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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天梦老人(1 / 2)

仙霞山。

八百里仙霞圣地瞬息间从脚下掠过。

齐断眉的眼里没有山川,没有风景,亦没有长空万里,唯有蓝紫霞最后的眼神,他不懂那眼神里流露出的是什么感情,是憎恨,是愤怒,还是忌妒…

他不了解女人,一如从前,有些往事,过去了就不愿追忆,而往往,忘却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

一团金色的光芒从天落下,如烟花般散去。

齐断眉看了看身边的人,挽紫、银儿、白梦剑和梦寒星,似乎这场景已不是第一次,被莫名其妙地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依旧是郊外,青山绿水,溪水潺潺,满眼绿意,层层叠叠在一起,幽静怡人,却不知来路,也不见归途,突然地就置身在这里。

“这是哪?”白梦剑四处张望道。

“庐山。”齐断眉找了块溪边的石头坐下,望着溪水,深深叹道:“这就是我长大的地方,我十六岁就走遍了这里的山山水水,我认识这儿。”

“啊!”白梦剑尖叫了一声,急忙捂住嘴,目光里一阵惊恐和恍惚。挽紫见她忐忑不安的模样,忙问道:“梦剑妹妹,你没事吧?”白梦剑双眉紧蹙,楚楚可怜地摇了摇头,一个人找了块石头坐下,愁眉苦脸的发起愣来。

挽紫微微一笑,也不多问,女儿家的心事,任由她如何先知,又怎么能猜得到呢,她走到齐断眉身旁,望了他一眼。齐断眉不解道:“她为什么不肯放青丝?”挽紫似乎早料到他一定会问,缓缓道:“她是谁?”齐断眉奇道:“你不知道?”挽紫轻一点头。齐断眉道:“她叫蓝紫霞,也就是仙霞剑派的祖师‘紫霞仙宗’。”挽紫哦了一声,道:“继续。”齐断眉道:“她在火山口里用凤钗收服了火龙王,阻住了火山爆发,然后她出来了。”挽紫侧头问道:“你认识她吗?”

齐断眉只觉脑袋里嗡嗡作响,艰难道:“我…不知道,我想她是认识我的。”挽紫针锋相对道:“是你?还是别人?”齐断眉被挽紫这一问,更是犹豫。挽紫接着道:“如果她认识的人是你,那她肯定不会为难青丝;但如果她认识的人不是你,青丝或许就是她的敌人。”

“敌人?”

“不错。”挽紫话锋一转,道:“断眉仙尊年轻的时候,并非一个人闯荡众生世界,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身边有两个形影不离的红颜知己,青青和紫紫。”齐断眉想了想,疑道:“难道青丝就是青青,蓝紫霞就是紫紫?”

挽紫嫣然道:“对,但也不全是。”齐断眉不懂,问道:“既然是形影不离的朋友,为什么还是敌人?”挽紫抿嘴一笑,沉声道:“因为,你不了解女人。”齐断眉呵呵一笑,道:“谁说我不了解,我知道…”说到这里,脸色一凝,不由又担心起青丝。挽紫见状道:“放心吧,紫霞仙宗不会为难青丝的,再说青丝并不是青青,说不定,她只是好奇,想留青丝多住几天吧。”

齐断眉听得一头雾水,青丝不是青青,那她到底是谁,他刚想继续追问,就听梦寒星大叫一声,从溪水边一跃而起,在身上焦急地上下寻找起来。

“喂,别找啦,在这…”挽紫从怀里掏出石像少女抛了过去,梦寒星由刚才的大惊转而大喜起来,上前两步正要伸手去接,忽见身前人影一晃,已有人抢在他前面将石像少女抓在手里,正是银儿。梦寒星一抬手,又惊又怒,指着银儿却不知说什么好。

银儿将石像少女捏在指间,仔细端详了片刻,目光一转梦寒星,背过身朝着石像少女低言了几句,梦寒星见银儿转身低头,心里一急,闪到银儿身后,可银儿身影又是一晃,不见了踪影,就在梦寒星左右顾盼寻找之际,就听身后有人唤了他一声。

梦寒星回头,银儿站在他身后,一扬手将石像少女抛了过来,冷冷道:“以后小心点,这次挽紫捡到帮你收着,下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梦寒星双手接住石像少女,小心翼翼的捧在掌心,感激地朝银儿点了点头,好半天才磕出两个字道:“谢谢!”银儿侧脸一转,已然化作一道白光钻进齐断眉的身体里。

见梦寒星没事,银儿也回到自己身体里,齐断眉耸了耸肩,俯下身,洗了洗手,却正瞧见一边闷闷不乐的白梦剑,白梦剑也没好气地瞅着他。齐断眉咧嘴一笑,刚想洗脸,只听耳边“啪”地一响,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砸在他身边的水里,飞溅的水花溅了他一身。

