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泊在身下缓缓扩散,濡湿了干燥的地面,背后被细剑穿刺而出的无数洞口,也在往外汨汨地溢出鲜血。
明显地能感觉到体力、生命甚至意识的流失。
手指摩挲着,碰触到的只是几粒干硬的沙石泥屑。
匕首,匕首不见了!自己身上最后的镜面没了!自己的瞳孔太小,根本不适合作为【倒吊人】依存的镜面……
想到这里,J·凯尔终于是明白了,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了。
为什么会这样?他还是想不明白,明明前几分钟还是自己占尽上风,明明几分钟前还是对方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情况,为什么局势在一瞬间就被逆转了?
思考开始逐渐变得迟缓,意识渐渐模糊,以至于他连简单地思考,都做得无比艰难,只能在脑海中重复着这些疑问。
后面两人似乎在说些什么……
就算是现在的J·凯尔,也知道自己只能跑了,而趁他们在谈事情,注意力分散的当口,自己赶紧逃走的话——
“混蛋,谁会在这里……死掉啊……我还有,我还有大好的生活没有享受啊!逃,逃!只要能逃到附近的卫生站里我就能活,那里的医生医术精湛而且心地善良,装装可怜就能骗他免费为我治疗,然后,然后……”大概是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而不停地开始说话,J·凯尔语速很快又相当小声地念叨着,双手使劲抠着地面,抓在几块露出地表的尖锐岩石上,已经顾不得掌心被粗糙的地面和石块划得血肉模糊这种事情了,挤出身上最后的力气,贯注到双手上,扯动起充斥着剧痛的伤痕累累的身子,J·凯尔向着前方爬去,“我会杀回来的!波鲁那雷夫,还有这个小丫头,记好了,我J·凯尔大爷一定会杀回来的,到时候,到时候你们剩下的人也逃不走,我——”
“啊?没想到你还有力气逃跑啊?看来刚才故意避开要害对你发起攻击,是个错误的选择啊?”尾音上扬,充满嘲讽意味的话语声从背后传进了J·凯尔的耳中。
“波鲁……那雷夫……”J·凯尔颤颤巍巍地回过头,因为惊恐,他像是要挑战人类极限一样地竭力瞪大眼睛,本来就不大的瞳孔缩得更小了,嘴巴一开一合着,大口喘息着,他的鼻子早已被银色战车劈在自己替身上的那一剑给弄得粉碎了,一呼吸就会感觉到一股钻心的剧痛,导致他现在只能用嘴巴呼吸,说话的声音也显得相当滑稽。
“哼,不过,我倒是不觉得我有做错,如果那么轻易地就将你送进地狱,我可怎么都不满意啊!”包覆着银色甲胄的纤细人形替身,银色战车,飘然挺立在波鲁那雷夫的身边,而这个眼中再度燃起了怒火的法国汉子,纵使身上已经裂开了无数道口子,衣服裤子几乎都要被自己的血染红了,依旧是那样威严而笔直地站在那里!
“在你去地狱,清算自己的罪孽之前,有一项刑法,要由我,不对,要由我们来亲自执行啊!”猛然踏出一步,俯下身来伸出双手紧紧攥住J·凯尔身上那浸透了汗渍和血迹的衣物,不顾着身上不断开裂的,本来已经结好血痂的伤口,波鲁那雷夫浑身爆炸性的肌肉抽动着,猛然发力,用力一掀——
“啊啊啊啊——”在一声破音的惨叫声之中,J·凯尔直接被掀上了半空中!
波鲁那雷夫同时发出大吼:“那就是——”
“千刀万剐,万箭穿心之刑。”铃水原无机质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接下了波鲁那雷夫的话茬,水晶之月的身形再度凝实,像是哭泣起来一般,狭长的蓝宝石双眼中流出了无数的泪珠,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哗啦啦地掉落下来,打在胸口的圆盘上,落在下身闪闪发光的鱼鳞上,很快就凝结成了一粒粒晶莹剔透的水晶颗粒……
无数的水晶颗粒围绕着水晶之月旋转起来,宛如在空气中卷起了一阵水龙卷——
“嚯啦嚯啦嚯啦嚯啦嚯啦嚯啦嚯啦嚯啦——”波鲁那雷夫像是要将心中积郁的仇恨与怒火一吐为快,高昂振奋地大吼着,银色战车不知何时已经冲到了他头顶的半空中,甲胄早已脱去,露出骨架的银色战车,将手中那柄锋利纤长的细剑舞得密不透风,无数高速的突刺剑影构成了一张银色的光幕,对着半空中落下的J·凯尔笼罩而去!
噗噗噗噗噗噗……
“啊啊啊啊……嘎——”身上不停地绽开血花,不停地响起剑刃穿刺肉体的脆响,不断出现一个个细小的孔洞,一开始J·凯尔还能发出惨叫,可在喉管也被银色战车一剑刺穿之后,连惨叫声都是戛然而止!
“嚯啦!”像是为着自己的攻击作出结束的宣言,波鲁那雷夫发出一声比之前都嘹亮了不少的怒吼,银色战车流畅而迅速地收回手中的剑,肩膀一挺,对着J·凯尔奋力一撞——
“嗬噜噜噜噜……”被穿刺的喉管中冒出无数的血沫,哀嚎只能化作难听嘶哑的漏风声传出,J·凯尔布满了孔洞的破破烂烂的身子呈“7”字型倒着扭曲起来,飞出去撞在了一个庄园的铁栅门上,双腿被铁栅门顶端的无数尖刺贯穿,他就这么头朝下地,半死不活地被倒吊了起来……
然而处刑还没有结束!
环绕着水晶之月的无数水晶颗粒,此时一股脑地蜂拥而出,化作一片闪耀的水晶潮流,翻滚着涌向J·凯尔——
噗噗噗噗噗噗……
身上再次被打出无数个洞,最后的一捧鲜血也伴随着这次的开洞一股脑地喷涌而出……
【倒吊人】J·凯尔,退场,死亡。
“哼,这才适合你的暗示不是吗?J·凯尔!”怀着大仇得报的激动之情。波鲁那雷夫目光灼灼地扫了一眼J·凯尔的尸体,作出最后的嘲讽。
“结束了。”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依旧如同机器人一般,面无表情,连语气都毫无波动的铃水原。
终于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波鲁那雷夫疑惑地回过头看着身后颤抖着身子勉强地站着的少女,有些担忧地发出询问:“嗯?怎么了?安,看你的情况有点不对劲啊……多年的仇恨已报,怎么还这么强迫着自己冷静?不率直地表现下自己的情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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