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到了这草原的边际------
李问长出了一口气,风大,已经破旧的长衣在风中激荡,他仰望天空,白云飘飘,笑了。WENXUEMI.coM
马蹄声声。
李问感到了杀气,他没有回头,他依旧迈开大步,向前走。
前方仿佛有些人家,那应该就是与草原之王会面的地方了吧。
“李大侠!李大侠!”
停住脚步。
两条大汉,一身劲装,“李大侠,终于见到你了。”他们的脸上显出了疲惫,眼中却充满了喜悦。
“什么事?”
一个大汉道:“李大侠,草原之王已经在十天前被杀死在草原之中了,我们特地来告诉你的,你还是回去吧,中原武林的各派高手都还在草原边等你呢。”
李问淡淡一笑,“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今天才八月十三离八月十五的约会日期还有两天,我要在前面等他,不管他是生是死。”
大汉惊诧道:“可这有什么意思呢?”
另一个大汉笑了,“你回去告诉大家一声,我留下,李大侠,如果你不嫌我是拖累的话,带上我。”
李问点点头,“好,不过请你不要看轻自己,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你又怎会成为拖累!”
草原的空气是清新的。
远远的在村落外几十米处搭了一个大帐篷,大汉擦了擦汗,“唉,这一段时间在草原上跑,人可是太不习惯了。”
李问默默地坐了下来,“你叫什么名字?”
“白海,白天的白,大海的海。李大侠,你要不要吃点干粮,我这里还有一点大饼。”
“谢谢,我现在不想吃,白海,请你就喊我李问,好吗,你尊重我,我也尊重你,喊什么大侠,今天我们也算是朋友了。”
白海点点头,拿出了一张大饼,咬了一口,又喝了口水,“李问,你喜不喜欢黑夜?”
“不喜欢,夜黑风高,多少不平事就像黑夜一样,可惜我管不了也变得不想管了,人就是如此。”
白海不语,走出去,猛然长啸一声,声冲云天。
夜深了。
风依旧很大。
李问没有睡,他只是静静地坐着,闭着眼睛,仿佛在倾听风的声音。
白海也没有睡。
他的手里有刀,雪亮的刀,即使在黑夜里也放出夺目的光芒,他只是不停地翻转着这柄刀。
风小了一些。
李问猛地睁开了眼。
他盯住白海的刀,“刀,很好。”
白海笑了笑,“很普通,李问,听说你是使剑的高手,可是我并没有看见你的剑。”
“剑已经毁了,毁了剑之后我才觉得解脱,白海,我想你是不会明白的,英雄的寂寞,英雄光环的束缚。”
白海收起了刀,“睡吧,李问,你应该放松自己。”
李问又闭上了眼睛,“你身上有杀气。”
白海大笑,笑声粗犷,“是,我本就是来杀你的,李问,一个多么光荣的名字,他不会有失败。”
“他会败的。”
李问睡着了。
阳光明媚的早晨,白海叫醒了李问,“李问,今天是个好天气,看一看这草原的太阳,明天以后,你我之间总有一人会看不见的。”他的眼光迷离,语意里也透着灰色。
李问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你会不会愿意与我一起去那个小村落走一走?”
“不,我宁愿在这里看太阳。”
李问走得很慢,他没有走向村子,而是在草原上漫步。
接着,他就看到了一个女人。
一个披散着长发,胸前挂着一个大大的花环的年轻女人。
她赤着双脚,走近他,“你好。”
李问把头扬起,避开了她的目光,“你好。”
他想继续走下去,年轻女人却伸手拉住了他的臂膀,“你是谁?你是个武林人物!”
李问猛地抱住了她,把她压在身下,淡淡地一笑,“是,我姓李,叫李问,你也一样是个武林中人。”
她笑了,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你也太粗鲁了,却和我想象的一样,你像个英雄。”
“哈哈哈------”李问松开了她,躺倒在草地上,“每个人都这么对我说,我是个英雄,直到我自己也这么认为,可是这英雄做得值得吗?”
