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静下来，与其说是自制力超高，倒不如说是被逼无奈。
从我呆的屋子到赌场大厅，不过几步的路，几息的时间。我的前脚刚踏入大厅，无视于雷老爷子的指点，我已经知道了我要找的人。
银刀赌坊经营得法，整个大厅各式的赌局、十几张赌桌，平日里每一张赌旁边都围满了人。但现在的情形却大异从前。
以掷骰子的桌子为中心，几乎所有的人里三层外三圈的团团围住。像我们这些后来的人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满屋子的人，我却只‘看’到了四个人。
因为他（她）们身上散发出迥异于常人的气势。
绝强的气势。
我生平仅见的气势，也许是我见识的高手太少。
但我绝对能确定一点：他（她）们每个人都有着比我还深的修为。
其中一人位于赌桌正前方，身前一尺处发出叮叮咚咚骰子撞击海碗的声响，我所要‘瞻仰’的人正是他。
气势因人而异，每个人发出的气势都有所不同，相互之间熟识的人单从气势上就能判断出对方的身份。
气势，可以说是人的第二张脸。
同人的相貌有好有差一般，气势也是如此。
秦叔宝的气势透着干云的豪气。
人群中两个头带斗笠，男装打扮的女人，散发着淡淡的、几乎不可察觉的、温柔如情人亦如水般的该死的气势。
角落中有股空空的、漠视一切的、万念俱灰、十方俱灭的令人心死之气。
这位刚刚掷下骰子的仁兄，有意无意中散发出来的气势却带着无尽的咄咄逼人的霸气！
人不可貌相，但气势却不同。
气势，足以显示其主人的实力。
冲动，可以使人不计生死。
其实所谓的不计生死，都是在某种相对的条件下而言。
就像是一个正在膨胀欲裂的气球，当外界的压力足够大的时候，气球就会停止膨胀，直至被压回原形。
这个气球抵抗压力的顽固程度因时、因人、因势而异。
此时我这个气球的顽固程度显然不能与受到的压力相抗衡。
所以，我冷静了下来。
我不知道当秋水劈下后，会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收场。
雷老先生到场，人群自动分开，我跟在雷老先生身旁边走近这万众瞩目的赌桌，站在庄家后面，终于看到了对面这位传说中连掷十九把豹子而面不改色、心安理得的英雄。
他也发现了我，面庞不动，单只眼珠微微一转，自信又满含霸气的目光穿过不及一丈的空间笔直地刺过，强大到足以令人折腰的霸气蓦地向我席卷而来，一瞬间，我竟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大脑一片空白，生平第一次对此未做任何抵抗，任凭那宛若实质的霸气扑面而来、及体而入、透体而过。
英雄威猛如王者般的双目中瞳孔猛地收缩。
屋角那如大石般压在我心头的压抑的死气，空空中生出了一丝好奇。
人群中有女人发出“咦”的惊诧之音。
透体而过！
是的，透体而过！
习武有成之人对阵时莫不在气势对抗中拼力抵抗，斗智斗勇。
如果把武者相互搏杀看成两军对垒，身体、内力、技击看成三军，那么气势就是三军之主帅。
主帅之争一方若败，那此仗也就不用打了。
可是主帅就算败得再惨，也只不过是被对方打个体无完肤、粉身碎骨。一方主帅也可能‘进入’到败方身体之中。
但有谁见到过一方主帅从另一方主帅身体中穿过，而双方都好端端地站着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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