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宝石小说>玄幻魔法>天使镇魂曲> 第四十六章 信风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四十六章 信风(2 / 2)

那个离戏台最近、正在大力鼓掌、大声叫好、几乎便要手舞脚蹈的傻子倒是蛮显眼的。只是,林馨音一想到自己的飞剑差点把他刺成透心凉,就觉得挺对不住他的,于是便暗地里说了声对不起,便又匆匆地在人群中搜索起凌月缘的身影。

然而这根本就是徒劳。今夜因时间紧迫,来戏台之前并未先去镇外的码头观察,却不知凌月缘是否看到了自己的留言?林馨音觉得应该立即离开这戏台,但眼前人群如潮,又该怎么走呢?

她想起了后台最后方的墙壁上、那扇不起眼的后门。

……

兴奋异常的钱少爷正自个儿捧场捧得起劲,焉不知自己已在鬼门关附近溜了一圈。他本来是站在椅子前边的,但看到林馨音急旋而舞之时,那本近接地的长裙渐渐飞离地面、露出她的足尖、掠过她的膝盖、一点点地显露那裹在纹彩长裤中的纤纤玉腿的飞影……他顿时看得心痒难忍,几乎想要让眼珠子飞落在佳人的脚下才好。

他那时亢奋得不行,直想今晚就把这善舞的仙子整个搬回家里,让她夜夜为他尽力歌舞。但现在毕竟是公众场合,他也只能走近戏台几步而已。只是没想到才过了一会,电光火石间,台上的少女便骤然收剑结舞。

“相公,相公……”后面那郁闷的白糖,仿佛在鸡蛋里挑到了骨头,突然间就整个人跳起来喊道:“那女人……刚才那剑差点劈着你呀!”她倒是眼尖地发现了那一瞬间的瑕疵,但此刻她的心情,却似乎是惊喜大大地压过对她相公的担心。

“哦?哦!”钱少爷略微反应了一下,印象中好像还真的有这种事,但那少女不是完美地收剑了么?他想了一会,便恍然大悟地回头对着白糖解释说:“你不懂。听说京师超一流的剑舞者,最后收剑之时,还要将那长剑抛上十几丈的半空,最后却还能用剑鞘稳稳接住飞落而下的剑身呢!这才叫艺术!”

说到这里,钱少爷连自己也信了,便更是佩服至极地卖力鼓掌,对着台上的少女大声叫好:“厉害,厉害!”他拍手拍得如此用力,仿佛不把手掌拍烂便不能表达自己的钦佩之情。

白糖听得几乎气昏过去。他跟台上那舞剑的女人八字还没一撇呢,居然就开始为那狐狸精辩护?气炸了的她扭头便看见旁边的赵员外正一边饮茶一边不屑地笑着摇头,就连那端庄的赵夫人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更勿论另外那些七姑八婆九姨子,甚至连那些低头哈腰的小厮奴婢都有点藏不住笑的样子……

她觉得丢脸至极,又忿恨无比:上一年,她是那舞台上唯一的光芒和焦点,如今她却成了角落里的一颗不会发光的石头!她真想现在就甩身走人,但如此一来岂不是把自己定格成一个落荒而逃的失败者形象了?!但此刻却是如坐针垫……!她真希望现在就来一场倾盆大雨,把全场所有的王八蛋和狐狸精统统淋成落汤鸡……

……

====================

凌月缘匆匆踏入镇内之时,看到街道平整美洁,四周屋宇相啄,重檐挑角下张灯结彩,处处体现着一种与五华镇垃圾场般的镇口截然不同的华丽。但此时镇口附近却是同样的人影寥寥,唯有孤独的点点亮光,如繁星般照耀着夜空。

他本来还在想着要去何处寻访林馨音的踪迹,但旋即就听到自前方传来的阵阵喝彩声。他放眼向前眺望,借助于这街道四周灿烂的灯光,能见到前方那一处广场似的空地团团簇簇汇集着黑压压的人群,不禁嘀咕一声:“怎么好像人都跑到前方去了?”

