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的像自己?
沈晏心却不知自己该是什么样的?
这时,画舫已靠岸,奶娘过来领她过去与姐姐他们会合,经过正在帮忙搬东西的赵拙身边时,赵拙呲着牙对她笑了笑。追莽荒纪,还得上眼快。
沈晏心低着头跟在沈晏卿与韩靖身后,几人穿过太湖石假山间的一条石径,沿着一条小径,穿花过草上了临湖的矮坡,顺着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了几阶石蹬,进了半山腰上一个歇山顶的凉亭里。
金乌西沉,正是观日落的好时候。远处绵延的青山绿水已被罩上一层夕暖。
沈晏卿从奶娘手中牵过沈晏心,在汉白玉石凳上坐下。
丫鬟们将手中的攒盒在亭中的雕花汉白玉圆桌上放下,取出一套青瓷茶壶茶盅,又端出几样精致点心,放好筷著。便与婆子们一道退到了连着亭子的游廊上,不近不远的候着。
见丫鬟婆子都走开了,韩靖从袖中摸出一个绣彩蝶的小锦囊,提着收口的红绳,笑嘻嘻的放到沈晏心面前道:“小晏心喜欢吗?”
沈晏心抬头,对上韩靖笑如春风的脸,略一迟疑,拿起锦囊在手上翻着看了看,上好的贡缎,一流的绣工,蝴蝶的彩翅用的是南江上贡的七彩丝,上面还嵌着一颗颗雕琢精致的小宝石,提起来对着夕阳一照,一双翅膀熠熠生辉,如要活了一般。
一看就是宫制的御用物件。
沈晏卿也看着沈晏心手中的锦囊,有些高兴又有些埋怨的说道:“小孩子家,送她这样贵重的东西做什么?”
韩靖却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上次进宫见长静小公主手上拿了一个,我瞧着花花绿绿的小东西,想来小晏心喜欢,就讨了一个来,最近看小晏心好像没什么精神,就想起来了,不过是女孩家玩儿的东西,哪有什么贵重不贵重的?”
沈晏卿听了,笑意更深,嘴上却嗔怪着:“你一个爷们记得这些做什么?”
韩靖勾起嘴角笑道:“谁不知你最心疼这个妹妹,我这也是想讨小姨子的欢心。”
“你这人!”听到“小姨子”这几个字,沈晏卿霎时红了脸,低头绞着手中的帕子,“怎的又胡说了……”
……
沈晏心眼中看着手中的彩蝶精囊,耳里听着二人含情带笑的言语,忽然失了神。
原来韩靖也知道自己喜欢花花绿绿的鲜艳东西,那么上一世他让人送到自己院里的一匹匹淡青,月白,象牙色的布料,一朵朵素面的通体白玉的发簪,真的是为了掏自己欢心吗?
再看韩靖现在说话的语气神态,沈晏心竟觉得那样陌生,不由想问眼前这个真的是上一世和自己过了一辈子的那个人吗?如果是,为何她从未见过韩靖在自己面前,有过讨好狡黠又带着几分期待的神情?
募然想起赵拙说让她活的像自己的话。
沈晏心眼中一片茫然,恍惚间似乎看到一个穿着艳红色长裙的少女一步一步的向着自己面前走来,一对微微眉峰微吊的秀眉,一双含嗔带笑得杏眼,笑得明艳而张扬,……
这是我吗?
沈晏心有些疑惑。
还没等她想明白,上一世的情景却像是走马花灯一般在她眼前,飞也似得过去。虽然过的飞快,但她却能清楚的辨认出每一件事的场景:
她八岁就嫁进韩府,没半年就改掉了自己身上的那些“骄纵”“任性”。
十岁时,韩靖抬进第一个妾陆氏,陆氏有一双比她长得更像长姐的眉眼,此后几年,还没有时间想明白自己要争什么的沈晏心,却被迫开始了跌跌撞撞的争宠的日子。
十五岁,沈晏心怀了第一胎,这时韩靖已经前后抬进了几房小妾了,而此时韩家的中馈也早已经落到了行事风格最像她长姐的陆氏的手中。这年冬天沈晏心生下一个女儿……
十六岁春,沈晏心被人诬陷使一小妾落胎,那次几乎是“证据确凿”,还好韩靖坚定的站在她这一边,她才保住了韩靖正妻的位置,不过还是因此失去了抚养还在襁褓中的女儿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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