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磨首次领略乡间风光,自然东张西望,那山脊般的垄地,波涛滚滚的麦浪,远山如画般的剪影,在蓝天白云下,格外怡人。
他甚至想寻一团柔云,躺在其上,悠然自得。
约莫一盏茶的时光后,他站定在一件破落的土房前。房舍无门,院落中一片荒凉,杂草丛生。
屋顶上土石乱堆,有几处凹洞,借着日辉,关磨见房中唯有一个石床,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关磨驻足院外,静若磐石,虽是正午,但春华叶茂之时,大日只明不辣,偶有清风掠过,沁人心脾,如坠香花百草之中。
“小哥哥,那个人就在里面,我不敢进去。”芝葵躲在关磨身后,探出小半个脑袋来,说道。
关磨舒展了一下左臂,隐隐传出噼里啪啦之声,这近乎于无的声响,落在房中那位耳中,便像是惊天霹雳轰鸣。
蔡平渊披着一张破旧的兽皮,露出沟壑纵横、魁伟坚实的肉壳,脚踏一双河草鞋。眸子不似以往那般锋芒毕露,宛如两潭死水,无波无纹,纯粹而幽冷。
关磨虽不惧,但依旧有些忐忑。倘若蔡平渊发狂怒吼,他倒觉得正常,可现下,蔡平渊辞色不露,无喜无悲,反而让关磨心生疑窦,面色凝重。
无预兆地,蔡平渊猛然伸出他那只光秃秃的手肘!
千钧一发之际,关磨左臂一把抄起芝葵,腾挪而去,却不见蔡平渊有所动作,他就定定地站在破败的院落之中,那只伸出的手肘,便再没有任何动作。
元魄一托,关磨稳稳落地,他嘱咐芝葵躲在一棵鼎楠之后。
“肉壳强盛了不止一筹,颅宇却坍塌了,你修为不进反退,得不偿失。”蔡平渊声音平稳有力,字字铿锵,与他残废之躯截然不同。
“我仅是抬起手臂,便将你吓退如此之远,也不知是说你胆怯懦弱好,还是谨小慎微好。”
关磨晃动着左臂,不置可否道:“或许是我目光如豆,又或许是你管窥蠡测。”
“我即便失去了双臂,你也不是我的对手。”蔡平渊眼中终是涌出一丝戏谑,像是在俯视一只挣扎在蛛网上的飞蛾。
关磨道:“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若留在那宫中,难逃一死。”
“我现在与死了又有何区别?”
“你想杀我?”关磨皱眉。
“杀了你于我无甚好处,若是还能夺回那寰震手,我自然会全力以赴!可惜!”天上浮云四散,一股冲天悔意荡开。
关磨知道,蔡平渊对他抱有杀心,却没有杀意。
他紧绷的身子甫一松弛下来,蔡平渊见状,眼中寒芒一闪,双腿如重锤般砸在土地之上,腾空而起!
一如白驹过隙,其身影不可捕捉,待到关磨缓过神时,蔡平渊一足已缭绕着刺芒,离他鼻梁骨不过三尺。
不到半息,蔡平渊身上三道丝绸般的天绁之索倏地升起,那满含杀意的一脚便已登临关磨的面门。
蔡平渊似乎已经看到了关磨那面目全非、浆肉一团的场景,不禁露出亢奋的神色来。
关磨避无可避,通冥秘境已连番施展上百次,真念之中已有刺痛之感,上百次的停顿之中,他终是唤起了那一道期待的虎啸!
关磨头颅微微偏开,蔡平渊的鞭腿猛然落在关磨的肩头,一声闷响传出!回荡数里!
蔡平渊面容扭曲,天绁之索加持己身,“玦实”元魄尽出,一招肉壳术式,结结实实地落在关磨肩头,竟让他自己腿骨断裂!他懵了,心如死灰。
那一腿,就像是落在了坚不可摧的神铁之上,反震之力直将他的腿骨震碎!
反观关磨,额上浮现一个玄异的符文,面庞之上笼有一层淡黄色的光辉,莹润内敛、聚而不发,似是埋藏数千年的瑰石。
“你双臂已废,战力大降。”关磨掸去肩上的衣衫碎屑,凝望着蔡平渊,说道。
“你何不来杀了我?”蔡平渊声音惨然,了无生意。
关磨道:“我若看到一苍鹰折了双翅,我不会杀它,只会可怜它。”
“哈哈哈……”蔡平渊扺掌大笑,模样癫狂,额上青筋隐现,“讲得好,讲得好……”
“黄正心呢?”关磨问道。
蔡平渊一言不发,仰望苍旻流云,狂笑之后,他事不关己,高高在上。
“你莫不是还想再失去两只腿?”关磨轻笑,言语间平静祥和。
“你想要,就来拿吧。”蔡平渊瞥了关磨一眼,甚是不屑。
“我知道黄正心身在何方,我之所以来找你,只是想来看看你的惨状,待我羞辱你到满意为止,我自会离去。”言罢,关磨一如蔡平渊方才那般,浮光掠影,一记缭绕着元魄的鞭腿如战斧般劈下。
蔡平渊神色不变,依旧睥睨,任由关磨的鞭腿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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