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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医院,沈苏溪直接回家,江瑾舟要给她上药,也就跟着上了楼。
她从卧室出来就看见江瑾舟坐在沙发上,缓慢将衬衫袖口向上折起,小臂肌肉劲瘦,解着塑料袋的手指素白瘦长。
沈苏溪多看了会,然后听见他叫她。
“苏溪。”
她端着果盘,正要过去。
江瑾舟忽然抬头,把眼神递到她那边,眸光略深。
半晌。
“过来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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