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勾搭的伎俩对我来说,如此透明。
太清醒的人总是很难真正快活。
情若看清,欲若看透,便很难投入,早就知道结局的游戏。
叹一口气,还是看窗外的风景罢。
尽管,它们稍纵即逝,我永远来不及看清。
耳机里DamienRice反复的唱着AndallI’vegotisyourhand。
Lord,canyouhearmenow……我看着自己的手,白皙,修长,指尖描绘的小花,玫瑰紫,身上唯一的亮色,孤单绽放。
有开花店的朋友告诉我,这款颜色的玫瑰,花的物语叫做“遗忘”。
记忆中留存着曾被人紧握的温度,轻触,却是冰凉。
曾与我牵过的手,一旦放开,或许今生便再也无法触及。
那双最想要牵的手,却总是遥远的距离……左手与右手,暧昧抚摸,亲密交缠,依然寂寞的姿势。
面颊些微的湿润。
车窗关着,雨无法飘进。
车顶也没突然破了个大洞。
那么,这水,从何而来?
心上么?
可以肆无忌惮的笑或哭是件畅快的事,但我们,往往选择隐藏眼泪。
可在这都是陌生人的车厢里,为什么不能,任我泪留?
我知道,面前有一双窥探的眼睛。
只是,你看得到我的泪,看不到,我的心。
拉低帽子,闭上眼,便是自己的世界。
无声哭泣。
眼中流淌的滚烫,滑落到面颊已是冰冷。
唇中,记忆的滋味,苦涩的咸。
恍惚间听到滴落的声音,击中胸膛,依然疼痛。
原来,眼泪也是有重量的。
闭了眼,便看不到这世界。
如果,闭了心呢?
面前似乎有什么东西晃动,睁开眼,对面男子手里白色的纸巾。
摇摇头,习惯性的拒绝。
他的手却固执的不肯收回去。
犹豫片刻,还是接了纸巾,接受了这来自陌生人的一点点好意。
拭去泪水,深呼吸,告诉自己停止哭泣,停止这众目睽睽下的忧伤。
我得让自己快乐一点。
“Hello,Stranger。”
我的声音有些嘶哑。
他楞了会:“你好,陌生人。
你为什么哭?”
“不过是自己感动自己罢了。
有时我们需要一种灼伤感,以此让自己显得深刻。
当然,这是文艺的说法。
说白了,就是没事找抽,无聊瞎折腾。”
“你说话很有趣。
这会还能调侃自己。”
他笑了,隐隐的酒窝。
白森森的牙齿,似兽。
“勇于调侃自己的人才不会陷入尴尬。
我一直在坚持把这精神发扬光大。”
“你一个人出差还是旅行?”
“旅行。
你呢?”
“我也是。
为什么不和家人或朋友一起也有个照应。
你一个人,不安全的。”
“我喜欢独自的旅行。
完全陌生的环境里,才能做最真实的自己。
说想说的话,做想做的事。”
“一样。
我每次出门都不想回去,只想一直走下去。
没人知道我是谁,没人在乎我的过去……”
“追逐自由的人,注定的,心流浪。
寂寞但是不委屈……”
放弃沉默之后,我们如同废话篓子般滔滔不绝,交流着彼此旅行的经历,对许多事物的看法……观点往往颇为相似。
他有些吸引我,但我们,只是旅途中偶然相遇的陌生人,各自的目的地。
短暂交错的轨迹……
我始终没有摘下墨镜,尽管这很不礼貌。
我不想让人看见哭泣后的眼睛。
交谈中,时间流逝。
火车临时停靠在一个小站,小贩们在窗外兜售零食饮料。
一个极老的婆婆向旅客们讨要着空的饮料瓶,衣衫破旧,步履蹒跚。
从背包里翻出食物,挑了些适合的糕点给她。
他专注的凝视了我一会,眼神忽然异常的温柔,掏出50元钞票给了老人。
望着老婆婆远去的背影,有些心酸。
始终这样的孤单下去,多年以后,我是不是也会老得这么凄凉?
似乎又陷入各自的心事,我们再次静默。
又想抽烟了。
车厢的尽头,他跟随而至。
依旧各自倚靠着车厢,懒散的姿势,沉默时,仿佛可以听见烟草安静燃烧的声音。
彼此唇中喷出的烟雾升腾,变幻,飘散,交织成虚拟的图画。
它们之间的距离为0。
而我和他之间的距离,依然是1.5米。
他的眼神,不再那样冷漠,有微微的笑意。
他的唇,鲜润饱满,诱人想亲吻……
我的手指,依然在玻璃窗上划着圈。
我知道,我们很快就要分开。
自此各西东。
如果,他靠近一些……
半个小时后,火车将我带到了目的地——邵阳。
他也在这里下车,转换别的车次继续旅行。
下了车,风很大,掀落了我的帽子。
他拾起,拿在手里,一脸的犹豫,似乎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我,温柔的将帽子罩上我凌乱的发。
手指轻抚过我的面颊。
他的手,很温暖。
此时,我们之间的距离为0。
我笑了,终于摘下墨镜,直视他的眼:“再见,陌生人。”
旋即转身离去。
我没有回头,也不会回头。
只留一个背影。
或许,他会记得我。
泪水洗过的眼清澈澄静,刹那间绽放的笑,击中你心。
即使,永不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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