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清澈的目光看着商灼云,弧线优雅的红唇上逸出开朗的笑意,露出两行洁白的牙齿。他和蔼的说道:“驾临寒舍,蓬荜生辉,区区已经恭候多时了。”
黑色的虚空中闪过一道流星般的光华,商灼云忽然发现自己已经置身在一片秀美的山林之中。
秀美的山峰上碧草茵茵,一道清泉飞掠而下,敲打在灰色的岩石上叮咚作响。茂密的丛林散布在溪水两岸,层层叠叠,幽静而深远。一块丈许方圆的光滑圆石卧在瀑布之畔,正对着水潭。
明月高悬,水潭上波光粼粼。
狼王站在圆石上,伸手指向那一轮明月,向商灼云道:“我最爱这里的月色,高悬在那里,清冷而孤寂。”
商灼云的目光落在那轮冷艳的圆月上。月光明亮,孤悬在夜空中,群星失色。
“而我就要离开这里了。”狼王缓缓的续道,“也许我再也看不到这样的明月,再也不能抱着我的妻儿在这里对月长啸,再也不能在月光下倾听叮咚的泉水声……”
商灼云的目光慢慢从明月上垂下来,落在粼粼的潭水上。潭水倒映的明月摇曳不定,就像是身着白纱、翩翩起舞的天魔,淡雅而妖娆。
“谢谢你救我。”商灼云道。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觉得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悲痛。
狼王转过身,面对着商灼云,淡淡地道:“这没什么。虽然说这是一个凄凉的离别,但是我一直期待着这一刻。我不应当属于一到山泉、一块圆石,我应当属于辽阔的荒野,在茫茫的草原上追逐着明月的清光。我早晚要插上翅膀,乘风飞翔,就像我的祖先那样,成为星空里的逐月之神。”
狼王在微笑,笑容里充满了高傲。
闪烁的波光在月光下不住地变幻着,银色的光芒幻化出一张秀美的脸庞。她有着一样的银色长发,一样的蓝色眼眸。
“她已经在向我招手了。”狼王目光灼灼地说道,眼神里充满了期待,“我们终于可以结束那个誓言,脱离阴阳两界的束缚了。”
商灼云很好奇那个“她”是谁,但是他什么都没有问。
天旋地转。
商灼云长出了一口气,睁开双眼。
眼前依旧是凌乱的战场,前方还是森森古木。瑟瑟的林风之中,凄凉的狼啸声声不绝。
商灼云轻轻动了动双臂,感觉轻盈了许多,原本得伤处也不翼而飞,似乎那一场梦魇般的魔火真的让他脱胎换骨。他毫不费力的一跃而起,感觉身体从没有像这样轻松过,仿佛是一片树叶,随时欲乘风而去。血脉经络之中,似乎有一股力量依着奇怪的路线在缓缓流动。
不过他没有时间思索这些,耳畔的狼啸才是他心之所系。
他拔出背后的冥月神刀,迎着夜风轻盈的舞动了一周,蚕丝般纤细的红光随刀飞舞,把他在中央。
乘风逐云。
商灼云的身体轻盈的飘在空中,随着他心念一动,闪电般向前掠去。
飞掠之下,他耳畔风声呼啸,眼前更是一片模糊,更本分不清方向。而他挂记那凄厉的狼啸,只盼越快越好,丝毫不打算慢下来,只是向着前方拼命的飞行。
“咔嚓——”
一声巨响,商灼云觉得身形稍微慢了一线,似乎刀光刚刚撞倒了一棵大树,震落的树叶正被他带起的旋风卷的四下纷飞。
商灼云的思绪转移到那棵树上,眼前忽而清晰起来。那一片片落叶从眼前滑过,他几乎可以看清其上的脉络。他向前方望去,深幽的丛林间枝杈纵横,密不透风。耳畔风声依旧,说明他的速度并未见缓,而他却可以清楚可看到之间的缝隙,游刃有余的穿梭其间。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做到的。当他打算听到那狼啸来确定方位时,耳畔呼啸的风声也不见了。声声狼啸清晰入耳,他几乎可以凭借声音想象到银狼嘶吼室耸立的长毛,和震颤的颈项。
他忽然明白了洛天月的话:只要你相信。你相信天魔存在他就存在,你相信你能成功你就能成功……
狼啸之声越来越近,茂密的丛林中隐隐透出金色的宝光。一阵阵急促的铃声夹杂在狼啸之中,显得极不和谐。耳听着铃声,商灼云隐身在冥月神刀的光芒之中也觉得头昏脑胀。
透过枝叶间的缝隙,一场恶战在商灼云眼前展开。
森林尽头乃是一处洞府,私下的空气里含弥漫着淡淡的狼臊味。一抹月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照在一块大石上,想来便是狼王对月长啸之所。
此时洞府门前宝气升腾,一幢金光高高扬起,将洞门封死。金光之后,一个银白色的狼头时隐时现,将口中一道白光向外喷来。那只狼头上,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精巧和雅致,不禁让商灼云想起在幻境的水潭中看到的那张秀美的少女脸庞。
金光对面,一个身穿着白色丝绸长袍、袍上用金线绣着牡丹花的少年,正踩着一道黑气飞在空中,不住闪躲着银狼吐出的白光。他手中拿着一个乌金铃铛,对着洞口飞快的要摇动着。
那少年背对着商灼云,以免摇着铃铛,一面向银狼大喝道:“孽障,快快交出六和阴阳鉴,本座饶你不死!”说着,他用手中铃铛挡开一道白光,发出“嗡”的一声,随后将铃铛劈面向银狼照去。
那银狼对铃铛极为忌惮,一看它迎面摇来,立刻嚎叫一声,躲入金光之内,似乎落在下风。
商灼云无心多看。他在一棵大树上稳住身形,抬起头,对着清如一汪秋水的弦月,高高举起了风兕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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