齐断眉茫然地回头望着白梦剑,朦胧的视线里,略带忧郁的白梦剑,在溪水的照映下,晶莹剔透般楚楚动人,美得难以言传。白梦剑见齐断眉发楞似的瞧着她,脸上微微一烫,拍了拍手,站起身跳下石头,径直朝远处走去。

齐断眉这才回过神来,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正要擦脸,可仔细一瞧,不由目瞪口呆,自己手里正有一件女孩家的贴身抹胸,且上面还斑斑血迹,凝神细想,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在“有名客栈”的西厢房里,他听白梦剑尖叫一声,闯进去见到地上的“绯红箭”一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随手拣了附近的一件衣物包起来揣在怀里,后来“绯红箭”落在了郊外,被挽紫拣去,衣服却还留在他怀里,而在剑眉峰齐眉宫断眉仙尊的石像密室里,他又在情急之下拿出来给段梦眉止血,还惹得段姑娘一脸恼怒和厌恶。

想到这里,齐断眉不由想起了段梦眉,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如果还跟着吴千足的话……

“喂,你在看什么呢?”身后,挽紫唤了一声,齐断眉赶忙将衣服塞进怀里,用袖子抹了抹脸道:“没什么,好久没洗脸了。”挽紫“噗哧”一笑,问道:“我们现在,是继续去救青丝,还是去拜访你师父?”齐断眉抬起头,正犹豫,就听不远处有人“呀!”大叫一声,听声音除了白梦剑,还会是谁?

挽紫、齐断眉、梦寒星同时起身,寻声而去。就在不远处,溪水边,山谷里,满眼葱郁的山灵水秀之处,正有一个女子端坐在一块巨石上,背对着他们,痴痴地凝望天空,她的满头长发如精灵般在空中飞舞,时而狂乱,时而柔和,时而飞扬,不知是长发在指引着风,还是风在抚弄着长发,她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只一个背影,就已将山水融入,山水也显得飘逸,(、)凄美起来。

白梦剑就站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回头望着齐断眉等人。

从她惊奇又略带喜悦的目光中,齐断眉知道已不用去猜测女子是谁,除了青丝,他想不出还会有谁给他如此的感觉,亲切,温馨,即使冰冷,也温暖。

青丝回头,望向他,依旧是那淡淡的目光,微微露出一丝情怀。她飘然而下,看了看白梦剑,走到齐断眉身前,冷冷道:“我知道你来救我,如果这是第一次,那我希望这也是最后一次,你说过要为我找回众生群妖令,而我跟着你,也只是为了找寻我自己想要的答案。”

齐断眉笑了,点点头,道:“我明白,她没为难你吧?”

青丝望了望挽紫,侧头望天,道:“有些事情,该你知道的时候你终究会知道,不该你知道的,你问了也白问。”口吻像极了挽紫。齐断眉不由看了看挽紫,无奈地摇头道:“好!”

挽紫也跟着笑了笑,道:“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说着朝齐断眉道:“你知道庐山姻缘谷吗?”齐断眉立刻摇道:“我在这里长大的,从未听师父或者山上人提起过姻缘谷?”挽紫转睛一想道:“也是,庐山姻缘谷是众生道里的一个大秘密,知道的人肯定不多。”

齐断眉道:“挽紫,你就别卖关子,到底是什么秘密,大家可都好奇呢。”朝白梦剑等人一望,白梦剑也道:“是啊,是啊,挽紫姐姐快说说。”挽紫抿嘴一笑,神秘兮兮道:“传说庐山深处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山谷,山谷里有许多大小不一的石头,据说每块石头代表着一段姻缘,如果谁有幸找到那块属于自己的那块石头,石头就会告诉你,你命中注定的那个她或他是谁,长的什么模样。”

白梦剑兴奋道:“是吗?”可忽又脸色一沉,仿佛触动她的伤心事。齐断眉轻哼一声,不屑道:“不会吧,真有这事?我可不信,我觉得这都是骗人的。”挽紫微微一怒,道:“哦?你觉得我在骗你?”齐断眉见她动怒,哪敢惹她,赶紧摇头,道:“庐山里满是石头的山谷多的是,你知道那里是啊?”挽紫道:“只要你想找,就一定能找到,你难道不想知道将来的她会是谁吗?”

齐断眉脸色一窘,他看了看青丝,她一脸漠然,似全不关心;看了看白梦剑,她面沉似水,仿佛和谁在呕气;又看了看梦寒星,他也是半信半疑,并不热衷,他这才道:“挽紫,如果我们知道了将来,是不是就没有了将来?”

挽紫沉默了片刻,也朝三人望了望,知道自己的提议已遭否决,轻轻一笑,道:“对,知道将来等于没有将来。”只是她还是心里不甘,问道:“喂,既然不问将来,我能不能问问你的过去,在你遇上我们之前,一定有什么事吧…”说着话音一拖,满是期待。哪知齐断眉苦苦一笑道:“既然已经过去,还有什么好说的,有些事,我想永远忘记,而有些人,我一辈子都不想再见!”挽紫瞪大眼睛,还想逼问下去。齐断眉道:“挽紫,我们还是不谈这些了吧,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说完转身,朝大家望了望,道:“我们下山,吃饭去!”

