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稚晚在屋内显示器里看到林钦缓缓离去,才松了口气。
池宴站在门口捏了捏鼻梁,管理好情绪,才走进房间。
坦白来讲,他不是什么好人,当看到林稚晚满头是血从墓园走出来时,自责懊悔的情绪都有,同时体内的暴虐因子作祟,恨不得将叶清和还有林钦撕碎。
他想把世界上所有带给林稚晚痛苦的事情都打扫干净。
可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没有替她做主的权利。
室内灯光都开着,林稚晚坐在沙发上,膝头有一只跟她打滚撒娇的狗狗,她摸了摸蛋挞的肚皮,脸上有点笑容。
池宴朝客厅里看了一眼,然后径直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冷水,顺着喉管喝进去半瓶。
稀出来水珠沾在他的指缝,他将水平往茶几上一撂,在林稚晚对面大刺刺地坐下,抽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
林稚晚嗔他:“这个温度还喝冰水?”
他笑笑:“无所谓。”
蛋挞现在不害怕池宴了,在他面前还能摇着尾巴。
林稚晚摸了摸蛋挞的脑袋,却对池宴说:“对不起哦。”
就又当了一次鸵鸟,给他一个人放在外边。
池宴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笑道:“这有什么对不起的。”
他能从她平淡没有起伏的表情里窥探到她的难过,逗她:“这不是给公主办事儿,荣幸。”
人生的很多时间,林稚晚都能感受到被池宴在人生的边缘拉了一把。
在他面前,她可以肆无忌惮地表达情绪,不用有任何害怕。
摸着蛋挞的手指停顿了下,林稚晚倏地皱起眉头,似乎在想什么,可还是想不通。
她微微扬起头,眼泪就从眼眶里啪嗒啪嗒掉下来,她反手蹭掉眼泪:“这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其实,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林稚晚对他的恨意以他惨淡下场收尾,再仔细想来,在她小时候,林钦对她并不全是坏的。
她不愿意跟其他小朋友玩,被排挤,被人往身上扔石子,林钦会给她扔进家门,然后吼走那群小孩子。
她发烧了不知道,林钦翻箱倒柜给她找体温计和感冒药。
而童年和现在交叠,就愈发令人不懂——这世间的爱恨憎怨,都没有永恒。
池宴走过来,搭了搭她的肩膀:“至少之后不会再遇见这种人了。”
林稚晚却说:“大概就是经历了很多难过之后,上帝给我一个你。”
“你不害臊的?”池宴笑她,“姑娘家家,情话一套接一套。”
又晚了点儿,池宴递给她一个本本。
林稚晚不懂:“这什么?”
池宴说:“当彩礼。”
是一个房产证,林家老宅。
林钦破产之后,房产被银行拍卖,池宴买了回来,送给林稚晚。
/
婚礼是在十月初,在园林里举行。
临江还不算冷。
那天的场面极其盛大,池宴买下临江市所有商场投屏和地铁大屏,轮番播放两人的结婚照。
校园里吸烟那一幕,被无数营销号转发。
甚至还带火了微博话题——学生时代喜欢的人,如今还有消息吗?
池宴转发回答——要结婚了,和我。
婚礼现场。
园林内风声舒缓,气候尚好,长廊回旋,宾客满朋。
他们是在一座花园里举办的婚礼,这个季节,菊花开得刚好,又有紫藤花和从澳洲空运过来的乳白色玫瑰交织逶迤,像是一条浪漫的银河。
穿过月形拱门,没有胡乱闪烁的灯光,林稚晚一眼就见到了想见的人。
池宴着一身剪裁得体面料考究的白色西装站在风月中央。
沉稳温柔,光风霁月,是人间的第一流。
玫瑰不会枯萎,而野马总会被驯服。
窸窸窣窣的声音里,他抬眼,对上她的温软的眼眸。
她穿着漂亮的婚纱,像是丛林中的玫瑰,朝他而来。
司仪开始宣读婚礼誓词:池宴先生,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池宴不疾不徐,声音坚定:“我愿意。”
司仪又问向林稚晚:“林稚晚小姐……”
还没等他说完,林稚晚就迫不及待回答:“我愿意。”
台下有人在笑。
总说一生很长,林稚晚却觉得片刻都不应该浪费。
他们从青葱岁月走到现在,生命中的所有坎坷并没有令人分开。
从此没有波澜的前路,是他们盛大的归途。
到了交换戒指的时刻,大门再一次打开,蛋挞一点儿也不怯场地背着钻戒朝爸爸妈妈跑来。
池宴今天对它还不错,揉了揉它的头,取下戒指,缓缓套在林稚晚的无名指上。
台下曲思远带头起哄让两人接吻。
陈依依看看热闹不嫌事大,也跟着起哄。
林稚晚有些手足无措,池宴却坦然地倾下身,在她唇上一吻。
她突然想到,若不是这种严肃的场合,他一定会说:“亲我老婆怎么了?”
是呀。
从今天开始,他们就要以全新的身份,带着彼此,奔赴生命的下一程。
古诗有云: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妻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岁岁常相见。
如此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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