年轻女人腑在他的身边,脸贴在他的胸口之上,“我叫唐依,我喜欢这里,所以我就留下来,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李问,你也可以的,和我一起去游泳吧。”
唐依伸出手去,脸上带着笑容。
李问也伸出手,她拉着他奔跑。
小小的一个湖泊,里面的水却很清澈,唐依摘掉了花环,“你不会是不会游泳吧,那可就太让人失望了。”
“我会的,大侠怎会不会游泳。”
李问脱去了长衫,又开始脱内衣,很自然,唐依却叫了起来,“喂,你怎么这样,我可是个女人!”
李问有些轻浮地瞟了几眼她,“因为你是女人,我才这样的,人本就是如此,唐依,你也应该脱掉衣服。”
他已经跳入水中。
水是温的,他尽情地在水中翻转,唐依开始时还有些怯意,很快也变得有些随心所欲。
像个孩子似的互相泼着水,在水中追逐。
他像只老虎般扑向了唐依,唐依尖叫着向前游着,终于他抓住了她的一只脚。
他把她拖了过来,搂在了怀里,“唐依,其实你不用害怕,因为我是个很古板的人。”
他只是在她的耳边说了这句话,然后松开了她。
唐依很诧异,她又靠近他,“不可能的,你刚才像个大色狼一样,武林人物都是一些人面兽心之辈。”
李问长叹一声,“其实,我对女人有一种恐惧感,我不想与谁太过接近,你走吧,不然也许我会杀了你。”
他的声音变得冰冷,人却已沉入水中。
太阳升到最高,两个人上了岸,躺倒在岸边。
“你刚才好怪。”
“是吗,可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喜欢你,唐依,可是我受过太多的伤害,每个女人接近我都有目的------”
“最喜欢的人却伤了你的心。”
“是吧。我不想被人利用。”
唐依穿好了衣服,“你是来赴草原之王的约吧,可是他已经死了。”
“我知道,可还没有到十五,我要等下去。”
唐依走了两步,轻声说:“你知不知道这草原之上谁最伟大?”
“草原之王。”
“当然不是,是一个叫唐方的年轻人,恰好他是我的远方弟弟,我当年教他武功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他写信告诉我,说草原有多美好,我就离开了中原,来到了这里,因为他从不骗我。”
她撩了撩潮湿的秀发,脸上带着微笑,“他杀死了草原之王,他是草原的太阳,我可以跟你说,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喜欢他。”
“你很骄傲。”
“当然。”她的脚猛地踩向了李问。
却是踩在了草上。
她大笑了起来,“你可真有警惕性,李问,我不懂你。”
李问慢慢得穿衣服,“我也不懂你,人要想相互读懂对方,需要许久,唐方,我想见见他,他应该是个有领袖气质的人。”
唐依吹了一声口哨,一匹马跑了过来。
一匹大白马,浑身没有一丝的杂毛,唐依走过去,拍拍他,“送给你,李问,我虽然不懂你,但我喜欢你。”
李问没有推辞,他跳到了马背上,“好马,唐依,明天以后我还想在这里见到你,你带给我快乐的感觉,我会活下来的。”
唐依皱皱眉,“你难道还会有什么危险吗,你是个有趣的人物,八月十六我在这里等你,你走吧。”
李问的心里忽然有些觉得好笑,“再说一句,唐依,你现在的样子很青春美丽。”
白海的眼里吹进了砂子,于是他拼命地眨着眼睛,此时,有歌声传来。
“当我们分手的时刻,再没人提天长地久,那古老的神话,像夕阳隐居在世界的尽头------”
