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翔看着那贾大公子，贾大公子翻着眼珠子不说话。
楚天翔道：“贾大公子，你想什么呢？”
贾大公子眼珠子一瞪，大叫道：“好小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搅本公子的美事。别以为你那点能耐多了不起，有本事跟本公子玩玩！”楚天翔淡淡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贾大公子反倒冷静下来，缓缓抬起手，抱了抱拳，道：“在下不客气了！”倒还真有大家风度。楚天翔撇了撇嘴。
虽说这贾大公子吃喝嫖赌样样俱能，功夫倒还真不差，拳掌交错，风声霍霍。这也难怪他敢抢人。
楚天翔不还手，只是随着他攻出的招式游走，眼睛盯着他的拳路，面上有一丝笑意，不知是在笑他功夫差，还是笑他别的。贾大公子的脸上有些挂不住，长这么大还从没有人敢这样看着他笑。他的拳法更凌厉了。
楚天翔的眼睛跟着他的拳路，她在等他使完这套拳。
完了，贾大公子身形一倾，又一次施展起这套拳法。
楚天翔笑了，道：“贾公子这是‘龙马大八式’吧，倒也有五六成火候了，但在下实在不敢恭维，你太短练了！”
贾大公子两眼瞪得极圆，死死盯着楚天翔，拳头铺天盖地地招呼下来。
楚天翔的身子突然向后一弓，倒掠出两丈多远，稳稳地站住。她盯着那狂猛的“龙马三十六式”拳法，双手缓缓抬到前胸，空抱成圆。那不存在的圆中仿佛有一股气流在涌动，冲击着。
贾大公子身形暴涨，使出“龙马大八式”中的绝学“龙马行天”，整个身子腾起倒转，双手微张，两腿连环绞了下来。
楚天翔叫了声“够劲！”空抱成圆的双手突然向前疾推，空气里骤然响起一声沉闷的爆裂声，贾大公子的身子倒飞出几丈远，结结实实地撞在一个躺在地上的手下身上，那手下“嗷”的一声怪叫。
楚天翔不再理会他，径自向那两个夹着素衣少女的打手走去，那两人吓傻了，愣愣地站在那不动。楚天翔盯着他们，慢慢道：“还不打算放手吗？”
两个打手仿佛挨了雷击，撒手就跑，那素衣少女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楚天翔忙伸手扶住。
那少女身子轻轻抖着，脸上还挂着泪痕。楚天翔淡淡一笑，道：“你还好吧？”
那少女突然粉面飞霞，挣扎着站稳身子，轻轻拜倒：“小女子秦玉儿谢过公子救命之恩！”楚天翔还礼一笑。
那少女脸更红了，退了几步却不离开。从人群里又钻出个小姑娘，闪着大眼睛，看向楚天翔，又瞧了瞧秦玉儿，急忙拜倒：“小姐，你受惊了！”秦玉儿摇摇头，轻声道：“还不快谢过这位公子，这是我的救命恩人！”那小姑娘又忙向楚天翔拜倒，楚天翔没等她张嘴，便急忙道：“你不用说什么了，同你家小姐回去吧！”那小姑娘点点头，便扶着秦玉儿出了人群。
那贾大公子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睛瞪得硕大，恨恨地道：“小子，算你狠！有胆子报上名来，公子爷会报这一跤之仇的！”这一跤又把他跌回到恶少的样子，气势汹汹地好象在向谁讨债。
楚天翔笑道：“怕你报仇就不收拾你了。记住了，我姓楚，随时等着看你再摔跤！说实在的，你的跤摔得实在是漂亮！”
贾公子把那压在他身下的手下揪起来，那手下经他这一撞倒解开了穴道。他恶狠狠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楚天翔笑道：“你不要你这些‘螃蟹兵’了？”贾大公子头也不回，拉着那仅存的一个还能动的手下转身就走，剩下那些站在路中央你一声我一声怪叫起来。楚天翔喝道：“别叫唤了，老实站着，不然你们这辈子都别想动！”那些人立刻静了下来。
周围的人群发出一阵笑声，仿佛出了一口恶气。楚天翔淡淡一笑，穿出人群往回走。
突然有人拍她肩膀，她回过头，面前站着两个长着山羊胡的老头，这两个老头的相貌竟是一模一样，只是一个额头上长了个痣，另一个是下巴上长了个痣。