说话间,他便继续往前快走而去。以前的他见着人群聚集的地方也会八卦地冲过去凑热闹,但此刻的他却是带着迫切且期待的心情循声而行。

“可能是有什么节日吧。”身边的欧阳小零环首四望,见到这附近的宅院门廊悬挂着束束随风轻荡的绣额彩灯、一些民居二楼绣房那雕镂精致的窗棂甚至还交映璀璨地垂着水晶小帘和流苏宝带。此情此景颇像欢庆元夕的杭州月夜,一股微妙的思绪在心中悄悄酝酿过后,她也学着凌月缘自言自语了一句。

这两人走到那人声鼎沸的广场,才惊觉这儿的人真不是一般的多。一进入这沸沸扬扬的人群中,凌月缘便觉得自己仿佛是一颗小石子被投入大海,顷刻便被那惊涛骇浪般的海水所吞没。

他踮起脚尖,目光掠过大大小小的脑袋,随着众人的眼光向前望去,虽然清楚地看到广场最前方那座颇为壮观的戏台,但对于被挤到最外层的他来说,就算使劲睁大眼睛,也只能勉强地看到那戏台之上似有一个女子在挥扬长袖跳舞。那身影远远看去小得跟蚂蚁一样,看都看不清,他身旁却有三三两两聚成一堆的男人在大声叫好。

这有什么好看的?凌月缘这时的感觉,就像是去看演唱会时被挤到边角上的偏远位置一般,更何况他现在也不是专程过来看这东西的,所以他只是瞄过一眼便没了兴趣。他转而望向广场的另一边,便见到那在夜空中略显静寂的码头。那码头边上此刻还停泊着几条大大小小的渡船,船夫们有的坐在船舷边抽着旱烟,有的聚在一起聊天,也有的站在岸边朝着戏台的方向抬头远望,却不知是否望得见什么东西。

“喂,猴子。”欧阳小零见着凌月缘似在发呆,便催促了一声:“快点找人哦。晚了可连渡船都没了。”她说话的时候只是盯着那越来越暗的天色出神,却也没有半分帮凌月缘找人的意思。

不用说,凌月缘也知道浪费不起时间。但他入镇的时候,未有看到那镇口附近有类似盯梢点一般的常驻档口,而这广场上的人却又如此的多,多到光看一眼就觉得头昏脑胀,一时竟不知该从何问起。他试探着问过外面的几个人,但这会人家的精神似乎都集中在台上那模糊的跳舞身影上,对他的询问也多是东拉西扯、不耐烦的敷衍,让他煞是无奈。

少顷,凌月缘又发觉这附近的人群变得喧哗起来,也没有了适才的喝彩声。他好奇地往台上看去,才发现戏台上跳舞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下去,换上另一个女子上台弹起琵琶曲。但他却听不清究竟是在弹些什么东西,难怪这附近的观众全都三五成群团簇在一起无聊地瞎侃起来。

绝佳时刻!凌月缘抓住时机,厚着脸皮加入几处战团跟着胡扯乱侃试图套取情报。他以前还是女生的时候就挺擅长做这种事,只因略展笑颜便可从脸红红的小男生那儿获取想要的问题答案,而不像林馨音那样非得自己苦苦思索和推论问题的来龙去脉。但这次他却频繁地撞壁,男人们对他的问题都是很干脆地声明不知道,连半句敷衍都不想说。

而当他加入女人们的八卦圈、描述起他想要找的人的大致特征后,这些女人却似乎没听清他的问题。一些年轻的少女看着他那俊俏的面容后或是脸红地低下头,或是呆呆地痴痴看着,另一些胆大的女人则嘻嘻嘿嘿地打趣着这心情迫切的小俊男:

“哟……少年仔,踏歌还没开始,就急着找女人啦?”

“这会满大街的女人都在这里,一个一个地找多麻烦啊,不如就在这里看看呀!”

“对呀对呀!嘿嘿~~你看这儿的姐妹们一个个如花似玉的,说不定就有一个是你想要的天仙子哦~~”

“哈哈……”

凌月缘听得瞪目结舌,他不知这些女人是不是集体嗑了春药,言行举止竟能如此开放,顿时便又想起在五华镇时误入丽春院的经历,身子一抖,赶紧溜之大吉。

走开几步,却又有一阵“嘿嘿哈哈”的谑笑声从背后传来,让他觉得有一种被人**和戏弄的怪异情绪,不自然地竟有一丝绯红攀上脸颊。他下意识地扭头一看,果然见着欧阳小零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不禁皱眉怨声道:“笑什么……”

“我那里笑了?”欧阳小零理直气壮地装起严肃,忍不住提示起这个似乎手足无措的笨蛋:“这儿人这么多,怎么问嘛,应该去码头那里问问看才对……”