一个女人,不,应该是一个女孩,头上扎着无数根小辫,粗粗的眉毛,大大地嘴巴,眼里有那么一丝的野性,完全是一个草原的女孩。
白海的眼前仿佛一下变得明亮,他站了起来。
女孩的笑容很美,她的牙齿很白,“请问这里是------”
白海很温柔的说:“是的,这里就是草原的尽头。”
女孩的眼光扫向了那大大的帐篷,“不知道先生你可不可以让我在这里借宿一晚,只一晚。”
白海楞了楞,很快他露出了笑容,“当然可以,姑娘,一个人出门在外,真是很不容易。”
女孩摇摇头,“也还好呀,我叫韩泪,先生,你是中原人吧,我的家本来也是在中原的。”
女孩的美丽让白海仿佛有些不知所措,“韩泪,你还是休息一会儿吧,帐篷里面有水和干粮。”
韩泪走了进去。
韩泪喝了一口水,倒在了地上,她太累了。
白海静静地站着,风吹过他的脸庞,他忽然有个念头,想去看一看韩泪在做写什么,他想仔细地看一看她的脸。
李问回来了。
“白海,你的心情似乎不错。”
“是,因为我见到了一个女孩,她现在就在里面,她叫韩泪。”白海说得很平静。
李问站到了他的身边,“听说没有过,缘分二字,看来今天你我都很有缘。”
“是吗。”白海拔出了刀,“你看这柄刀,你知道它饮了多少人的鲜血吗?”
“一个人的血,你自己的血。”
“对,我不想杀人,因为我事实上是一个讨厌血腥的人,这也正是我至今默默无闻的原因。”
李问指了指夕阳,“你看那落日,马上就要消逝,可它仍能放出光芒,它还有明天的升起,我不想听你说了,让我去看一看那个叫韩泪的女孩,好吗?”
“她应该在休息,不要打扰她。”他的声音里有怜惜。
“她给你一点希望,不仅仅是她的美丽,而是生活。”
“可我不一定活下去,你也是。”
“你为什么不去编个花环,在她醒来后送给她呢,我想她会开心的。”李问指了指远处的野花,“你说这不是一个好主意吗?”
白海摇摇头,“李问,我不想也不会。”
“哈,你和我一样,我本以为在这方面数我最笨。”
白海也笑了。
“今天我们俩都变了。”笑过以后的李问回复了冷峻。
“你们好!”
韩泪带着微笑,“二位先生,真是不好意思。”
李问笑容一闪而过,“我是李问。”
“我是白海,韩姑娘,你休息好了?”
韩泪的眼中有那么一丝的流彩,“我睡饱了,万里草原,也有尽头,我今晚正好可以在这里看月亮。”
白海转过了脸,仍过去一壶酒,“李问,你如果想喝酒就喝吧,韩泪,你可不可以将刚才的那首歌唱下去。”
“当我们分手的时刻,也许还期待着握手------”
李问已经喝下了整整一壶酒,他的脸变得通红,“我喜欢月亮,月光让我感到和谐,韩泪,你常哭吗?”
“不,我只有在失去亲人才会流泪。”
她的语音微微颤抖。
白海猛地叫了起来,“月亮!月亮!”
淡淡的月影。
他是个孩子吗?
“我痛苦地告诉你,我爱这一刻,最觉出往日的温柔------”歌声幽婉。
“你很伤感,对不对?通常只有受过情伤的人才会这样。”
“李问!你胡说什么。”
“我说什么了。”李问头一歪,倒在了草地上,“我还要酒------”
韩泪温柔地用手拉住了白海的手臂,轻轻的说:“他说的很对,他懂情,可你关心我。”
白海的脸有些发烧,“韩泪------”
韩泪放声笑了出来,“不要觉得我年轻就很单纯,我们草原上长大的女孩都很热情,白海,你应该成熟起来。”
“我会忍。”
短短的三个字。
韩泪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一个成熟男人的脸,忍,平常吗,她的眼光中慢慢有了爱恋,“忍,你不觉得压抑吗?”
