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叶清和当晚,林稚晚又开始做起噩梦。
纵使两年过去,她依旧活在叶清和暴力手段的阴影之下,惶惶不可终日,那些痛感和绝望依旧鲜明且清晰的在脑海里回荡。
“你爸一直就偏心,临死了也要护着她。”
“只有她死了,他也死了,才能不偏心。”
“……”
车祸之后,病榻前,叶清和与林钦的对话骤然清晰起来,宛若悲剧电影在林稚晚的脑海里回放。
在最开始,林稚晚并不是昏迷不醒的。
她躺在病床上,连续发烧很多天,意识混沌不清,身体也没有力气。
叶清和当她昏迷不醒,干脆直接在病床前和林钦算计林文和的财产。
印象里,林文和入殡,也是这样一个艳阳天。
林稚晚从临江市财经日报上看到新闻,强吊起一口气,躲开名为监护实则监控她的护士,打的去了墓园。
林文和生前颇有声望,前半生从军,后半生经商,各界都有结交,入殡那天,送灵的人很多。
排场极大。
大到令林稚晚怀疑,躺在方方正正小盒子里的父亲,只是林钦和叶清和作秀的工具。
她被盛大的太阳晒得头昏眼花,脚底虚浮,躺在病床上好多天,她无法判断自己的处境,只好躲在人群后面,等待宾客散尽,才敢走上前看林文和最后一面。
叶清和早就发现了她,在人前没有发作,等到只剩她一个人时,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恶狠狠地拽住她的头发:“林稚晚,你命可真大,居然还活着。”
说着,又狠狠地推了她一把。
林稚晚本就摇摇晃晃,被这么一推,径直后脑朝下,重重地磕在青石板上,鲜血一点点儿渗出来。
“林稚晚,你爸死了,你就不是林家的人了,带着你的东西赶紧走。”
“你爸怎么死的你知道吗?跟你妈一样!有点儿良心就别再脏了他们的墓。”
“你跟你爸不是看不起我么?不是嫌弃我出身和手段么,那我现在告诉你,最疼爱你的爸爸,没给你留一分钱遗产。”
“而我,作为林文唯一的遗产继承人的妻子,将跟你哥共享财产。”
林稚晚蜷缩在地上,太阳透过斑驳的树叶落下来,晃得她睁不开眼也站不起来,听不清她在说什么,想流泪,眼眶只是发酸,流不出来。
叶清和又冲了上来,拽住她的头发,巴掌高高扬起。
她根本站不起来,只好把自己缩成一团,疼痛令她从骨子里感到恐惧。
也记不清这场暴力手段是多久结束的,只记得之后的两年时间里,她身体恢复,可精神上的伤害并没有随着时间消失。
比如,当有人朝她伸出手,她都会想起那天落在脸上的巴掌。
她惧怕叶清和已经成了一种本能反应。
林稚晚在梦里被痛感反复鞭打,无路可逃。
不过今天有些不同,梦的最后,妈妈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让她努力朝前看。
她转过身,在路的尽头,池宴穿着黑色的冲锋衣,指尖夹着一节烟,眉目间神色倦怠像是等她好久、好久。
*
翌日,晴天。
临江市气候很怪,雨水都集中在夏季和冬天,春秋短暂,但多是好天气。
林稚晚醒的时候,阳光铺洒在整个床面,窗台上摆着一盆十块钱买来的绿萝,绿萝叶子舒展。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翡翠手环在手腕上晃荡了下,阳光照在上面,愈发晶莹剔透。
十一点半整,门口传来敲门声。
“晚晚,起床了。”池宴的语气算不上好,但也不差,更多的是无奈。
无奈于在一起住这么久,没有挽救一个作息不规律的姑娘,反而任其放任自流。
再次真切地意识到池宴也在身边,林稚晚在床上给自己缩成一个球,急促地眨了眨眼睛。
昨晚他们两个正式和好。
池宴说,如果她愿意,可以把一切交给他。
他还说,她想回老宅,他就会陪着。
池宴站在她的身前,再也不用担心叶清和会对她用暴力手段。
人生被人稳稳接住的感觉实在是太难的,梦一般似的,林稚晚将翡翠手环贴在胸口,祈求不愿醒来。
然而,在池宴的世界里,林稚晚可以沉浸在梦里,但不能赖在床上。
敲了两分钟门也不见人出来,声音变得不太友善:“林稚晚,”他连名带姓地叫,有些咬牙切齿:“十一点三十二分了,是要我下楼拿备用钥匙给门打开吗?”
童话故事里没有王子,只有坏少爷。
林稚晚被他的声音吓得回神,不情不愿地在被子里翻个身,闷闷道:“困……”
隔着门,池宴坚定地拒绝她:“那也不行。”
不想听不想听,林稚晚捂住耳朵表达不满,嗡声道:“我们不是说和好么?”
“和好不是允许睡懒觉。”
“连懒觉都不许睡是什么和好。”
池宴:“……”
姑娘家思维都是这么发散么,没有关系的两件事都能扯上关系。
道理上讲不通,池宴也再浪费口舌,给陈阿姨拨了电话让她把备用钥匙送上来。
就这么一会儿到功夫,还不忘了利诱林稚晚:“一个稀有皮birkin。”
林稚晚抱着被子哼唧一声:“就知道拿钱诱惑我,庸俗。”
池宴沉吟了会儿:“两个?”
林稚晚:“俗,俗不可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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