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快速返回铭文塔要塞才是最重要的,也是对茜娜最安全的。
但是,他的心却又开始难受,因为送茜娜回到铭文塔要塞之后,就意味着他们将要再度分开。对他来说无疑是痛苦的,短暂的相聚之后,两人又将永别。
茜娜也是一样,她默默的跟着塞鲁瓦,没有再次逃跑,她也绝不会在塞鲁瓦身边离开。但是塞鲁瓦即使不说,她也知道塞鲁瓦将会把她带回父亲身边,并且绝对不会出于自愿的目的。
两个人默默离开了这个令他们一生难忘的地方。不知为什么,塞鲁瓦决定带着茜娜去萨玛拉渔村去补给一下。
那是两人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也是对他们来说一切开始的地方。
前面就是海洋之心旅店了。
看着海洋之心越来越近,像是要打破沉默一般,塞鲁瓦突然问道:“对了茜娜,你这些日子都是怎么躲过你爹爹的侦查呢。”
茜娜撅了撅嘴,装作不高兴的道:“我跑的很快呢,你忘记了吗?”
“嗯,”塞鲁瓦想起似的道:“我知道啊,索多好像也怕你逃跑,看来他追不上你咯。”
茜娜得意的道:“当然,那是小时候爹爹教的本事,除了爹爹,谁也别想赶上我。”
可是塞鲁瓦奇怪的看着海洋之心对面的街角,不解的道:“茜娜,你速度既然这么快,为什么那天被我救了呢。”
“因为那天人家肚子很饿,都好几天没吃东西,饿的头昏眼花了……”茜娜不好意思的说道。
塞鲁瓦为之释然,他看着茜娜,心里却不得不叹息这神奇的缘分。
两人来到海洋之心外,赫然发现窗子里有个人看着他们。
仔细看去,那不是海洋之心的老板老奎里吗?
“奎里大叔!”茜娜仿佛看到就别重逢的好友,老远招呼起来。
但是奎里一下子缩了进去。
“真是奇怪。”茜娜凑到窗前,“奎里大叔好像在怕什么,他到后门去了。”
塞鲁瓦也觉得奇怪,这个奎里能有什么好害怕的事?低声道:“我们到后门去堵他。”
茜娜也觉得很好玩,赶紧点点头。
两人来到后门,正好看到奎里收拾大包小包的细软,好像逃荒一样。但是他看到塞鲁瓦和茜娜,“啊!”的一声惊叫,好像是吓得走不动了。茜娜看着收拾行装逃命的奎里,诧异的问:“奎里大叔,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啊”
奎里看着茜娜的逼近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哀求道:“小姐,您,您就饶了我啊。”
“究竟是什么事啊?”茜娜不明所以。
“我真的不知道小姐您是大公的女儿,才几次拒绝给您提供食物,就请您绕在下一命吧。”奎里早已满头大汗。
茜娜噗哧失笑起来。
看着茜娜浩毫不在意的笑容,老奎里一下子愣住了。
“好啦,我们肚子饿了,快进去弄几个小菜来吧。”茜娜说着,用力的推着奎里的腰把他挤进了后门。
“哎呀,我的腰。”
早餐吃的很愉快,清晨的海洋之心没有其他冒险者,奎里亲自做了几个菜,在两人旁边侍奉。
“奎里大叔,你坐啊。”茜娜道。
“小姐,我可不敢。”奎里一副为难的样子。
茜娜似乎早已见惯了这种情形,加上她从小根深蒂固的贵族思想,也就不再勉强。“好吧,不过你好奇怪啊,就算你不给我食物,那也是因为我根本就没钱啊。”
奎里哀叹一声道:“所以我刚看到两位从外面过来,才会吓得想要逃跑,不过没想到小姐如此大人大量,老奎里真是惭愧死了。”
茜娜“呵呵”一笑,不过好像想起什么似的道:“既然你知错,那以后要是还有可怜的孩子,你可要帮帮他们啊。”
奎里赶紧道:“那是当然,经过这次老奎里想通啦,再也不要做个吝啬鬼了。”
三个人说了会话,老奎里似乎消息很灵通,对塞鲁瓦的情报了如指掌,虽然看到两人如此亲密,不过老奎里突然好心的提点道:“听说迪达斯大公发了通缉令,虽然你们关系很好,不过还是要小心些,千万不要再得罪大公了。”
