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马个头是小一些，跑得是慢一些，吃得是多一些，睡觉是懒一些，战斗是吃亏一些。但是，根源还在我们羊人自身，全怪我等悟性太差，骑术不精，达不到总教头那种‘天马行空’的境界。”
“天马行空？”
“不错，我们羊人天生是奔跑的族类，习惯了靠双腿走路。总教头最初向我们推销战马时，效果并不太理想。直到有一天黄昏，当时也是暴雨过后，天空浮现彩虹，总教头骑着一匹白色的战马，如雾一般从彩虹之上浮现，如云一般飘过大地，如风一般奔驰而来，他的风采便永远刻在我们族人心中，从此便再也离不开战马了。”
沸羊子双目中泛起激动的神色，定然也曾亲眼目睹我那位前身搞出来的那一幕惊天动地的表演。
虽然只凭我的直觉，百分百确信这是一场表演。但凡这种又是风、又是云、又是雾等诸多虚无飘渺的元素构成的现象都会据有表演的成份，就像肥皂泡一样经不得任何触碰。
“那位总教头后来还有过类似的骑术展示么？”
“后来的三个月，总教头不但没有展示过天马行空的特技，就连一匹马都没骑过。不过我们也都理解，但凡高人都是这样神龙见首不见尾。”
“可他后来毕竟走了，而且是在收下你们所交付的酬金后。”
“咦，你怎么知道？当我们按战马比例，用白银铸成一座纪念雕像赠送给总教头后，第二天他便消失不见。”
“啧啧，白银铸成的马像，而且与战马同等大小，价值惊人没的说。那个骗人钱财的宠物贩子！”
“不要乱说，总教头可不是爱好钱财的人，他不但没有收下白银马像，还留下了一封措辞恳切的信函，说他本是上天派往大地巡视的使者，一颗心装载的永远是正义，只会无私帮助那些善良弱小的种族，并不会收取分文好处。那封信函，图文并茂，被我们装裱在纪念之堂的大厅里。”
“干，说的比唱的都好听。但俺还是关心那白银马像的去处。”
沸羊子满含敬意地道：“总教头志向高洁，又是羊人骑兵团的创建者，我们便参照他的建议，挑选了一匹老马，拉着装载白银马像的车子，放生于茫茫的大草原上，用于宣告羊人骑兵团的成立并告祭列祖列宗的游魂。”
我能想象那样的场景，羊人族落载歌载舞，送别那辆装载着白银雕像的马车。那匹识途老马，立即马不停蹄地奔跑到一处荒僻之所。老早便等候在那里的一个人，贱笑着扯落车厢的幔布，绽射的银光辉映出一副猥琐无耻的面孔。
“卑鄙，太卑鄙了。”我抱着头晃动起来，竭力将那个猥琐面孔逐出脑海。毕竟，他是他，我是我，决不能让那家伙玷污了我一颗正义之心。所以，我有必要与那家伙保持距离，至少是原则上的距离。换句话说，就是我立志今生绝不说虚伪之言，更不做卑鄙之事。
“沸羊子团长，说句心里话。俺也觉得那个总教头果然是一个英雄人物，更赞的是还拥有一颗正义之心。”
我眼珠都不带眨地说道：“说起来，俺和他真的很相似哩，俺名字里也有一个‘阿’和一个‘德’，俺的名字叫阿德。俺这一生的理想，也像那位总教头一样，永远做卑鄙……不，正义的事。”
“好哥们，好见识，好正气，你果然是我们苦苦等待的人！”
沸羊子扬起马鞭，指着前方一处山谷道：“咱们到家了。”
那座山谷两侧高、中间凹，就像一座躺椅，只不过靠背似乎给斧子削过，从中间断成两半。
“好大气的一座山谷。”
“有眼光，这就是落袋草原风景最美的羊人山谷，特别是后面那座山，据传是千年前众神之战的遗迹，老有名了。”
“什么名字？”
“断背山。”
干，我眼前一黑，终于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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