两个老头笑嘻嘻地看着她，楚天翔笑道：“二位有事吗？”
那额头上长痣的老头笑呵呵地道：“好一式‘一掬浑元’哪，好俊的一身‘九转逆脉真功’！小兄弟，该有七八成火候了吧？”
楚天翔大奇，道：“你们……”
那下巴上长痣的老头大笑，山羊胡一翘一翘的：“我们说的对不对？”
楚天翔点头，眼睛瞪得老大。
那额头上长痣的老头捋着山羊胡，嘻嘻笑道：“小小年纪，不容易哟！喂，老东西，你服了吧？”
那下巴上长痣的老头连连点头，笑道：“服了，服了，服了，真服了！”两个老头仰头大笑。
楚天翔奇问：“你们是谁？”
两个老头同时止住了笑声，看着她，那下巴上长痣的老头一拍脑袋，呵呵笑道：“糊涂了，老糊涂了，”他指着自己的痣，道，“你没认出来我们？”
楚天翔一笑，道：“我只知道你们一定是同胞兄弟，还知道你们一人长了一个痣！其余的一概不知！”
那老头一愣，捅捅身旁的另一个老头，埋怨道：“看吧，都隐居了15年了，又出来干什么？人家不认识你你就舒服了？”
另一个老头嘿嘿一笑，道：“你以为你多出名，人家就非得认识你？”他看着楚天翔，指了指自己的痣，道：“看见这颗痣没有？我们是同胞兄弟，因为长得太像，就靠这痣来分别。我的痣长在脑门上，所以我叫邱天，小号‘恨天无把’。那是我兄弟，邱地，‘恨地无环’！小兄弟见笑了！”
“恨天无把”“恨地无环”，楚天翔暗忖，好狂的外号，这两个老头够狂的。
她在这想着，两个老头在那边倒打了起来，邱地大叫：“谁说我是你兄弟，你是我兄弟才对……”
邱天鬼叫：“放屁，时辰在那儿摆着，你什么时候又成了我兄长了？”
“时辰怎么了，那就不行错？”
“错什么错，咱妈说的！”
“放屁，咱妈刚生下咱俩就死了，她啥时候告诉你的……”
他们俩从来是一谈到这个问题就开吵，早就习以为常，可楚天翔受不了，她打断他们，道：“你们还有事吗？没事我走了！”
俩老头同时住嘴，邱天撅着山羊胡，笑道：“没事，没事！小兄弟，跟你商量个事行不？”
“说吧！”
邱天笑嘻嘻地道：“其实也没什么，小兄弟，咱们交个朋友吧，怎么样？”
楚天翔眼珠一转，道：“跟你们交朋友，有什么好处？”
邱地胡子一撅，道：“怎么没好处，我们可是大名鼎鼎的‘天地二老’哟，提起来谁不知道？”
楚天翔摇摇头，笑道：“我就不知道！”邱地说不出话了。
邱天呵呵笑道：“没关系，现在不就知道了。好处嘛，天老大，地老二，你老三，怎么样？”
楚天翔大笑，一抱拳，道：“我答应了，二位老哥哥，请受小弟一拜！”她行了个大大的礼。
两个老头哈哈大笑。
楚天翔撇撇嘴，这两老头倒真是玩世不恭，七八十岁的人收个二十岁的做兄弟，真没见过。
两个老头拉着楚天翔坐进饭馆，要了一大桌酒菜，说是要为新收的小兄弟接风。
楚天翔刚吃过，看着这一大桌子的菜，一点食欲也没有，面前的碟子已被塞得满满的，邱天还不住地给她夹菜。
楚天翔用筷子挡住他继续送菜的筷子，盯着他的眼睛，道：“你们和我交朋友不只是为了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吧！说吧，有什么目的？”
邱天一愣，脸上的笑慢慢消失了，他收回手，看了看邱地，邱地叹了口气。
邱天放下筷子，道：“这话让我怎么跟你说呢？你还没有20岁吧？”
楚天翔摇摇头。
邱天呵呵一笑，道：“那就难怪了，15年前我们哥儿俩退出江湖时你还是个娃娃哩！知道吗，我们隐居了15年哪，15年！”他捧起酒坛，猛灌了一大口，继续道，“我们俩都是七十多岁的人了，老了，想起从前，实在值得干一杯！来，喝！”他又猛灌了一通，邱地抢过酒坛也灌了一口，递给楚天翔，楚天翔摇头：“不会！”
俩老头一愣，同时大笑起来，道：“你怎么连酒都不会喝？”
楚天翔皱皱眉，道：“那有什么奇怪的！我同你们不一样，说了你们也不懂！先别说我，喝够了，快讲吧！”
邱天捋着自己的山羊胡，问：“小兄弟，恕老哥哥问你个问题。你的功夫是向谁学的？”
楚天翔耸耸肩，道：“我师父喽！”“你师父是谁？”邱天的眼神突然变得很锐利。楚天翔突然觉得他的眼神有点象那夜白海风的眼神，她心里微微一紧，道：“不知道！”邱天紧逼：“你怎么会不知道你师父是谁？”