凌月缘顿时哑口无言。其实他刚刚也有了这个想法,只是没说出口而已。他现在所要去的方向也确实就是码头没错,只是突然被欧阳小零这么冷不烦地将了一军,让他很是无奈和气结,好像显得他是个笨蛋似的。

他很想说他早就知道的,但看着对方一副想知道他如何回应的样子,若就这么说出来,岂不是成了打肿脸充胖子?他一急,就干脆掉转方向随便朝着一个人走去,同时又很是不服气地说道:“再问问一人,就去码头……”

眼前这个人一副厚道老书生的模样,看起来应该是个正常的老实人。凌月缘站定后,却也不怀任何希望地问了一句:“这位先生,请问这几天有没有来过一位身着农家装的美少女,嗯,可能骑马,也可能没有……”他顿了顿,又不太甘心地补充说:“哦,她身边可能还有一个,嗯,一个……英俊……的男人。”

这位老书生将凌月缘从头到脚打量过一遍,双眼最后定在他那写满焦虑的脸庞上,很是淡然地答出两个字:“有啊。”

原来这老书生就是那乱解字谜的王秀才,他此时神怡气爽,似乎仅用半天时间便恢复了精神。只是他此刻打量过凌月缘后,便带着过来人的感悟在心中哀叹道:哎,又是一个摆脱不了红尘的可怜人……问世间,情为何物?

这没有半点征兆的惊喜来得太突然了。惊讶之下的凌月缘,嘴巴张大得可以塞下一只橙子。哦,难道这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无心栽柳柳成荫、佳音尽在灯火阑珊处?!咿呀呀,他已不知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此刻的心情,只是觉得那被暴风雪**了四天的内心世界忽然迎来了久违的春风和阳光,顷刻便是一朵接着一朵地蹦蹦蹦开满了鲜花!

凌月缘忽然觉得自己的运气真是太好了,好到不可思议!嗯,一定是神还没抛弃他,说不定眼前这位十分淡定且看起来相当和蔼可亲又端庄慈祥的老先生就是神的化身!如果他真的是神,那他愿意现在就跪下去给他磕三个响头,烧起三柱大香,再摆上一碗白米饭!还要再要求三个愿望!哦,不对,可是,现在他的内心已经太激动了,激动得一塌糊涂、语无伦次,以至于他的身体都有点忍不住想跳舞。

他下意识地抬起双手,直想现在就抓住眼前那老书生的双肩一阵猛摇,像摇钱罐一样摇出一枚接着一枚的情报!可眼前毕竟是个人啊!所以,总算在差点被挤出大脑的最后一寸理性的压制下,略微冷静下来的他,放下双手,及其急切地连声问道:“哪哪哪,她她她……现在在那里?”

“走了。”王秀才回答得极为淡然和简略,说罢还打开手中的折扇轻轻地摇了几下,满脸的怡然自得。他明明看到,凌月缘的脸庞刚才就像黑板一样被迅速擦去满屏的焦虑、重新写满惊喜的。但他仍是悠悠然地报上他所知道的答案。对他来说,说这两个字就像放两个屁一样容易,而且很舒服。

凌月缘听得眼凸。什么无妄之灾、晴天霹雳、雪上加霜、四脚朝天满地乱滚等词汇也不足以形容他这时候的心情。他忽然觉得,刚才的内心世界明明还是阳光普照、春风和煦、小天使满天飞舞歌唱下的百花园,只是片刻功夫,什么阳光春风小天使便通通像鬼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接着又是汹涌而至的漫天飞雪暴袭而来,适才还绽放得煞是灿烂的鲜花立时一朵朵扑扑扑地枯萎。

这是什么意思?!上一秒给他希望,下一秒就让他绝望?!难道这是神玩弄人的方式吗?凌月缘狠狠地盯着眼前那看起来十分淡定却又面目可憎而且似乎还在偷偷奸笑的老不修,心想如果这厮就是神的化身,那自己铁定把这个混账神捆绑起来、再拿起赤焰鞭把这臭东西抽到嘎嘎乱叫、满地乱爬……

但他终究还是能勉强控制住情绪。现在的他似乎也学会了思考问题,尽管他此时很是气急,但还是学着林馨音的方式细细询问起眼前的知**,希望能搞清楚一些事由的来龙去脉:“对了……这位先生怎么知道她走了的?又是怎么见过她的……能详细说一下吗,谢谢,谢谢……”