下山的路不远,齐断眉自小在这里长大,轻车熟路,没一会就到了山脚下的小镇上,时近傍晚,镇里颇为热闹,外出做工的人都陆续归来,聚集到这里,虽说比不上春愁城那般繁华,但也热闹得紧。

齐断眉一行人走在街上,特别的显眼。众人的目光似乎都落在青丝、挽紫和白梦剑的身上,这荒野僻静之地,忽地来了这么三个美丽的女子,自然会惹人注意,齐断眉偷偷看了看她们,青丝和挽紫皆是坦然自若,并未受到什么影响,唯独白梦剑,紧紧低着头,头发故意披在脸旁,弄得失魂落魄的模样,躲在齐断眉身后,像是唯恐遇见熟人似的,一步一步战战兢兢的躲着什么。齐断眉不由小声道:“喂,你躲什么呢?”

白梦剑抬头怒道:“要你管,什么地方不好去,偏来这鬼地方…”齐断眉四下张望,满是无辜道:“这里有什么不好?”白梦剑哼了一声,不再多说,众人来到一家客栈前,齐断眉抬头一看,忍不住轻笑道:“大名客栈。”

挽紫道:“掌柜的,我们五个人,有房吗?”

齐断眉见挽紫去张罗了,转身看了看身后,忽觉不远处,正有两三个人朝这里张望,脸色颇为紧张,见到齐断眉的目光,立刻闪身就走,神神秘秘地消失在巷子里,正这会,挽紫拍了拍他道:“喂,看什么啊,我们进去吃饭吧。”齐断眉应了一声,也没再多想,跟着挽紫进了客栈,上了两楼,五个人找个张靠窗的桌子坐下,大家互望了几眼,感觉似乎很久都没这样安安心心地聚在一起吃过一顿饭了。

依旧是白梦剑点菜,可白梦剑根本心不在焉,翻也没翻小二递过来的菜单,随口就说了五六道菜,说也奇怪,这菜竟还都有,小儿记下菜名,转身下楼去了。挽紫忧虑道:“梦剑妹妹,你这一路上都闷闷不乐,发生什么事了?不如说出来,有我们在,一定能帮你解决的。”白梦剑撅起嘴摇了摇头,长吁短叹,欲言又止,只是委屈道:“没什么,没什么…”

见她不肯说,挽紫也没办法,望了望另外三人,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哪知,齐断眉忽道:“喂,你这家伙把我们当朋友吗?有什么事要憋在肚子里?搞得人心惶惶!”白梦剑声音已由刚才的委屈成了恼怒,略带哭腔地朝齐断眉喝道:“要你多管闲事,给你管,你管的了吗!”

齐断眉见她满脸气势汹汹的模样,竟有些尴尬,侧过脸,低声道:“你不说,怎么知道我管不了?”白梦剑听了,重重“哼”了一声,叱道:“你去死!”话才说完,就听楼下一阵骚动,就在他们说话间已有大队人马将整间客栈包围起来,楼梯上传来众多脚步声,只是转眼间,七八名黑衣人已将齐断眉一桌人围住,却不靠近,停在五六步之外。

来人皆是一身武士装扮,个个手持刀剑,脸色恭敬,垂首而立,大气都不喘,显然训练有素,不似寻常的护卫家丁,没多久,就见一名领头模样的中年人分开人群,走到白梦剑身前恭恭敬敬拜道:“小姐。”

“王叔叔,你们总该让我吃完这顿饭吧。”说话的人竟是白梦剑,此刻的她,判若两人般端坐在那里,面沉如水,冷冷淡淡,侧头望着窗外,语调竟比青丝还冷,冷得似拒人千里之外,宛若深宅大院里的大家闺秀,冷若寒霜,凝眉不展。

中年人低声答应,转又一抬手高呼道:“掌柜的,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酒菜全部端上来!”

不多时,连同掌柜一起,客栈里所有的伙计接力似的将好酒好菜统统摆了上来,铺了满桌子,还嫌不够,又添了一张桌子,才陆续地将酒菜上全。黑衣人在中年人的率领下,退开了几步,驱散了围观的闲杂人等,肃立成排,将所有上来的道路完全堵死。

白梦剑挺了挺身,略微梳理了一下衣衫和长发,朝齐断眉、青丝、挽紫、梦寒星嫣然而笑,举手投足间,一颦一笑中无不透出一股高贵淡雅的气质,真如这里的主人一般,朝满桌的酒菜轻一摆手,细声道:“各位请吧。”

梦寒星不解道:“白姑娘,这是怎么回事啊?”白梦剑轻扬嘴角,朝不远处的中年人望了一眼,淡淡道:“他们都是我家里人,我家就在这里不远,他们是来接我回家的。”

回家?梦寒星望了望齐断眉,又看了看青丝和挽紫,人家要回家,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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