楚天翔摇摇头，道：“她又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
邱地一拍他，道：“你别那么重的怀疑心！不一定她的功夫就是她传授的，你有把握这世上就没第二个人会？”邱天不说话了。邱地拍拍楚天翔的肩，道：“这老东西有时候说话疯疯癫癫的，你别理他！”邱天狠捅了他一下，道：“你才疯疯癫癫的，说正事！”
邱地抹了把嘴，捋着自己的山羊胡，转过话头，道：“我们哥儿俩十几岁时就开始闯荡，游戏江湖近四十载，那三十多年哪，真是过瘾。也就是在十多年前，江湖中出了一个女人，那女人……唉，别提了，真让人伤心！”他又捧起酒坛子猛灌。
邱天嘿嘿笑着，道：“都过了十多年了，还怕什么，说吧！”
邱地瞪了他一眼，道：“说就说！那女人姓萧，叫萧玉姬，二十多岁的年纪，漂亮，太漂亮了，现在也该有40多岁了吧，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了！都说‘女人是祸水’，这句话真对，这萧玉姬刚出道几年，江湖中不管年轻的年老的，多半都拜倒在她裙下，提起来也惭愧，你老哥儿我当年也是一个追求者。总以为上天对我多好，那萧玉姬经常比别人高看我一眼。本来我们哥儿俩也没打算过娶妻生子，只是想趁着有精神，多玩玩乐乐，可没想到，邱天见着她还没怎么样，可我一见着她，就掉进去了！”他说着说着脸就红了，七十多岁的老头害起羞来就象个小伙子。楚天翔微微一笑。
邱天摇摇头，道：“老二最没出息，游戏江湖二十多年，什么是真什么是假都分不出，萧玉姬这女人貌如仙子心如蛇蝎，从没对任何男人动过心，对男人她只是抱着玩玩的思想。我曾经听见她说，男人都不配被她爱，只配被她踩在脚下，供她驱使。我告诉老二，可他不信，为这事险些同我打起来！有一天，那萧玉姬把他叫到一个屋子里，我担心，就悄悄躲在窗外听着。起先是萧玉姬柔柔媚媚地说话，然后是老二大声的叫，再后来就是萧玉姬如同泼妇骂街的骂声，最后就是一阵打斗声。门是很厚的铁门，从里面反锁着，我心急呀，可还进不去。不一会儿，门开了，老二从里面出来，我急忙过去，忽然听见里面传出萧玉姬的声音：‘你以为你恨地无环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一堆没用的腐肉，还想碰姑奶奶，做你妈的白日梦去吧！’铁门哐地一声就关上了。老二看看我，摇摇头，脸腊黄腊黄的。我扶着他回去，他倒在床上一病不起，一躺就是半年。半年后，他好了，对我说：‘咱们洗手吧，不干了！’我很吃惊，我知道他受的打击太大，就与他一起退出江湖，一歇就是十五年。十年前，我听说那萧玉姬被武林正道竖为公敌，在一场大战中被金凤谷的郝谷主一掌震下了断魂崖，好象还没死！”
楚天翔淡淡一笑，道：“她是没死，四十多岁的人还是美得能迷倒一片！”
邱地一惊，道：“你见过她？”
楚天翔笑了，道：“见过一面，只不过有几次差点被她的手下给要了命！”她拿筷子蘸着酒，在桌上乱画。
邱地摇摇头，道：“你不该惹她，那是个贱人，四十多岁的人若是还能迷倒一片，那她的功夫肯定又涨了一大截！这十几年我们哥儿俩几乎把功夫荒废了，现在，可能我们哥儿俩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这两天，我们听说她成立了一个神秘的组织，我们俩虽然不是她的对手，但这女人不管成立什么组织都一定是害人的，所以我们想去踩踩它！唉，不谈她了，你不是问我们同你交朋友是为什么吗？现在告诉你，愿意同我们一起去踩这个组织吗？其实这个要求也是有点……你不答应也没关系！”
楚天翔看看他，又看看邱天，道：“本来是不想的，难得你们都这么大岁数了，就算陪陪你们吧。”她轻轻一笑，两个老头对视一眼，同时放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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