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叫他,只是默默地祭拜了飘樱,然后跪在那里,良久没有起来。
“逐月其实是自尽的。”凌云的声音很平静,就在我跪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他说。
其实我并没有想过他会自己说出来,但我也没有惊讶。飘樱突如其来的死亡,似乎让我变得很迟钝。
我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夕阳下,他的身影颀长,乳白色的外衣似乎会发光。我“哦”了一声,又垂下眼睛,等他继续。
他说:“我其实也是杀手,和泫雨仙子一样,目的是你们这些人,只不过她是仙,我是人。但是很不幸,我爱上了逐月。也许你并不知道动情对一个杀手来说是多大的不幸。但是你可以看到,逐月死了。因为我想带她走,她不原意被判浪枫,所以自尽了。”
“哦。”我反应慢得像个白痴,但是我在思考,“你之后跟我们在一起,还是想杀人吗?”
“不。想杀你们的本来就不是我,我甚至连他们为什么要杀你们都不知道。”凌云自嘲,“但是我身来就是杀手,作为他们手下的一枚棋子,我只有服从。”
“很可怜啊——”我长长地叹息。
凌云回过身来:“你始终没有问过他们是不是我杀的。”
我淡淡地抬眸看着他转过来的眼睛:“我觉得不是。”
他闻言笑了,但他的眼睛没有笑。
我一惊——为什么他们都有这种笑容?既然不能开怀地笑,为什么就不能放开来悲伤呢?一定要用这种笑容来掩饰自己,故作潇洒?还是你们都在敷衍我?可是我已经懂了,我已经看懂你们的笑容了,因为我已经学会了去看你们的眼睛。浪枫的眼中始终有一种寂灭,这种寂灭常给人以淡漠的错觉,然而两者并不全然相同。魂心的笑容在大部分时间都很真,不知道是他真的开心,还是他掩饰得太好,但是他在他师傅死后都没有哭。而你的眼睛里,常常有一种难以掩饰的似痛似悔的东西,我是最近才看懂的。
我慢慢转过身去:“你要走了?”
“嗯。”
移步往前走,前面是樱花林。
樱花映着参照无情伤逝,未落及地,又被风唤起,交织在风中跌宕起落。是谁飘渺的泪?是谁破碎的心?又是谁再也不能完整的梦幻?
如果这片土地不曾染血,那这将会是多么美丽的一副情景?
纷飞的落英呵,你是在为亡魂哀恸才翩跹坠落吗?还是你当真无情,染血再多,也依旧绚烂?
不知何时天空又飘起了小雨。
西天残阳如焰,映照着东边梨花带雨——今年春天的雨水特别多呢。是太多人的泪无处可淌了吗?如果是这样,那么请用这些泪来润泽大地。因为这是至情之泪,希望它能净化万物,赋予万物以人性……
※※※
翌日,凌云真的不见了。我以为他是不告而别,但不知怎么的,就是不安心,直觉驱使我去逐月的坟前看一看。满怀不安地到了那里,才发现,凌云死在了逐月坟前。
与晋元和飘樱不同,凌云的受创部位是小腹。并且似乎经过了一番打斗。
我没有哭,可能是已经麻木了,我一点也不想哭,只是表现得越来越迟钝。但我知道,我还在思考。
“回魂仙梦可以吗?”我问。
“姐姐你是说……”灵儿的声音。
“用回魂仙梦,可以看见发生了什么吗?”我又问。
“可以试试。”浪枫说赞同。
“灵儿姑娘身子未愈恐怕还不能施展那么高难度的仙术。”魂心问,“要怎么去。”
“可是……”我说,“还有忆如。”
“我去找如儿来。”月如出门去了。
魂心又问:“谁去?”
“我。”我和浪枫异口同声。
浪枫看我一眼:“我们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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