老奎里并非是多管闲事的人,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关心这对小两口。塞鲁瓦也看出了他的关心,感激的道:“谢谢你,奎里大叔,我会小心的。”
老奎里又叹息了一声,回吧台后面去了。
吃完早餐,两人又到海洋之心对面的街角坐了一会,说了一会话,才离开了萨玛拉渔村。
只是他们不知道,还要过多久才能回到这里。
离开了萨玛拉渔村,两人径直南下,穿过南方的三城,又是整整七天的路程,虽然依旧快乐的说着话和加上偶尔的嬉笑,但越是靠近铭文塔要塞,心情就越是沉重。
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将再次分开。
这是什么样的感觉,是逼死人的感觉啊。
不过茜娜却始终好像没有事一般,没给塞鲁瓦带来一点负担。终于穿过最后一座城市就是铭文塔要塞了,他们在城里找了个铺子吃了点面食。但是塞鲁瓦却一句闲聊的话都说不出来。
出了南面的城门再走几个小时就是这段路的终点站了,本该抓住最后的机会把这一生所有的话一次说尽,然后到了最后的关头,他反而只能选择沉默。
茜娜呢,她再也无法伪装,虽然她曾想着让塞鲁瓦那样无忧无虑的跟自己说再见,但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谁会是第一个告别的人。她自问已无法再让塞鲁瓦高兴起来,就这么低下头,默默吃着面条。
茜娜努力的吃完最后一口面,抬起头来,却发现塞鲁瓦一口都没有动。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眼睛出神的望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哥…你怎么不吃。”茜娜怔怔的问道。
塞鲁瓦仿佛从最深的梦境中被惊醒过来,他愕然望着茜娜。此时的茜娜已经从山中的“村妇”回归了“贵妇”的光彩。半熟的身姿下皮肤白芷光洁,手臂上虽然缠绕着黄色披肩,但是洁白的藕臂让人为之心动。脸上没有丝毫的装扮,但粉扑扑的脸颊白里透红,在这个春天予人天空般的宁静。那个金色的发夹轻轻夹住了额前一丝刘海,简短的黑发如丝般轻拂,被少女的美丽惊醒的塞鲁瓦,出神的看了好一会,直到茜娜脸红的低下头,才能反应过来。
“抱歉,”塞鲁瓦低声道:“我在想事情。”
“我说过了,不用道歉的。”茜娜轻轻娇嗔。心中却回味着塞鲁瓦刚刚出神的目光,一阵甜蜜。
“茜娜,”塞鲁瓦突然像是下了一个新的决定似的道:“我们明天回去吧。”
茜娜有点惊讶的望着塞鲁瓦,虽然她心里明明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过了明天就真的回去吗,如果到了那个时候还想要另外一个明天呢。
明天是没有尽头的。
“好啊。”茜娜雀跃的道。
“嗯。”塞鲁瓦亦为之微笑,他低下头迅速吃掉面食,然后结了帐,带着茜娜来到街上。
城里没有巴塞隆城那样繁华,也没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更没有公爵府出行的轿子,然而他们却如此愉快的逛着,没有目的,也没有终点。然而这就是他们的幸福,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幸福的手牵到了一起。
他们甚至没有发觉,直到晚上两人去旅店定房间,塞鲁瓦想要取钱的时候,才发现两个人的手还牵在一起。
塞鲁瓦和茜娜互相望着对方,不过在旅店老板和其他客人的目光,才惊觉似的不好意思的分开,但是那没有任何不快和后悔,因为从此以后,他们随时能够将彼此的手牵在一起。
两人进入房间,终于要休息了,明天就要回铭文塔去了。
原本塞鲁瓦定的应该是两张床的房间,不过他们突然发现,旅店老板不知是有意无意,还是因为刚刚两人的窘态,突然给他们定了一个双人大床的房间。
