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东面的天空已经蒙蒙发亮,掌灯的小太监挨次吹熄了悬在宫前的甬巷里的灯,守夜的太监也伸着懒腰拍着嘴,打着哈欠回房睡觉去了。昨日在弘德殿上书房里我和翁同和共同的讲论历史,畅谈古今历史兴衰,那些给人以浓厚、深沉感觉的历史令我激动不已,这翁同和确实是满腹经纶,连年月日都记得分毫不差,而我也不差,毕竟比翁同和多了一百多年的见识,许多新鲜精辟的见解不时的令翁同和击节赞叹。这堂课在我们一同合唱的临江仙的激昂的男低音中结束。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最后我没忘记叫住翁同和说道:“翁师傅,慈禧皇太后希望朕学的,您今天教的很好,希望师傅准备好明天的章节。”
翁同和是聪明人,一点就透,当然知道皇帝不想让慈禧知道这件事。其实翁同和支持慈禧垂帘听政,那也是无奈之举,一个中年妇女再怎么头发长见识短,也比一个还不到十岁的小孩子强吧。但是他今日看到光绪小皇帝这么小的年龄就有超越常人的睿智和见识,甚至对孟子的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句话都大加赞赏,认为这是为君者应时刻牢记在心,并付诸实施的至理。再加上他言语之中透露出的强烈的为中华重新崛起而奋斗的决心,使爱国的翁同和自然的站到了小皇帝这边。
我看着翁同和那发自内心的崇敬之情,我知道我这把赌赢了,翁同和只要站到我这边,那么他所代表的清流一派就全部被我拉了过来。这些人受儒家思想的影响程度那是不言而喻的。儒家伦理道德,忠君居首位。祖国、国家、君主三者常混同为同一的事物,被统治阶级区别不清楚,统治阶级也未必故意区别不清楚,在反抗外族侵略的情况下,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级的爱国行动,一般都是表现为本族的朝代和君主,爱国爱民就是忠君。正是基于这点我才敢于十分露骨的拉拢翁同和。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唐武则天时的宰相狄仁杰又一次对他姨母说要保举他的表弟为官,一个农妇却说道:“宰相原是富贵,但我止生一子,不愿他服事女主呢。”这就说明男权君主思想是如何的根深蒂固。
我心中很是畅快,一大早便起身到御花园练功。着着紧身衣裤,带了陈倚,转出养心殿东门,来到了御花园中。御花园之中摆满了刀枪剑戟和练功用的石锁石球。我拿起一柄长剑和陈倚对练了起来。这一阵我的武艺也是大有进展,陈倚认为像我这个年龄能够有如此的修为已经是大大的不易了。
晨练完毕我带着陈倚穿过永巷,刚出大门,突然瞧见一个小太监躲在在鎏金大铜缸旁瑟瑟发抖。陈倚一个健步窜了上去,提小鸡似的把这个小太监揪了出来。只见这个小太监也就有十三四岁的年纪,浑身缩成一团,但是容貌却是十分的俊秀,让人顿生好感,唉,我抬头看着,心中也十分的同情他,这么帅的外形,怎么选择了当太监这个没前途的职业。
我命陈倚将他放下,仰着脸和颜悦色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做事啊?”
小太监没有站住就软倒在地上,听到我的问话哆嗦的回答:“奴---奴---奴才叫---叫小禄子在南府戏班,是学唱戏的童监。”我顿时明白了,这南府戏班是为皇室,其实是专门为慈禧唱戏的的宫廷戏班。选些资质好的小太监学习唱戏。我的个头矮,看的分明,只见这个小禄子怀里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藏了什么东西。
原来这南府戏班的小太监是刚刚进宫的,只因为家里兄弟多,养活不了,加上父母体弱多病,所以他这个当大哥的一咬牙就冲着当太监这每月的例钱净了身。前几日弟弟托人稍信给小禄子说父亲病重急需钱来治疗,小禄子刚进宫并没有什么积攒,非常着急,一筹莫展的他急中生智,心想身边随处都是金丝银线缝制的戏服,典当了不就是钱吗?于是就偷着拿了几件戏服,准备趁着清晨值夜的太监,侍卫换班时,偷着送出宫去,哪里想到刚绕过墙角,就迎头碰到了煞星。
我笑了笑说道:“看来这当太监的就是爱财,这么大清早的就抱着到处跑。”小禄子浑身激灵的打了个冷战,磕头如捣蒜,求饶道:“奴才有罪,求皇上福大量大,请饶了奴才这一回罢!”说完竟嚎啕大哭起来。
我缓缓问道,“饶你也容易,你可要说实话。你偷这些个东西,干甚么用?”
“我想……”他的两眼骨碌碌的乱转,突然说道,“奴才想着偷着练练唱戏的身段,才这么早拿着戏服出来的!”
靠,这小太监回过神来就睁着大眼说瞎话,倒是个随即应变的机灵鬼。看着我小以为好糊弄啊,老子偷西瓜,摘桃子的时候你小子在哪那,哦,不对,这小子还是我的前辈那,晕,我想着觉着又好笑又好气,冷笑一声道:“你这奴才聪明过头儿了,陈倚,把他送到李莲英哪里,让他看着整治吧。”
“别别……皇上英明,奴才实说就是了……”小禄子这才慌了,没想到这小皇帝看着小,却是利害的脚色,“……奴才的父亲病重,家里没钱买药,托人捎信给奴才,人穷志短,奴才也是不得已,请皇上饶命啊。”说到这里,他不住的抽噎。
我听他说得凄惶,刚想放了他算了,突然想到一件事,换了笑脸说道:“哼,你这奴才,老实说了不就结了!”
我顺手从怀中取出几个金瓜子丢给小禄子,“拿去!看在你是个孝子份上赏你的。你把这戏服送回去,以后再有什么为难着窄的事直接找陈倚,陈侍卫就可以了,一定帮你摆平!”
小禄子万没想到小皇帝不仅饶了自己的大罪,还赏给这么多的金子,下禁吓的呆住了。突然猛磕了几个响头,哭泣着说道:“谢万岁爷不杀之恩,谢皇上赏赐之恩,谢主子救父之恩!”
我一听乐了:“没看出来你还能掉几个书袋。”
小禄子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说道:“回万岁,这都是套着戏词说的,奴才没念过什么书。”
“好,戏里自有乾坤,你以后多演演忠臣良将就会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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