“不。”
“他又仰起了头,望着月亮,尽管此时还没有月光。
“我太年轻。”
她靠在他的肩头,“你愿不愿意陪着我一起看月亮,听我讲一个关于月亮的故事------”
白海温暖地大手轻轻地将她搂在怀里,很自然,她靠在他的身上,“你的肩膀好宽,好结实。”
白海的心里涌动着热流,月光下,两个人就这样坐着------
李问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漫天的星星。
他的心也在激动,琴还好吧,为什么此时又要想她,她早已说过再也不愿见自己了,可是她的每一次微笑都难以忘怀。
夜风很冷。
白海将韩泪轻轻地放下,自己也躺在了她的身边,一闭上眼睛,他就睡着了,风声也变成了乐曲。
李问在梦里见到了琴,却还有唐依。
八月十五终于到了。
早晨的太阳依旧让人觉得温暖。
李问望着甜甜地睡着的白海与韩泪,笑了,他和她一定睡得很香,因为感到了温暖。
他向着太阳,太阳在升起。“没有失意,哪有感动。”
“说得好。”
有一个年轻人,方方的脸上带着些孩子气,“没有欢乐,哪有痛苦,我听说大侠李问来赴草原之王之约,所以我来了。”
李问看到了他眼中的光芒,“你是唐方!”
唐方笑了,笑得很让人觉得温暖,“你很特别,我也没想到你会知道我,我杀了他,你不会恨我吧。”他的眼里有挑战的光芒。”
李问摇摇头,“我为什么要恨你?难道只因为你杀死了草原之王,而我没有了敌人了吗,唐方,希望我们是朋友。”
唐方大笑,笑声中,他转过身躯,“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见你,因为我就是想和你成为朋友。”
“你并不了解我,唐方,一个人不能凭一时之意,在别人口里我是一个大侠,可或许我只是个伪君子。”
“可刚才你自己呢?”
“因为我是大侠,而你不是。”
唐方的笑容不见,耸耸肩,“你很高尚,是吧。”
“表面上是。”李问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年轻,不要满足,人生不只江湖而已,世界广阔。”
唐方望了望他的手,“你的手是你的武器,有人说,你以手剑代替利剑,今天我相信了,而且手剑这一关你已闯过。”
“何谓手剑,这只是手,又何苦加上一个剑字,你刚才将全身真气都积聚在肩上,很不明智,一点重视,我若攻你其他要害,你怎么办?”
“我的护体真气完全可以保护我自己,我刚才只是想与你抗衡一下,可是你似乎并不想与我一较高下。”
“好吧,如果你真想比武的话,我倒可以跟你说,因为如果我可以活下去,我想请你为我赴一个约会。”
“说吧。”
“有一个人,他叫孟川,我约好他在十月二十日在东京见面的。”
“你可以活下去,又为什么不去见他?”
“因为过了今天,我忽然不想做大侠李问了。”
李问微笑着向前走,“一个人有了摆脱旧生活的希望,那为什么不去争取呢?”
“我懂了。”唐方的眼光柔和了许多,“你是不是想过一过田园生活,可是你不应该这样,真的。”
有口哨声。
唐方一怔,“你也会吹这种口哨,只有在草原上的人才会这么吹。”
“你看,那匹大白马。”
马嘶长鸣。
大白马奔腾着跑了过来。
唐方的笑意更浓,他也吹了一声口哨,大白马长鸣一声,靠在了他的身边,他伸出手抚摸着马背,“大白马,又见到你了。”
“我的马很不错。”
唐方的眼中寒光一闪,“看来依姐对你真的不错,好,那就好了。”他低下头,“你知不知道这匹马是我送给依姐的。”
转身就走。
如闪电一般,李问大喊一声,“去见孟川!”