塞鲁瓦望着眼前的大床,愕然道:“一定是老板搞错了,我出去再定一间吧。”
不过茜娜却笑了起来,“不用啦,就这样睡着好了,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
塞鲁瓦愣了一下,这样的话出自茜娜口中,确实能够令人浮想联翩。幸好他随即醒悟过来,搬来一张椅子放到床前,接着道:“是这样的吧。”
茜娜娇声道:“哥,你不会已经忘记了吧。”
“当然没有,”塞鲁瓦赶紧道:“我一直都是这样看着你睡着的哦。”
在萨玛拉渔村的海洋之心,还是巴塞隆城中心大道的旅店里,塞鲁瓦都是这样望着茜娜睡去。似乎那只是属于他们之间,才会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哥哥,晚安咯。”茜娜说着躺在了床上,将被子拉到漂亮的下巴边。
塞鲁瓦点点头,望着那对水晶一样的眼睛。但是茜娜这次并没有乖乖的闭上美目,而是怔怔的望着他。
塞鲁瓦没有问为什么,因为他知道原因。今天,是他们最后一天,过了今天,明天将会回到要塞,无论是接受什么样的结局,只有他们的分别是不会改变的。谁也不愿浪费这最后的时光,茜娜不愿,塞鲁瓦更不愿意。
“哥,要不你也上来吧。”突然茜娜说道。
塞鲁瓦摇了摇头,仿佛回到了昨天一般,“我好像跟你说过,男人和女人不结婚,是不能睡到一起的吧。”
“可是只要什么都不做的话,就算睡在一起都没有关系吧。”茜娜娇声说道。
塞鲁瓦心神震荡,但他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没有人告诉我。”茜娜就这么望着塞鲁瓦,眼神毫不退让的道:“难道你忘了吗,哥哥,是你让我长大了啊。”
风在窗外呼呼作响,春天的夜晚,依然寒冷,如果能躲进被窝里,那是多么温暖啊。但即使是再寒冷的风,当中却带着一股春天的气息。
那是无可抵挡,季节变换的浪潮。天已注定,无法改变。
但是塞鲁瓦却伸出手,轻轻的用被子盖住茜娜的香肩。“不管你有没有长大,我会永远守护在你身边。”塞鲁瓦说道。
“好吧。”茜娜露出了最美丽的笑容,“只是当塞鲁瓦觉得冷的时候,他可以躲进来哦。”
接着闭上美目,沉沉睡去。
她睡的是如此的安心,如此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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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昏暗,黑云密布。
又是一个昏暗的清晨,却不见雨滴落下。仿佛天空已没有泪痕,只有无尽的酸楚。
塞鲁瓦和茜娜牵着手,向前方走去。
走过的路,再也不能停留。
当他们再次醒来,这段旅程就已经结束了。他们除了一步一步向前走,没有任何停步的理由。
巨大的要塞慢慢出现在视野之中,仿佛一个巨大的牢笼,渐渐的将他们淹没。
终点,终于到了,在他们的前方,守卫要塞的士兵站立两排,仿佛是迎接着公主的到来。
两人笔直的向铭文塔要塞的大门走过去,脚步是如此的沉重,以至于他们要紧握住对方的手,才不至于让自己倒下来。
但在这时,伴随一身凄厉的叫声,一个人影在慌乱声中奔出要塞大门。
那是蒂亚,她几乎全身是血,而其他的士兵用力的拉扯着她,仿佛要阻止她疯狂的举动将她压制住。
“蒂亚?!”塞鲁瓦望着眼前的景象,看到蒂亚被几个强壮的士兵压倒在地。
但是蒂亚却伸出一只手,仿佛是要求救般伸向门外的塞鲁瓦,嘶声力竭的喊道:“快救救菲尔,快去救她!迪达斯大公要杀她啊!塞鲁瓦!”
第六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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