“嗯。”王秀才满意地看着眼前那有求于人的少年表现出十足的诚意,便也决定开诚布公地将他所知道的故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之,本来他可是懒得去讲这么长的一个伤心往事。只是他却不知道,如果他再继续老气横秋地装疯卖傻,那忍耐到极限大爆炸的凌月缘说不定便会把他捆起来倒吊在柳树下刑讯。

凌月缘皱着眉头、沉着性子勉力地听着那王秀才用华丽的辞藻堆砌一个长长的裹脚布故事,隐约间仿佛是在听另一个王**回忆浮云往事。他尽量过滤那些不可思议的情节和不知所云的词汇,最后留在脑海里却仍是诸如“征婚启事”、“千古绝谜”、“缘来是你”、“缘尽人散”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这算什么跟什么……?

“哈哈哈!”

这时却有一阵大笑声传来,引得凌月缘突然一愣。他循声看去,却看到大笑的是一群正走过身边的男子。此时台上正在表演的琵琶曲已近尾声,但这群人已无耐性再听下去,而且事实上也听不清,便干脆挤出来找其他乐子。

那其中便有一个是赵牛,他不屑地瞥了王秀才一眼,就干干脆脆地说道:“小子!你要找的那个美少女,前天在镇口的附近墙上贴了张找缘的告示,只可惜今早连纸带人全都不见啦!你来迟一步了!就是这样而已,亏你还能从头到尾听完酸秀才讲故事啊,哈哈!”

王秀才一听,黑着脸挥一挥衣袖便转身走开,同时煞是痛心疾首地念叨着一路不屑:“鲁莽!没文化!烂泥扶不上墙、朽木不可雕也……”

赵牛那三言两语便让凌月缘顿时震惊万分。他再联想起那老书生所讲的什么用缺少笔画的字体构成的字谜,忽然间,仿佛被打通了思路般枉然大悟。馨音一定是来过这里了,而且还用简体字写过一张寻找他的启示,恐怕却引起了什么搞笑的误会吧?!一定是这样的!

凌月缘的心情顿时像被拨开了重重云雾,可是却见不着明月。他猜到了答案,却笑不起来。为什么她偏偏在今早就离开了?但是,想想也是正常的,毕竟自己第四夜才到这里……

看来自己真的是来迟一步了。如果说他刚才对王秀才的话还带着七分怀疑的话,既然又有另外的人证实林馨音已经离开,那么,现在的他已经有九分相信这个说法。

他突然感到一丝浓厚的惆怅。这股愁绪却不像以前那样容易被驱散,让他觉得心里变得空荡荡的,仿佛被掏空了什么东西。他忧愁的双眸转而望向皎月倾洒下的江面,依稀见着波光粼粼的微浪此起彼伏,仿佛感受到拂面而去的阵阵清凉。看来,适才那让自己的内心开满鲜花的春风已经掠过榕江而去,那自己也该尽快过江去寻访风迹了。

忽然,后方传来一阵接着一阵的喝彩声,比先前的任何声响都要更热烈。这波响亮的声音震得凌月缘那沉寂下来的心颤动了一下,让他下意识地朝着戏台望去。

又是谁上台了?

他的目光艰难地越过前方高低起伏不断的重重人影、穿过迷离朦胧的灯火照耀下的宽广夜空、追随着游丝般的晚风勉强攀至舞台,最后所获取的,仍只是一个模糊的女子身影。

尽管如此,凌月缘仍能分辨出那是一个装扮讲究的靓丽少女。对于站在人海最外层的他来说,甚至还能惊讶地听到那悠扬动人的琵琶曲,看到那台上的纤纤身影如五色流霓般飞掠于银霜雾霭之间,难怪观众的反应如此热烈和兴奋!

然而,他和她相距太远了,远得看不清她的面容。他也对她太熟悉了,熟悉得反而认不出她。因为他知道她不可能是一个会精心打扮、于万千目光的注视下神情自若地翩翩起舞的人。尽管凌月缘一直都是一个感性的人,尽管他觉得此时正有一股莫名而生的情愫紧扯着内心,然而,他此刻的理性却破天荒地占据着主导,如无形的风语般不断告诫他时间不多、尽早离开。

他艰难地挪开脚步,将目光缓缓移别舞台,就像在困难地割舍一段思念。他也不晓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只是转个身都会这么难。便在此刻,又有一阵声音传了过来。

“既然馨音已不在此,那还是赶紧走吧。”欧阳小零注意到赶车翁已驾着空荡荡的牛车行向码头,便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她忽然注意到凌月缘似乎有种依依不舍的奇怪思绪,朝着戏台远远瞥过一眼后,便轻笑着揶揄道:“还是说……你想在这里看完台上那段飘柔的剑舞?确实也挺好看的!要不然你在这里过夜得了?”