已无影。
白海醒了,他看见韩泪默默地跪在地上,眼光默默地投向远方,脸上还有泪。
“你哭了。”
没有回答。
白海拔出了那柄雪亮的刀,“韩泪,看一看我这把刀,很快,很锋利,可是我从没有用它杀过人。”
她的声音,“我来这里只想完成他的愿望。”
“说吧,我爱刀,可是我希望你快乐。”
“只是因为这短短的不到一天的相处,你就可以为我做许多事吗?”韩泪带着泪水的眼睛迷茫地看着白海。
“就是这么简单,感情很怪吧。”
韩泪垂下了头,泪水洒落,“白大哥,我是来找李问的。”
“你就是他要等的赴约的人。”
“是,他虽然死了,但这个约会我代替他来,我在黄昏时要开始这个约会,我不能让他失信于人。”
白海叹了口气,“沙漠里的感觉你知道吗,在草原上才觉得这里的美好,草原之王,你说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他残忍,其余什么也不是------”
韩泪站了起来,“他几乎每天都要杀人,因为那对于他是一种乐趣。”
“可你还要为他赴约。”
“因为他对我好,所以我爱他。”
“这就已足够了。”白海大吼一声,挥舞起他的大刀。风中,阳光下,刀光闪动,白茫茫的一片。
刀锋划过,一丝丝的寒气,韩泪不由退后了几步。
“我可以保护你。”
“你是好人,李问也不是坏人,所以你------”
“我本就是来杀他的!”白海收刀,“韩泪,我今天就要和他决斗。”
“何必呢,求你了。”
有马嘶。
李问打马回来,勒住了马,“白海,韩泪,你们终于醒了,昨夜你们一定睡得很香。”
“是,李大哥,我睡得很好。”韩泪开心地笑着,“二位大哥,如果你们不反对的话,我可以为你们烤野兔肉吃。”
“野兔?小姐,你不是开玩笑吧。”李问睁大了眼睛,“走了这么长时间我也没在哪见到只兔子。”
“因为你不是猎手,我去买,不,是换,你们等着。”她跑向了那个村落。
“她很乐观,开心。”
白海冷冷地说:“李问,我要杀你!”
“不是明天吗,白海,你是有耐心的,虽然时间不长,但我可以了解你。”李问的眼光望着远方的小小的村落。
“我等不了,李问,你应该知道为什么。”
“为了刚才她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刚才我听到了你们的对话,可是你又怎么能知道她真正的含义。”
“就算没有她的出现,我也要杀你,只不过迟一天而已。”
冷冷的声音。
白海的刀在手中翻转着,眼光如电。
“你的刀性很熟。”
“你不是夸奖。”
李问拍了拍手,“好吧,白海,如果你愿意的话,等我吃完韩泪的兔肉之后,我们再一战,行吗?”
“我回来了。”
韩泪手里提着三只野兔,笑着跑了过来,“你们看,这么大的野兔,来,快生火,我们来烤着吃。”
李问笑笑,“白海,你有没有打火石,我从来不带的。”
烤兔肉很香。
火光下,韩泪的脸显得有些红,“白大哥,李大哥,你们现在知道了我的身份了,李大哥,我是韩泪,我替草原之王来赴你的约会,我可以死去,请你不要为难自己。”
“为难自己?”李问吃了一块兔肉,“韩泪,你的名字很美,坦白说你不象是汉人,但你让人心动。”
白海哼了一声,“李问,你痛快的说吧!”他的眼光却是投向了韩泪。
韩泪低下了头,摆弄着手里的小刀,“二位大哥,我知道你们的心意,我们本来素不相识,却有缘相聚,又相互有了好感,可是江湖人,我知道。”
“那好,江湖人一诺千金,我约了草原之王,可不是为了一决生死,我更多的是想走遍这草原,看看你这样美丽的女孩,难道非要和谁一决生死吗?生活本就是美好的。”
笑容淡淡。
火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白海终于首先笑了出来,放声大笑,“哈哈哈哈------”
韩泪的脸上有笑,眼中有泪,“是,生活美好。”
李问笑着说道:“这第三只野兔我可就不客气了,你们不知道我的食量是很大的。”
白海刀光一闪,已将野兔斩为两半,“唉,可不能让你独吃。”
月光下。
歌声连连。
一曲最后的时刻唱出人生的激动。
“这首歌叫什么?”
