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音书院主殿之内。
房屋正中设有一张高几,其上摆着一盏茗茶,旁有一花瓶,一枝淡粉色的花朵飘散出芬芳。
高几之旁立着一个雕花长案,文房四宝静静摆在上面,墨香四溢。案上还放有一圆肚香炉,云纹般的烟雾喷吐而出,熏陶着整个房间。
墙上挂满了字画,晃眼一看,水墨之中竟隐有几分锋锐凌厉,高远浩渺的意境将整个殿内烘托得宛如世外。
方石铺就的地面上,泛着清冷之光。角落里放着绘有兽纹的花盆,青翠欲滴的蒲陀玉生机勃勃地在其上生长。
东墙之上,有着一扇对开的大窗,宛若枝叶脉络的窗棂使得此处别有一番风味。
一扇大屏风横在高几之后,屏风后方是一拱门,拱门之外则是一片花圃。姹紫嫣红的花圃之中有一高台,平日间,弟子们围坐于四周,华翟老人便是在此处讲经授道。
此刻,华翟老人行走在院子之中,脸上的皱纹平淡地舒展着,脑中的灵魂沉沉浮浮,荡开一圈圈涟漪,将这个南鲲都笼罩在内。
新晋弟子们盘坐在下凹的聚元阵之中,努力聚集着自己脑海中零散的真念,以期有朝一日,能够凝聚天地元气,达到净昧的第一步。
南鲲都上空,偌大的城主府悬浮着,远远看去,一幢幢琼楼玉宇、雕栏华阙,看上去甚是宏伟壮观。
城主府之中,如往常一样,并无异样的动静。华翟老人心下大定,随即,灵魂笼罩向荒山。
荒山之下,犁水静卧潭边,吞吐水雾,八只尖角上挂这水滴,被大日耀得晶莹剔透。似是有所感应,犁水身上五色条纹闪过一阵光华,神武非凡。
华翟老人的灵魂波动如浪涛一般,广阔而无形,覆上荒山,越过种种碍物,直接涌向漆黑的树桩洞穴之中,徘徊在嵌有蓝紫色宝石的洞窟中。
华翟老人的灵魂只能感知,不似唐虬的那般,可化出实形,直接破除阵法,硬闯虚空大道。
游荡了一会儿,华翟老人收回庞大的灵魂,心中暗叹:“今日又是毫无动静,怕又要待到明日看看有否变数了。”
小院花圃之上,高天之下,浮云闲适飘荡,形态万千,似白衣似苍狗,流向远方。
骤然,万物一滞,摩萨树枝叶倏尔静止,尘埃沉浮一下子缓慢了起来,连天上的云雾都莫名颤抖了一下。
南鲲都上空,大日光芒一黯,纵横交错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凡人们只觉鼻间一窒,一些凌驾于凡人之上,立足于另一番天地的人们,更是喉头一甜,真念犹如被灼烧一般。
一股难以言表的压抑气息从四面八方聚集在一起,似是一只传说中的真龙盘旋,威严如山岳屹立,霸气如星河流淌,让整个南鲲都蒙上了一层沉重的薄纱。
华翟老人盘坐在高台之上,双目暴睁,平日的翛然灰飞烟灭,狰狞之情尽情展露,他气势扶摇直上,直欲冲破天际。
南鲲都正中高空,不知名玉石筑成的城主府,在大日之下光泽炫目,楼宇层叠,亭台错落,一条条石桥将这一大片琼楼玉宇连在一起。
慑人的气息开始蔓延之时,城主府中便流溢出了令人心悸的元威,沉寂了许久的城主府,今日终是有所动静!
几道身影拖着长长的光华从城主府分散向南鲲都各个方位,即便隔了几十丈,狂横的旋华之力依旧刮得地上的人们生疼。
“府中有动?今日究竟有何祸根……”阁楼中,有喝酒的修士凝望天空。
“这元威……难以望其项背!远超我等!”
“西北方!即将封圣的人物……”
“今后的一段日子,这南鲲都怕是会刮起一阵风暴!”
一些人,心中计较着,酝酿着。
泉音书院中,华翟老人满脸潮红,白发复黑,脸上的皱纹被一道道抹平,容光焕发。天边无际的力量如大军压境,带着奔腾之势,传来滚滚沉闷之声。
五光十色的光华虚无缥缈,交织在一起,形似马踏飞燕、又似方鼎腾烟,不一会儿,又变幻成一柄柄刀剑,割破虚空,向着泉音书院冲去。
炉鼎、兽禽、兵刃、光雾、山川大河在空中沉浮,南鲲都的人们惊愕地看着天空,一些人一生从未见过如此阵仗,真正的是呆若木鸡。
种种栩栩如生的器物变作璀璨的星点,彷如银河落九天,倾泻而下,没入华翟老人体内,他气势无止境地攀升,头颅内那扇尘封已久的大门被缓缓推开,抖落下了成片的尘埃。
这一切陡然而至,华翟老人惊多于喜,极度激烈的情绪在他心中澎湃,漫天令人压抑的力量汇聚而来,犹如归巢之燕。
华翟老人气势一滞,已是触到一个瓶颈,只过了一息,那层屏障便被冲破,气势继续肆无忌惮地拔高。
南鲲都南边一片屋宇之中,一座亭台之上,一素衣男子怀抱一只竹箫,遥望远方,声音微若蚊鸣:“南鲲都要易主了么?”
东北一角,一个衣不蔽体的男子瘫坐在土石墙下,咬了一口冷硬的馒头,昏黄的眼珠盯着天空中的异象:“道炎王朝……风雨飘摇……”
一条小溪贯穿南鲲都东边,一条竹筏闲散地漂水面之上,筏上一个披蓑戴笠的男子摇了摇头,竹竿一撑,小筏晃晃悠悠地漂向远方……
一处红尘烟火的楼阁之上,俊逸非常的男子搂着几个千娇百媚,在莺莺燕燕之中,神色凝重,似是感觉到一股极为熟悉的元威……
南鲲都上空,城主府玄玉高台上,剑眉入鬓的华服男子眉头微皱,自从他凝一晋魂,统御一方水土之后,已经很久未有过心惊肉跳的感觉了,“这就是来自圣人的威慑么”,他心中犹如涛浪倒腾而上,天旋地转,惶惶难安。
派遣出去的几个修士皆无功而返,他只得用生涩的术法运用灵魂。然而,庞杂繁复的画面、音讯鱼贯而入,以他刚踏足凝一阶的修为,实在难以析分。
南鲲都方圆数千里,他能顾及每一寸土地已是不易,若是要想看个清楚,修为明显不足。
“大人,都城内那几个家族皆已派人寻找此番异象之源。”一身披甲胄的青年男子单膝跪地,抱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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