凌月缘稍稍一愣,却见到这附近的许多男人忽然都停止了喝彩声、纷纷咽着口水紧闭呼吸瞪着台上的女子发呆。他好奇地朝着戏台看去,却正好见到少女那高扬的衣袖缓缓滑落玉臂的一幕。待得他再对视欧阳小零那意味十足的眼神之时,便立即想起在五华镇丽春院所引起的败坏自己声誉的误会,顿时脸色簌簌变白。他可是打死也不想再被贴上说做不一的虚伪**标签了!

而且,他又想起在清远之时,只因自己的一时贪玩而浪费掉将近一天的时间,才会引起后续那么多无法收拾的后遗症,说不定跟馨音的离散就是上天对自己散漫和不负责任的惩罚!此时的他更是懊悔不已。若换作从前的他,若馨音还在他身边,那他此刻一定会奋力挤到前面去好好观赏一番台上的表演,但如今他那里还敢有这个心情和胆子?

这些经历让他最终下定了决心。他决绝地抛开所有如丝絮纷飞的莫名感应,毅然转身,咬着牙沉喊一声:“走!”他做出这个决定只用了几秒时间,这是他一生中最决断的时刻。只是,他此刻却不会知道,这几秒的远距离相聚后,下一次重逢将是何时。

凌月缘转身离开的时候,还瞥到一些男人垂涎欲滴的傻眼样子、听到一些让人脸红的流言蜚语,顿时觉得恶心至极,本就烦闷的内心更加添堵。他不禁暗思道:若这群猪哥佬敢这么明目张胆对着小音指指点点、那他非把这帮家伙倒掉起来抽一顿不可……

他心烦地低着头,匆匆走开几步,忽然怀中却撞进一个软绵绵的娇小身躯,接着便是一阵夜莺般的脆咛传来:

“哎呀……”

啊,撞到人了?凌月缘一呆,赶紧往后跳开一步。他往前一看,却见到一个俏丽的小女孩正摸着额头、颦眉看着自己。

还好只是个小女孩。凌月缘稍微安心了一些。他现在似乎很怕不明不白地惹上非议,便三言两语尽快抚慰道:“对不起啊,小姑娘,我急着赶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说罢,他便又匆匆地离开,和欧阳小零一齐朝着码头的方向走去。

那小女孩正是阿苗。她今晚似乎也是在人群中寻访着谁的影子,冷不丁被凌月缘撞到,倒也看清了他的面容。这哥哥倒是挺英俊的么,而且他身边还跟着一个额前翘着显眼蝶须的姐姐……阿苗忽然便想起这几天林馨音总在询问的那个少年,以及少年身边可能跟着的一个少女,难道就是这两人?!

“啊!”阿苗顿时惊呼一声,赶紧回头看去,却发觉凌月缘和欧阳小零已不知消失在那处人群中。

“哎呀……”阿苗煞是可惜地叹了一声。不过,她今天也没见到林馨音的身影,也不知道是否都也离开了新阳镇?或许真的都走了吧……罢了,罢了。阿苗很快便不再去想这件小事,而是继续专心地在各处人群中寻找着某个人。

……

“这是什么?”凌月缘再走过几步,忽然发现洒落在路面上的点点亮晶。

“是花钿吧。”欧阳小零看过一眼,心不在焉地回答说:“也不知是谁人落下。”

“哦……”凌月缘看着那些正在渐渐丧失光彩的亮片已经蒙上灰尘,小心地跨过它们弱小的身躯,还可惜地叹道:“都脏了,真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欧阳小零很奇怪凌月缘此时怎么会如此地多愁善感:“自古落花谁人捡?花钿也是一样的……快走吧。”

“是么……”凌月缘赶路的同时仍是回头往地上望过一眼。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看这些细碎的花钿,是在可怜它们努力地燃尽最后的亮光,却仍无人留意?

今夜最后的一阵春风吹过,却再也掠不起这些曾经在旋风中尽情飞舞飘扬的花钿。随着最后一丝亮光的消逝,曾经的风采都没入了泥土之中。

一阵信风不断地拂过凌月缘的耳畔,捎着越来越远的后方舞台上的少女心音,然而,他却听不到。

……;

返回首页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