“最后的时刻,充满希望。”
感动三人。
又是清晨。
落雨的清晨。
雨下得不大,淅沥的雨点却也落个不停,雨水浇在人的头上,身上,泛起一阵寒意,可头脑却也变得清醒。
韩泪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站在雨中,望着同样的李问与白海。
“我一定要杀你!”
“我明白,但我不懂。”
刀光闪过,在雨中,雨珠溅起,一滴滴是否和血珠相似?
这一抹刀光,有情有泪,也许还有血。
李问仿佛没有动,但他却逼开了这一刀,他没有还击。
他只是笑了笑。
笑容淡淡。
白海的脸有些扭曲,痛苦地咬着嘴唇,他的刀已经摔落在地上,静静地站立。
“我败了。”
白海垂下了头,韩泪默默地走近他,拉住他的手臂,靠在他的身畔,没有了泪水,脸上竟还有一丝微笑。
李问弯下腰捡起了那柄刀,“这柄刀此时杀不了人的。”
“我知道。”
“因为他有情。”
“我,------”白海闭上了眼睛,“有许多人在等我的消息。”
“说出来为什么?”
“杀了你才有希望!”
“为了?------”
“为了祖国,我们大家的国家大宋!”
李问叹了一口气,“为了祖国?杀了我,又有什么用呢?”
白海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前方有一条路,通往光明的路,这个国家应该变化,再也不能如此蚕弱,要变法就要新人换旧人。”
“可我------”
“听我说下去,你是大侠,江湖人口中的大侠,可是你又做了什么侠义之事,有多少呢,你这次来这茫茫草原,他们送你来,不是关心你,只不过为了让一个人去死而已,不是你就是你的对手------”
李问的脸色渐渐灰暗了起来,”说得对,我,唉,白海,你比我好,真的。”
“我要杀你,不是为我自己。”
“我可以死去,但我留恋这世界。”
韩泪轻轻地吟唱,“你使我明白,痛苦也有爱的成分,你使我明白------”
“李问,我希望你不要继续这样的生活。”
“白海,如果我死了,你能改变这世界,这江湖?”
“我不知道,可我要努力试一试,我要让江湖人为国出力,支持变法!”
“痛苦有多深爱就有多深------”歌声悠扬。
“唐方可以帮助你,他还年轻,白海,找到他,至于我,我不做一个江湖人,人们就会以为我死了,我想活下去。”
白海睁大了眼睛,“你愿意退出江湖?”
“不,是被杀掉了,从此李问已经死去,代之的是另一个李问,一个平凡的李问。”
白海接过了刀,“李问,我------”
“什么也别说,我要走了,我支持你的事业,有祖国的强大才有我们的安宁。”李问走近韩泪,伸出了手,“韩泪,或许你可以帮助白海,因为我知道他的前方一定不满荆棘。”
白海大笑,“我只是王大人麾下一名普通地刀手而已,失败又有何可怕,终有一天我们的事业会成功。”
韩泪的眼里掠过一缕悲伤------
“可是你要珍惜自己,因为方才我发现有人想着你,为你担心,就为了韩泪。”
李问走了。
骑上了大白马,李问显得很轻松快乐。
白海猛地拥住韩泪,伸手捧起她的脸,“韩泪,告诉我,你爱我!”
他的脸绷得紧紧的,眼中有渴望。
她的声音好小,“我爱你。”
泪水混着雨水一齐滚落。
白海将韩泪抱起,“韩泪,韩泪,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多看别的女人一眼,李问说得对,韩泪,我们也走!”
