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英,在家呢。”杜海笑着招呼道,“这几位是咱们公司的领导,来家里看看。这位是苏总,这位是陆总,那位是苏小姐。”
陆似见这韩国英长相还算清秀,只是双眼红肿,看来不久之前还哭过。她的态度很是冷淡,淡淡地哦了一声,侧身让众人进去。
陆似心想站在她的角度,对新月公司有怨气是很正常的。
杜海看了看她,欲言又止,转过头向苏红阳和陆似说道:“苏总陆总,请进。”
从光线明朗的室外进了屋里,陆似感觉到眼前一阵昏黑。这屋里光线暗得出奇,窗户都拉上了窗帘,也不开灯。
杜海皱眉道:“你这孩子,这么黑灯瞎火的做什么呢?你也不怕老人家摔到?”
他对韩家甚是熟悉,自己走过去打开灯。灯一开,众人都被屋里的情景吓了一大跳。只见屋子中间一张竹椅上,靠着一个老太太,眼窝深陷,神情憔悴,整个人似乎都奄奄一息的样子了。
杜海失声叫道:“老太太?老太太你怎么了?”
那老太太勉强睁开眼睛,向他看了一眼,随即又缓缓合上。
杜海惊怒地向韩国英质问:“你这孩子,你奶奶都这副样子了!为什么不往医院送?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韩国英小嘴一撇,冷笑道:“送医院?我们有钱吗?我爸上医院花了那么多钱,哥哥又被抓了起来,我怎么送?奶奶也不许我告诉别人,她就只说没事!都是太伤心了!”
陆似走上前,默默地看着这老太太,苏青月眼中又掉下泪来,她深感自己家对不起太多的人了。
杜海愣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再怎么样,也得让老人家到床上躺着好好休息啊。来,王安我们把老太太搀过去再说怎么办。”
“杜海啊,你别瞎费劲了。”韩老太太忽然又睁开眼睛,望着杜海,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挺好的,就坐这儿,哪都不去。你就告诉我,我那孙儿,他会怎么样?会不会给张家小子抵命?”
“这……”杜海也不知道怎么跟这老太太说,虽然已经证实了杀人的不是韩国宝,但他可是首犯,有带头的嫌疑,他也不知道会怎么处理。
陆似开口柔声道:“老太太,请您放心。国宝兄弟他虽然做错了事情,但是杀人的并不是他,不会像您想象的那么糟糕的。我们公司也会尽全力帮他,后果应该不会太严重。因为张成贵等人先动手打了韩厂长,这件事情还有很大的争议空间,我们会请最好的律师替他打官司的。”
“你……你说的是真的么?”韩老太太激动地看着陆似,扶着椅背,似乎想要站起来一样,“你是谁?你说话能作数吗?”
杜海忙道:“老太太你放心吧,这位是公司的陆副总,可是公安局长见了他都客客气气的大人物呢,他怎么会骗你!”
“陆副总……公安局长……”韩老太太喃喃念了一句,脸上露出一丝喜容,昏浊的眼眶里泪光闪烁。她的精神顿时好了许多,抬起满是青筋皱纹的手掌在眼眶抹了一把,向韩国英责怪道:“你这丫头,半点礼貌也没有。还不给贵客们上茶。还有,中午把腊肉割一块下来,再去市集买只鸡回来。”
“老太太您可千万别这样!”陆似拖了一张板凳,在她身边坐下来,亲切地拍着她的手背,微笑道:“我们主要是来看看您,吃饭就不必了。您也知道出了这事情,我们肯定会很忙,陪您唠一会我们就走了。您啊,得养好身子,韩厂长和国宝兄弟还要回来孝敬您呢!”
苏青月也在老太太另一边坐下来,默默地替她轻轻地揉着肩膀。韩老太太看了看陆似,又看了看苏青月,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赞叹道:“你们这对年轻人,心地好,模样俊,也不知道是不是玉皇大帝派下来安抚我这老婆子的。你们往这一坐,我这身子也舒泰大半了。”
陆似微微一笑,看了看俏脸微红的苏青月,说道:“您要是喜欢,我们以后经常来看您,好不好?”
韩老太太更是欢喜,说道:“好,好,有你们这对金童玉女常来瞧瞧我老婆子,我怎么着也得支撑着再活个十来年。”
苏青月脸色更羞红几分,但随即又黯然下去,低声道:“老太太,事实上,我很对不起您。我是苏家的女儿,韩厂长和国宝的事情,很大程度上都是我们家里的责任。您应该恨我的……”
陆似微微一怔,看了看她,心里暗叹,苏青月这性格,责任感也太强了。虽然这些事情的确能怪到苏家头上,但她一个女孩儿家,有必要这么一直为之耿耿于怀吗?苏红阳不都没想这么多吗?
韩老太太抬起头来,微笑着向苏青月看去,伸出一只手,与她相握,微笑着说道:“你这丫头,说的怪复杂的,我也听不懂。不管怎么样,其他事儿我也不知道,也不管。我就看你这丫头顺眼,心地善良,模样又这么俊,我干嘛要恨你啊?我喜欢都来不及呢。”
苏青月看着她慈祥怜爱的表情,听着她温柔的话,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感情来。这许多天一直积累在心间的歉疚、酸楚、委屈、自怜,种种情绪纠结着涌现,让她几乎想要扑在这老太太的怀里大哭一场。
但她自控能力很强,当然不可能在第一次见面的人面前做出这种事来,只是甜甜地笑着,一边为老太太捏肩揉背,一边跟她聊着,像足了孝敬的乖孙女儿。
陆似在旁边微笑着,时不时插上一句,让气氛更加融洽。其他人都插不上嘴,坐在一边看着。秦素梅低声向杜海说道:“陆总真是会说话……”杜海赞同地连连点头。
这句话让陆似听见了,他怔了怔,心中有种奇异的感觉。他一向是被人说是性格内向的,跟人交往是他的弱点。但是近来明显有所改善,想一想,除了自己有意识地锻炼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恐怕是身负重任,不得不向这方面做出努力吧?
看来,责任才是锻炼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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