大步向前。
任凭风吹雨打。
草原的边际。
马上就要离开草原了,风很柔,阳光也很温暖。远远地有许多人在冲着他们欢呼,招手。
白海的手紧紧地搂着韩泪的腰,“韩泪,你真的愿意和我一起到中原去吗?离开这美妙的草原。”
她平静的回答,“我愿意。白大哥,我没有亲人,也许中原真的很好,真的很美丽。”
白海笑了,“他们在欢迎我们。”
走近。
一大群的武林高手。
“白海!李大侠呢?”‘钢刀镇天下’黄飞大声问道。
“死了。”
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睁大了眼睛。
瞬间每个人都有了不同反映,大都用手遮脸,似乎很悲伤。
“李大侠!他,他——”
“我杀的!”
每个人都傻了,目光汇聚于白海。
黄飞的脸狞曲起来,“你杀的!白海,你这个武林败类,定是你暗算李大侠,大家还不一起把他作了,除了这个武林公害,替李大侠报仇。”
韩泪紧紧地靠住白海,每个人都在张牙舞爪。
白海一甩袍袖,“你们能吗!你们可代表谁来杀我?”
了如大师双手合什,“李大侠是武林的希望,你杀了他,自是不该,他为除草原之王,千里迢迢,必是被你用卑劣的手段暗害了。”
义正词严。
白海轻轻地一笑,“我只是一个刀客,一个平凡的刀客,我无名,但我有目标,我正大光明的击败李问,我不喜欢你们的武道,如果你们要为他报仇,想死,可以。”
刀光阵阵。
他的眼光似刀。
黄飞在后退——
------
空旷的大地。
风是暖的。
“他们怕你,白大哥,我们可以走了。”
“真的可以走了——”
走得很慢。
“你还要——”
“是,韩泪,我要继续我的事业,如果你愿意陪在我身边,我会更有力量。不管最后我们是否可以活下去,但我要拼尽全力,到时他们这些高手就不会象今天这么客气了,因为那将触及他们自身的利益。”
“我当然会与你在一起。你本不应该用这柄刀了。”
“可我,刀还是我离不开的利器。”
“这不是最高的境界,你应该有新的开始,刀中有情,刀断了依然可以杀人,你用断刀更能——可以走向远方。”
刀已断,心变坚强。
断刀门的弟子很勇敢,因为他们知道,只有努力进攻才能活下去。
刀下的鲜血越来越多。
因为他们的断刀砍向无数不愿意建立武盟的人头上,断刀依旧可以杀人,所以他们是强者。
可是他们却都是一些普通的江湖人,甚至曾经微小的连一名武士的称号都算不上,还要为生活奔波。
只因他们有了理想。
他们有目标,有梦想。
他们不是侠客,却有着侠客们终身难以获得的称赞,只因喜欢他们的人只是普通的人而已。
哪里有血就有——他们的身躯。
他们有他们的领袖,白海,一个断刀客。
刀断,脸冷,却激动,有爱,在眼里。
韩泪并不说话,她只是跟着他,无论哪里,每一刻的相伴都让她感到温暖。
只有在夜里——才有温暖。
白海轻轻唤了一声,“韩泪。”
她靠在了他的肩上,“想休息吗,我累了。”
他抚去她脸上的汗珠,“休息一夜,明天进城再会孟川。”
她的脸上有淡淡的笑容。
他扶住她,仿佛害怕她跌倒似的。
温暖的被窝。
韩泪缩在他的怀里,将他搂得好紧,仿佛舍不得把他松开。
“你怎么了,韩泪,你怕什么?”
“没有。”
“你有,我会活下来。”
“我知道,可是总有一天,你会遇见一个真正的武士,生命只有一次。”
“韩泪,你——”
“你还是继续下去,我知道你的梦想。”
“我有梦,更重要的是有爱有朋友。”
他笑了,“泪,你总是很伤感。”
“因为我太孤独。”
有人在笑,阴森森的笑声。
白海一下坐了起来,窗外隐约看到一个人影,手里有剑。
白海又躺下了,“有人想杀我们。”
韩泪无耐地叹了口气,“又要有人死去,白海,——”
刀光一闪。
人影倒下。
有人轻声说:“白大哥,已经解决了。”
白海轻声说:“你也去睡吧,休息好才能战斗,今天应该不会再有人打扰了,你是孙玉吧。”
“是,我是孙玉,白大哥,你还能记得我。”
“我当然记得,我们是兄弟。”
“是!”
孟川已经大醉三天了。
这三天里他喝了醉,醉了再喝,再醉------
唐方只是静静地站着,始终望着那满地的酒坛,当孟川终于不再喝的时候,唐方笑了,“你是一个醉仙?”
“我不是,你知道我只是一个武痴,我没有雄心壮志。”
“难道你仅是想和李问决一高低?”
“只是讨教武学。你知不知道每一门都有最高的境界,我只想追求最高的境界。”
“或许我可以使你接近它。”
“不。”
“为什么?”
“因为你志存高远,你的心与我的不一样。”
“是,你知不知道李问让我来的真正意义。”
“我想我知道与否都不重要,我不会帮你的。”
唐方的脸上有了寒意,“好,我走了,但愿你就这样,你大概不会被别人说动吧。”
“或许吧。”
唐方大步出门,回手一指。
砰地一声,一个酒坛碎了。
酒洒了一地,在流溢。
孟川抬起了头,“你应该收起锋芒。”
“你不懂,人就是要活会真我,快意恩仇!”
刀依旧是断刀。
人依旧是有爱。
孟川已经没有了醉意,他笑笑,“白海,你的刀法很好,但杀不了我。”
“或许如此。”
“一定。你还要再来?”
“因为你的做法!”
“我杀了人,五个断刀客而已,因为他们也杀了人。”
“可他们不该死,而他们杀的人应该死去。”
“你想独霸天下?”
“只是武林。”
剑已出鞘,“我会出剑,因为我要为武林同道而战,我们要安宁的武林。”
正义的眼神。
剑光下------
无数年轻的剑手为之激动,这仿佛才是真正的剑客。
了如大师双手合十,“阿弥佗佛,孟施主真是世之高义。”
孟川闭上了眼睛,仿佛在享受着片刻的荣光,“黑暗将会过去,武林平静一下多好。”
白海大笑,“有了平静哪有**,哪有爱!”
他回头望了望痴痴的韩泪,“她是我的爱人,你们有爱吗?”
“血腥不可以统一武林。”
“我靠的不是血腥,而是梦想,朋友与爱。如果只凭刀剑,我一个人又怎会有那么多的兄弟,又怎会让这么多的高手感到恐惧,齐集于此。”
孙玉手中的断刀一闪,“白大哥,他不懂的。”
孟川长叹一声,“我要出剑了。”
无数道剑光笼罩了白海。
一双双痴痴的眼睛。
白海的断刀已动,迎着剑光,劈了下去。
剑光刀光交织在一起。
刀飞了出去。
可是孟川也倒下了。
白海却还站立着,尽管鲜血不断地从手腕往下流淌。
孟川倒在地上,笑了,“我醉了。”
他闭上了眼睛。
白海转过了脸,脸上有笑,“泪,我说过我可以活下来的------”
黄飞的手猛地抓住了韩泪的肩,一把匕首已经抵在了她的后心,“白海!”
韩泪动也不动,只是痴痴的望着对面心爱的人。
白海也没有说话,也只是静静地站立,两双眼睛在传递着爱。
“白海!你砍断自己的右手,我就不杀她!”
孙玉没有说话,他只是轻轻的递上了断刀。
没有感伤。
脸上有笑。
手已断,有泪水从韩泪的眼中溢出。
“你放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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